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一章 不一樣的氣息
十四鬆開了手，和寶兒捂著自己的肩膀，快要哭出來，哽咽著聲音，好一會才說道：「王爺，我也是福晉啊。等你好了，你會知道我不比姐姐差的。我一樣能好好伺候你。」說完，她才忍著肩膀的痛走出了房間。目光就落在了剛喝完粥的趙月溪的身上。
趙月溪依舊化了妝，掩蓋著過於蒼白的皮膚。只是她的神情好起來要比昨天好很多。休息好了，吃了東西，她才有力氣和和寶兒斗下去啊。
這時，一名小廝端著一大碗人蔘雞湯上來了。趙月溪直接接過那湯，給了和寶兒一個微笑，朝房間里走去。
和寶兒心中一沉。她不是應該恨她嗎？為什麼剛才的微笑看上去那麼坦然，那麼真誠呢？她不懂，這個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
趙月溪緩緩走進了房間中，在床邊坐下，拖過一張椅子當桌子，將那湯放下。然後傾身就在十四的唇邊落下一吻。
十四的唇卻依舊沒有一點笑意，他壓低著聲音問道：「剛才為什麼不進來？」
趙月溪沒有回答，她也說不出話來。所以只是將湯吹吹涼，放在了他的唇邊。為什麼要進來呢？讓那個和寶兒多吃點苦不好嗎？她在趙月溪身上加的罪，加的痛，要遠遠比剛才那兩次多得多。
「告訴我！」十四的聲音有些嚴厲了。
他攤開了手掌，道，「寫在我手上。」既然她不能說話，那麼就寫下來好了。這樣總感覺她在隱瞞著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烏雲猶豫了一下，才放下那湯，拿過他的手，很認真地寫到「我是你唯一的福晉」。
十四先是微微一愣，然後終於笑了一下：「對。所以你想自己處理是嗎？」
「嗯。」她繼續在他的手上寫道，「我會做得很好的，不會被欺負的」。
然後十四很想說，他可以保護她，他可以讓她遠離這些。可是他還是沒有說出口。他是王爺，即使已經遠離的京城，但是這些制度是不能改變的。他註定會有側福晉，就像這個，皇上指的，能退掉嗎？不可能。如果趙月溪不學著處理好這些事情的話，那麼她根本就不能在王府中好好活下去。這其中的微妙，在宮中長大的十四很明白。所以這一次他嘗試著相信趙月溪，相信她會處理好的。
他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拿到唇邊，輕輕一吻。
趙月溪瞬即一笑，點點他扎手的鬍子。
一碗湯，一碗葯之後，那老軍醫就來到了。
看著趙月溪在為十四洗手洗臉，老軍醫呵呵一笑道：「還是福晉有辦法啊。」
趙月溪這才連忙起身對著老軍醫一頷首。老軍醫走到床邊，看著十四的情緒已經穩定了，開始了他的診療換藥。
趙月溪也退出了房間，在門外等著。多鐸看著這個好時機，周圍的丫鬟都離得比較遠，就靠了過去，低聲說道：「福晉，昨天你交代的時候，我已經讓人辦好了。」
趙月溪一聽，馬上感激地一笑。
「福晉要是需要幫忙儘管說。」副將也感覺到了王府中不一樣的氣息。
趙月溪只能點點頭，表達著自己的感激。
***
午後時分。房門緊緊鎖上，但是門外卻依舊站著很多丫鬟婆子。
房間中，趙月溪拿著一塊毛巾，正擦拭著十四的手臂。他的身上已經不著一物，多日的受傷，讓他忍受不了，最後還是在趙月溪的幫助下，擦身當沐浴了。腿上的傷不能碰水，只能這麼簡單的擦拭一下。
趙月溪的手輕輕拂過他胸前那些細小的傷痕，眨眨眼睛，忍不住掉下淚來。她知道，這些小傷口不算什麼，但是她還是會為他覺得痛。
「別哭。」十四低聲道，「都已經不疼了。腿也不疼了。軍醫不是說了嗎，再過十幾天我的腿就能下夾板了，一個月就能拄拐走路了，三個月就全好了。」
這些話當初人家勸他都都不聽，現在反倒拿來勸趙月溪了。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趙月溪的手緩緩拂過他的胸口，輕輕俯下身子，聽著他有力的心跳。他真的回來，他真的回來拿來。一切會好起來的。她在心中告訴自己。
「唔……」十四發出了一聲輕微的聲音，讓趙月溪一下彈坐了起來，以為是自己弄痛了他呢。
只看到十四伸出手，似乎在尋找著什麼。趙月溪馬上抓住了他的手，可是他卻帶著她的手覆上了那個特殊的地方。
趙月溪驚慌地想要抽回手，但是他卻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幫我。」
她明白他的意思，一張臉羞紅得要命。這時，她禁不住想起了她才失去的孩子。要不要告訴他呢？她們曾經有過兩個孩子。可是她這個當額娘的都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唔……趙月溪……」十四看不到趙月溪眼中的猶豫，再次要求著。
趙月溪做了一個深呼吸，那些痛苦就讓她一個人承擔嗎？就算告訴他，也不能挽回什麼了。屋裡一片暖意，屋外的人嚴峻守候著。
