第五百三十五章 謠言
趙月溪吃驚地看著在床鋪前整理著的一名小丫鬟，採蓮離開之後，她就再沒有讓人伺候過了啊。
那小丫鬟一看她走了進來，連忙福福身，道：「福晉吉祥。以後就由我來伺候福晉吧。我叫南兒，是這小鎮上那賣鞋墊老婦人的孫女。我奶奶前些日子也被……」
她很快打住了話，她知道那些事情福晉沒有說出來，王府中也沒有人說出來，一定有她的原因。
趙月溪真的累壞了，朝她一笑，點點頭。現在她真的需要一個人能為她分擔一些，哪怕只是給她鋪鋪床，打打水都好。失去孩子的身子，至少還有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過來，她不想讓自己垮在這裡了。
得到了趙月溪的許可，那南兒高興地一笑道：「福晉放心，我一定會和採蓮姐姐一樣，一心只為福晉一個主子的。」
提到採蓮，趙月溪的心沉了下去。她緩緩走到床邊，拉過南兒的手，在她手心中寫道：「採蓮呢？」
她記得這個姑娘，昨天她在後院寫字的時候，就是她讀給胖廚娘聽的。她認字，所以她能明白趙月溪的意思。
這段時間，她都沒有問起採蓮的事情，就是因為一個是累，另一個就是沒有一個能夠信任的人來問問。現在趙月溪能感覺得到，這個南兒是值得信任的。
南兒看到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才怯怯地說道：「我聽說他們……他們把採蓮姐姐丟在後面的荒山上了。」
趙月溪長長吐了口氣，不知道多鐸什麼時候回來，可以讓他去看看採蓮，幫採蓮入土為安呢？
南兒看著趙月溪想得出神，端過了一旁凳子上的一碗葯，道：「福晉，這是剛才，一個小兵說過來的。說的給你的葯。這葯……能喝嗎？」對於福晉那幾天的遭遇，她心中很明白，不由地也跟著提高了警惕。
趙月溪接過葯，那是老軍醫讓人送過來的，都是一些產後調養的葯。趙月溪沒有想到老軍醫是那麼體貼，還會為她準備這個葯。心中不免更多了一些溫暖。
***
今天的茶樓里很熱鬧。
幾個人聚集著說著閑聊的話。其中有人聽到奇怪的地方，不免有人提高的聲音。「真的？」
那幾個男子圍坐著，說話的聲音卻吸引來了茶樓中所有的客人。
「呃……這個……我也是聽說來的啊。我又不是當兵的，我怎麼知道。你膽子大，你去問問那些當兵的去啊。」
「喲，幾位老哥，你們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呢。那個……那個王爺的福晉，真是……那個……」
「哎哎，軍妓啊！我也是聽說的。說的福晉才十三四歲的時候，就已經成了軍妓了。她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大將軍的。大將軍也不太理睬她，指不定跟著大將軍前，她就已經跟了好多男人了。呵呵。」說完還要淫笑兩聲。
「那怎麼可能呢？如果真是那樣，王爺也不可能就娶她成了正室福晉了吧。」
「誰知道呢？我這可是聽軍營里出來的一個女人說的。我估計這錯不了。這樣的事情，誰原來編排啊，我看現在那些曾經上過福晉的軍爺現在還不樂死了。」
在茶樓的門外，一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滿意地一笑，轉身買了兩個饅頭，鑽進了一旁的小巷子中。
巷子不大，也只能容兩人並肩走過。突然前面的路，被人擋住了，那女子驚了一下，連忙轉身向後跑去，但是後面的路也一下被人擋住了。
那名小廝說道：「姑娘別怕，我們家主子請姑娘過去說幾句話。」
「你們家主子是誰？」她警惕地問道，那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小廝緩緩靠近嗎女子，從懷中掏出一方絲帕遞了上去。白色的絲帕上，綉著幾朵梅花，還有一個小小的和字。和是滿族的姓氏，在這邊陲小鎮上的能姓和的女人只有……
女子點點頭，跟著兩名小廝沿著巷子后，轉進了王府的後門。
進了王府，接應的就是蘇嬤嬤。蘇嬤嬤打發了那兩小廝，自己領著這女子走向了院子，還低聲說道：「姑娘，我們側福晉想見見你。但是你也要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你先在這房間沐浴更衣了，再隨我過去吧。別把什麼髒東西帶我們王府里來。」
她嫌棄地先離開了。那女子看看這個小小的房間。
明顯就是一個下人的房間，位於廚房對面的下人住的地方。浴桶已經放好了熱水，她緩緩走到那浴桶旁，看著水中倒影著的自己，禁不住哭了起來。
幾年的時間，她已經從當初那美麗典雅的官家大小姐變成了這副模樣了嗎？
***
午後時分，王府的花園中在款款微風下，讓人感到愜意。
難得得放鬆一下，趙月溪坐在那樹蔭下，喝著南兒剛送過來的雞湯。趙月溪身體不舒服的事情，是南兒自己看出來的。她跟廚房的胖廚娘一說，那廚娘就開始給她傲雞湯了。上次的事情，她還沒有好好感謝趙月溪呢。
南兒站在趙月溪身旁，接過她手中的空碗：「福晉，要是累，你就先睡一會吧。徐老將軍在王爺那邊，等他走了我再叫你。」
