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自己討回來
半碗粥下肚之後，十四突然一下抓住了趙月溪的手腕，厲聲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剛才，她在他的手臂上寫下的字是「趙月溪」，而不是「烏雲」。她已經記起她就是趙月溪了嗎？
趙月溪輕輕點頭，口中發出一聲「嗯」的聲音。儘管不能說話，但是這個的鼻音還是可以發出的。
在得到這個回答之後，十四抓著她手腕的力道更大了：「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告訴我？」好端端地，烏雲不可能就記起自己是趙月溪，就記起曾經的事情。一定是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讓她記起了曾經。
門外的蘇嬤嬤同樣聽到了十四的吼聲，她的心中緊張得都快要昏倒了，這一步棋一旦錯了，她就真的要用命來陪了。
還是沒有得到趙月溪的回答，十四鬆開了她的手腕，摸索著端起那粥碗，一口喝光，然後朝外吼道：「多鐸！」那是他副將的名字。
「在！」門外馬上傳來了多鐸的應聲。
「進來！」
多鐸不安地走了進去，疑惑著看看趙月溪，又看看十四，才問道：「大將軍什麼事？」
「王府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看不到就當我真不知道嗎？」十四說這話的時候，那蒙著白布的眼睛直直對著身旁的趙月溪。
多鐸也不知所措地看向了趙月溪，疑惑著問道：「福晉，這……你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要說嗎？雖然她現在說不出話來，但是她可以卸下來。多鐸認字，可以將這幾天來她受到的屈辱全用那兩個狠毒女人的血來討回來。可是以後呢？一個是京城派下來的管事嬤嬤，一個是皇上指的側福晉。才不過幾天就都死在王府里了，那麼京城一定會追究的。那就是給了皇上一個設計十四的機會了。
她不能這樣把難題推給十四。在喝下那碗葯的時候，她不就已經想好了嗎？這份痛苦，這份恨，她要自己討回來！
趙月溪緩緩起身走向了桌旁。從一旁的盒子中取出了文房四寶，緩緩寫到：沒事。我嗓子痛，大夫說這段時間不能說話了。
多鐸看到這行字，馬上對十四說道：「大將軍沒事，就是福晉嗓子疼，大夫看過了，說這段時間不能說話。以後會好的。呵呵。」
十四的眉頭明顯皺了一下，他知道不應該只是這樣的。他的眼睛瞎了，偏偏趙月溪就嗓子痛嗎？
趙月溪又在那紙上寫下：別說話！你幫我去調查這幾天城中失蹤的人，把他們都救出來，送到軍營去一段時間。再放出他們全被殺的消息。
多鐸一看那字，心中一驚！真的出事了！但是看著趙月溪給他的那個嚴厲的眼神，他點點頭，應下了這件事。
趙月溪起身走出房門，目光第一次停留在蘇嬤嬤的身上。蘇嬤嬤已經緊張得一頭的汗水了，看到趙月溪的目光，還是稍微強裝著沒事的模樣，別開臉去。看來這次的賭，她贏了。只是她沒有想到，趙月溪也是會咬人的兔子。
趙月溪指指那端著葯的丫鬟，丫鬟馬上遞上湯藥。重新坐回十四的身旁，十四伸手準確地捂上了她的脖子。這次是輕輕地摩挲著：「還疼不疼？」
趙月溪搖搖頭，將葯送到他的唇邊。
十四也配合著喝下藥，在趙月溪的幫助下，重新躺回了床上。他低聲說道：「我知道你還瞞了我事情，趙月溪，我會快點好起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趙月溪心中流過一股暖流，眼眶一下紅了起來。唇緩緩落下，印在他的唇上，手拂過他鬍子扎扎的下巴。有他這句話，她就會堅強的活下去。
趙月溪回到桌面，扯出一張紙，寫下打掃房間幾個字之後，就走了出去，直接遞到了蘇嬤嬤的面前。然後不顧那些士兵和丫鬟小廝們怪異的目光，端起一旁的粥又喝了一碗，才轉身走向一旁的小房間。
那是採蓮的房間。房間很小，就簡單的一張床，一隻衣櫃。沒有點燈，房間中映著外面的光線很昏暗。趙月溪再也忍不住淚水，任淚水滑下。她只能緊緊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來，撲倒在採蓮的床上。
採蓮……孩子……她不會讓他們白白犧牲的。她會將這幾天的委屈全都討回來！想著採蓮就這麼死在她的懷中，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疲倦和流產的虛弱，讓趙月溪很快就睡著了，在採蓮的床上睡著了。
***
夜確實很深了。這個夜晚註定很多人睡不著。其中就包括了和寶兒。
十四突然的回來，讓她的計劃全亂了。她坐在那軟榻上，喝著提神的濃茶，聽著剛從那邊院子過來的蘇嬤嬤的話，心中更沉了下去。
許久，她才說道：「這個烏雲福晉，倒是有點心思的。知道這個時候弄死我們兩，朝廷那邊肯定要追究的。」
「我也是這麼想的。她現在沒有跟王爺說，那以後呢？王爺的眼睛好了，一定會讓大夫來瞧她的嗓子的。到時候，下藥致啞就一定會被追究。這個……」