***
廚房中充滿了飯菜的香味。
胖廚娘一邊利落地熬湯，一邊看著一旁正在送菜來的小販子。
那小販子將菜都放下，卻沒有像以往一樣離開，而是猶豫了一會才說道：「蔥嬸，跟你說個事。」
「說吧說吧，我這忙著呢。」她的目光沒有離開那湯鍋。
小販子又猶豫了一下，似乎鼓了很大的勁，才說道：「聽說昨晚軍隊那邊把前幾天失蹤的人都找到了。就在後面遠坡上的小房子里。然後那些人發現了軍隊，就把那些失蹤的人全殺了，還燒了那房子呢。」
「啊？！」胖廚娘手中的勺子一下跌到了地上，整個人就呆住了。「我……我的明子啊……娘……娘還沒看你最後一眼呢……嗚嗚……」
小販子一看廚娘那樣，急忙安慰道：「哎，你別哭啊。這……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外面的人也奇怪呢，怎麼都是這王府里的家屬被抓了啊。」
胖廚娘的眼神一下就變了，從悲傷變成了憤怒：「和寶兒，都是那個和寶兒。她一來就什麼事都來了。我……我……我要為我明子報仇！」
小販一看她那個樣子，灰溜溜地就離開了。胖廚娘，看著一旁小灶上的燉著的血燕窩，咬咬牙，從廚房角落捏起了一點白色的粉末放在了那燕窩中。
***
這一次擦浴花了很多的時間，從午後時分，一直到夜幕降臨。廚房讓丫鬟端來了晚餐，有骨頭湯也有米飯小菜。
多鐸看著已經侯在一旁的丫鬟，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敲敲房門，問道：「福晉，需要幫忙嗎？」本來想著叫那麼嬌小的福晉一個人伺候大將軍擦浴就是不妥。別說什麼，就是幫大將軍翻身都有困難吧。但是想著人家是兩口子啊，這種事情多個外人在，就算是幫忙的也不合適吧。
不過這都這麼久了，也該好了吧。
「進來！」那是十四的聲音，「把水倒了。」
多鐸這才推門進入。房間中，水桶還在床前。床上的大將軍已經比原來看上去氣色好了很多。他已經穿上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少了那種血腥味讓人感覺好很多。
一旁的福晉也利落地整理著那些臟衣服，倒像真沒什麼事的樣子。
多鐸叫來外面的士兵幫忙倒了水，才說道：「福晉，晚餐已經送到門外了。」
利落抬頭一笑，點點頭，就朝外走去。這個房間，十四還是不喜歡別人進來。
一般都是她親自去門口端進來的。也只有多鐸偶爾進來一下罷了。十四不喜歡別人看到他現在的模樣，就算是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想。
趙月溪剛走出房門，就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哐啷」的聲音是一個婆子將手中的骨頭湯摔了下去。她一臉的驚慌，應該不是故意的。
大家一看都緊張了起來。趙月溪不解地走了過去，沒有一點責問的意思，拉過那婆子的手，用眼神示意著問她怎麼了？
那婆子對上了趙月溪的眼睛，一下就哭了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福晉……我……兒子……死……死了……」
「胡說什麼？！」一聲吼聲突然打斷了她的話。
隨著聲音看去，就看到和寶兒和蘇嬤嬤冷著這張臉走了進來，蘇嬤嬤停在那婆子面前，厲聲道：「你家死人是你家的事！別把這種事在主子面前嚼，沖了主子的晦氣。」
一旁的一名小丫鬟突然也低低哭了起來。蘇嬤嬤上前就是一巴掌：「哭什麼？閉嘴！」
那小丫鬟只能緊緊咬著唇，生生咬出血來。
趙月溪心中一沉，想著今天多鐸說的話，看來這一步已經成功了。少了那些家人的威脅，還有和寶兒和蘇嬤嬤殺了他們家人的消息，下人們應該就不會再有所顧忌的。
趙月溪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和寶兒上前微微一笑道：「姐姐，以後我們就好好伺候王爺吧。我知道王爺現在還不喜歡我，我打聲招呼就走。」
說罷，她緩緩朝著樓上走去。進入房間中，十四馬上警惕地問道：「誰？」聽腳步聲他就能肯定那不是趙月溪。
和寶兒吸取的昨天的教訓，在門口就停下腳步，微微福身道：「臣妾寶兒，給王爺請安來了。」
「滾！」十四還是這個字，甚至連個好點的字眼都沒有。
和寶兒輕聲道：「是。」她輕輕退出了房間，下了樓。蘇嬤嬤趕緊迎了上前，壓低著聲音道：「側福晉，這就走了？」
和寶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離開了。蘇嬤嬤趕緊跟了上去。在遠離了那座小院子之後，和寶兒才說道：「以退為進吧。王爺是大將軍，他喜歡那個烏雲，還是因為烏雲柔弱嗎？我們就該裝出柔弱的樣子來，讓那烏雲福晉多欺負欺負。等王爺眼睛好了，也好讓他知道，我有多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