趙月溪給了她一個微笑，雖然累，但是她卻睡不著。這段時間的事情，讓她經常這麼睡不著的。
但是她還是趴在那石桌子上，揚揚精神。就算是睡不著，也能休息一下。
不多久，一串細微的腳步聲緩緩傳來，她的目光也不由地看向了那走過的來人。是蘇嬤嬤，她的身後帶著三個丫鬟，朝著和寶兒的院子走去了。這幾天和寶兒大概是怕了胖廚娘了，幾乎每天都是出去吃飯的。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會傳些什麼。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情理會這個了。和寶兒能少給她帶點麻煩就好。一切等十四眼睛看得見再說吧。
蘇嬤嬤帶著丫鬟穿過了花園，朝著那邊的小院子走去。突然趙月溪的腦海中閃過了一個人，驚得她一下從桌子上抬起頭來。
就算曾經失去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但是現在記起來了，她對那張臉還是有點印象的。就算一時真的不記得那是誰，但是她還是可以肯定她見過那個丫鬟。不是在王府里的丫鬟，而是……是……清雅？
怎麼可能呢？清雅不是早就已經失蹤了嗎？而且記憶中的清雅，美麗，高傲，滿腹才華，是一個官家大小家的模樣。而那丫鬟，除了那感覺像以外，仔細看來真沒什麼像的。她的臉上發黃髮黑，嘴唇乾癟，顴骨很高，眼睛也渾黃。這樣的女人，就算是在小鎮上選的丫鬟都會覺得太丑了，怎麼會進府里來當丫鬟嗯？
趙月溪指指剛才那些人消失的方向，對南兒打了手勢。南兒有些不解地說道：「那是蘇嬤嬤啊，她應該是去側福晉那邊的吧。怎麼了？福晉。」
趙月溪看看那腳邊的灌木，折了一隻小枝條，在那石桌子上寫到「一個沒見過的丫鬟，是誰？」
也許，同樣身為丫鬟的南兒會見過那個神似清雅的女人，可能也只是她最近太敏感的緣故吧。
南兒想了想，搖搖頭：「沒見過。府里除了幾個京城裡帶下來的丫鬟之外，在我們這裡招的人，都是十幾歲的小丫鬟，還有四個婆子，沒見過那個丫鬟啊。」
難道真是清雅？趙月溪心中更是為難了。南兒看著趙月溪的表情，猶豫著，說道：「福晉，要不要我去那邊看看。」
她知道南兒說的看看是什麼意思。和寶兒不是什麼好人，所以不能讓她受這個危險。趙月溪給了她一個微笑，搖搖頭。如果真是清雅，她也不敢直接對她怎麼樣。趙月溪失去了採蓮，她不想在失去南兒。
***
房間中，已經失去了以往那熱鬧的景象。只有那幾個陪嫁過來的丫鬟依舊伺候在和寶兒的身旁。
和寶兒坐在那軟榻上，手中把玩著自己的一支簪子，看著蘇嬤嬤帶著人走了進來。
經過一番打扮，這個在客棧見過的灰頭土臉的女人，也挺耐看的。雖然現在臉上失去了光彩，但是依然能夠看出她當初的美麗。
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和寶兒皺皺眉頭，微微一笑道：「沒有想到我們還是見面了。」
清雅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和寶兒會對自己感興趣的。「我知道側福晉會見我的。」
「你能給我什麼？」和寶兒依然把玩著手中的簪子，目光卻不時落在那清雅的臉上。她還是很好奇，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清雅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才說道：「我可以讓那個烏雲身敗名裂，甚至是頂上欺君之罪。」
「我憑什麼相信你？」
「就憑我知道她不是蒙古的烏雲格格，她是幾年前軍營里的一個軍妓。」
和寶兒一聽，一把捏住了手中的簪子，仰頭一笑：「喲，這個烏雲福晉，還真是有趣呢。好吧，你留下來吧。我倒很喜歡看戲的。不過，我和你不同，我可是一個善良膽小的女人，只想著好好伺候王爺罷了。」
「這個，清雅自然知道。」
和寶兒滿意地一笑。這個清雅看起來還真是個人才啊。
***
入夜，幾名士兵將房間中的水撤了下去。
趙月溪拿著小心木梳子，小心翼翼地給十四梳著頭髮。這幾天他恢復得很快，精神也很好。
這麼靠近著十四，他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他說道：「你喝葯了？你身上有藥味。」
趙月溪輕輕嗯了一聲。現在，王府里的下人們似乎都已經靠向了她這邊，所以送葯過來也不用在隱瞞著任何人了。一天照著三次的補藥，補湯，讓她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
十四爺滿意地點點頭。心中的擔憂又輕了一分。至少他知道，趙月溪得到了照顧，沒有被欺負。
為他梳好頭髮，趙月溪坐在了床邊，扯過他的手，正要寫字的時候，十四卻突然一笑道：「今天怎麼想著和我聊天了，前幾天我問什麼，你還都不說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