「不會！她現在沒有說，以後也一定不會說。我們今天死，和一個月以後死是一樣的情況。她何必要奪留我們一個月呢？我看她是知道其中的厲害了。」
「那我們要怎麼做？她放著終究是一個禍害。說不定哪天就能拖我們下水了。」
「哼！既然這招不行，就等著吧。女人之間的招數，我就不信她贏得了我。等王爺不再理會她了，她說什麼都沒有關係了。」
蘇嬤嬤心中還是很不安。畢竟在京城的時候，她就是在當時的四阿哥，現在的皇上身邊的。她知道當初在京城外，王爺為了福晉，放棄了進城的事情。那就是等於將這大寶拱手於四阿哥的。
在這樣的感情下，王爺會對福晉有不理會的那天嗎？顯然和寶兒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
經過那驚心動魄的一個夜晚，陽光再次照射在王府的時候，已經讓很多人舒了口氣了。
士兵換了崗，依舊把守在王府各處。丫鬟們做事也比以往小心謹慎了很多。
趙月溪換好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梳妝打扮好，走出了採蓮的房門。
在小樓外，幾名丫鬟已經候著了。和寶兒一身華麗地正走上樓梯，目光輕蔑地看了趙月溪一眼，從她身旁穿過，直接端起丫鬟手中的肉粥，走進了那房間中。
昨晚十四睡下之後，已經有人把房間打掃了一遍。現在這個房間一如既往地乾淨整齊。陽光從窗外透了進來，就照在床前。
床上的十四也已經聽到外面的聲音醒來了。正緩緩拖著受傷的腿，想要坐起來。
和寶兒進了房間，連忙將那粥放在桌面上，就上前想要扶住十四。她還沒有來得及說一句話的時候，就已經被十四一手推開，直接摔到了地上。
「啊！」寶兒一聲驚呼。她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男人，一隻手就能把她直接推倒。而且從小到大的大小姐生涯中，也沒有一個人是敢這麼做的。一時間，眼眶就紅了。但是她還是咬咬唇，爬起來，說道：「王爺吉祥。我是和寶兒，是皇上指給你當側福晉的。我願意伺候王爺。」
十四默默聽完這些話，心中感覺到了昨晚趙月溪在隱瞞的事情。一個側福晉，是她能應付得了的嗎？她在隱瞞的事情，一定跟這個側福晉有關吧。
門外聽著和寶兒那聲驚呼的丫鬟們都驚了一下，特別的和寶兒的陪嫁丫鬟，那更是急得想要衝進去。
但是趙月溪卻給了一旁的多鐸一個眼神，他馬上攔下了那幾名丫鬟，沒有一個解釋，沒有一句話，只是往前站了一步而已。
十四沒有多一句廢話，直接說道：「叫福晉過來。」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看向了那就站在門旁的趙月溪。只是她卻不急不慢地端起一旁候著的丫鬟手中托盤上的肉粥，就這麼站著慢慢喝著，也不肯動一下。
房間中和寶兒難堪地陪著笑：「我伺候也不一樣嗎？王爺，姐姐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就讓我來伺候吧。我有什麼做不好的，你儘管說。」
說著，她又試圖靠近十四：「王爺你想吃什麼？要是肉粥不合適的話，我再去看看，讓他們準備白粥小菜？還是熬個骨頭湯什麼的吧。那個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十四一個嗤笑，在軍營中，又不是一次兩次受傷的，別說什麼白粥吃不下，就是野菜乾餅，要活命的時候，他一樣嚼得下去。只是他就是不喜歡這個和寶兒的靠近。所以在她再次靠近她的時候，一手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反手一擰。一瞬就聽到了和寶兒的驚叫聲。
「啊！」那種痛是這樣的大小姐從來沒有經受過的。她的冷汗一下落了下來，痛得什麼都說不出來。
門外那兩個陪嫁丫鬟更是急了。昨天的事情她們也聽說了。說是王爺只允許福晉一個人靠近。本來今天早上就不同意讓大小姐過來的。大小姐還偏說現在籠絡了王爺的心，以後也好行事一些。只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麻煩。
她們急急看向了趙月溪。趙月溪卻還是倚在在門框旁，緩緩喝著肉粥。她的身體需要保養，需要好好保護著，才能和這個和寶兒斗下去。她知道和寶兒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她狠心，聰明。所以在沒有弄死她之前，趙月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死。
一名陪嫁丫鬟聽著房間中自己主子的叫聲，咬咬唇，靠向了趙月溪，低聲道：「福晉不進去伺候嗎？」
趙月溪抬眼給她一個微笑。用勺子敲敲手中的碗，接著喝粥。很明顯，她的意思是她要先喝完粥啊。
她那細嚼慢咽的模樣，讓丫鬟都急壞了。
十四厲聲說道：「滾吧！你最好別在進這個院子！」失去眼睛，他的聽力比以往更好了。所以他能聽到門外的聲音，他知道趙月溪就在門外。只是她為什麼不進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