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半香去世
「啊,求求你了」見獄卒離開天牢,趙月溪深深的將頭埋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哭道,不知道這聲祈求是求離去的獄卒還是該死的命運。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麼,猛然爬起,將手伸出牢門外,沖著關押半香的牢內招手,耳朵貼緊牆壁。
「半香,半香,你能聽見我說話嘛」
「半香,半香我求求你了,你說句話好不好,好不好嘛」
「半香,你不能丟下我一個,我一個人要怎麼活」
……
可不管趙月溪怎麼的哭泣,怎樣的大聲,半香那邊始終沒有動靜。
趙月溪頹唐的放下手臂,坐在地上哭泣。
「小姐」
突然牆壁傳來一聲輕輕的敲打聲,緊接著一句無力的話讓趙月溪將死的心又活了。
「半香,半香,你沒事吧」趙月溪哭道。
「小姐,我沒事」半香吃力的說出這句話。
「半香,你過來,半香你試著到牢門口來」
聽到趙月溪的話,半香拖著傷痕纍纍的身體努力想往前爬,可這樣除了讓身體更疼之外,全身怎麼都使不出力量,努力幾次后她認命的趴在地上,實在是太疼了,她受不了。
「小姐,恐怕我是活不了了」半香虛弱的說。
「不可能,半香不可能,我不會讓你死的,你快過來,你過來把這葯吃了,你過來好不好嘛,我求你了,半香」趙月溪舉著歸一法師給她的救命仙丹,急的哭了出來。
「小姐,你別哭,半香不想看你哭」
「半香,我求你了你過來,過來啊,吃了它就會好起來了」
「小姐,咳咳」半香還想說些什麼,可喉中突然湧上一股甜膩,咳出一口血來。
「半香,半香你怎麼了」由於看不見,趙月溪只能憑著聲音判斷半香的情況,現在聽到她的咳聲,整顆心都吊了起來。
「小姐」半香的聲音越來越虛弱,「我怕是真活不了了」。
「半香,你不要說話了,別說話了,保留一點力氣,等我,」半香的話讓趙月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不行,她不能讓半香死,半香不能死,「有人嗎?來人啊,救命,救命阿」趙月溪起身,用盡全身氣力大喊。
可不管她怎麼用力,都不見有人過來。
「來人啊,來人,求你了,求你了,你來一下好不好」趙月溪喊得沒了力氣,聲音嘶啞的坐在地上哭道。
「小姐,」半香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
「半香,我在,我在」趙月溪用盡全身最後一絲氣力撲到牢門前,伸手過去,雖然她知道半香不可能握住她的手,可骨子裡的執念讓她執著的相信半香會,下一刻半香就會握住她的手,下一刻半香就會笑著叫她小姐,哭著抱住她說她真的很感動,會叫她起床,會為她梳頭髮,會因為她哭,會因為她笑。
「小姐,你要幸福」半香看著小姐伸過來的手,笑著說道。
小姐,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幸福。
「半香,半香」聽到半香沒了聲音,趙月溪怔了一下隨即哭喊道。
「不……」便暈了過去。
「噗」不知過了多久,趙月溪忽覺有水灌進嘴巴和鼻子,下意識的吐出來,睜眼,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趙月溪渾身濕透被人架起綁在一根木樁之上。
「額娘?」趙月溪抬頭,看到不遠處站的人時叫道。
「閉嘴,誰准你叫我額娘了,來人,掌嘴」
太后不似以前的溫柔,此刻更像一個魔鬼,指揮著身邊的人。
聽到太后命令,兩個侍衛大步上前,一人摁住趙月溪的腦袋,一人則毫不留情的將巴掌落在她的臉上,只幾下,嘴巴便有鮮血流出來。
「停」
趙月溪以為會持續很久,沒想到太后居然這麼快就放過了她,虛弱的抬頭,盯著太后逐漸猙獰的臉,趙月溪冷笑道「呵呵,太后,怎麼不繼續了?你不就想我死嘛,繼續啊」
「趙月溪,你好大膽子,竟敢勾結獨孤國亂我禹,說,你還透露給獨孤國哪些秘密了」太后一改往日溫柔,凶神惡煞的吼道。
「要我不說那?你會怎樣?打死我?」趙月溪冷笑道。既然所有人都認定她是反賊了,那她也沒什麼再說的了,反正在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都已死去,留她一人有何用。
「趙月溪,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太后怒道。
「呵,如果我都不吃那?」
「來人,給我打,往死里打」
「是」
趙月溪的態度讓太后怒極,這個叛賊,死到臨頭還敢如此囂張,等下皮開肉綻的時候看你還會不會繼續這樣。
看著木樁上的趙月溪被皮鞭抽出的條條血印,太后惡狠狠的想,凡是敢對我禹國不利的人,統統不得好死。
得令的侍衛一點都不含糊,抽在她身上的每一鞭都足以讓趙月溪皮開肉綻,全身火辣辣的疼讓她不由自主的流虛汗,被鮮血浸濕的衣物緊緊貼在身上。
趙月溪緊咬嘴唇,努力剋制自己不讓自己叫出聲,就算是死,她也要死的有尊嚴。
「停」
看著渾身是血,大汗淋漓的趙月溪,太后喊道。
「現在你嘗到苦頭了吧,快說,只要你說了我就看在你曾是王后的情分上饒你不死」太后慢慢靠近趙月溪,誘惑道。
「呵,王后」趙月溪冷笑一聲,隨即仰天長笑,「哈哈哈哈哈哈」
看著趙月溪滿嘴鮮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太后不解。
「你笑什麼?」
「我笑」趙月溪停止大笑,惡狠狠的盯著太后,吼道「我笑我居然曾是這個國家的王后,這個不講仁義,殘害忠良的國家的王后」
由於離得太近,從太后眼裡看到,此刻的趙月溪猶如來自地獄的惡魔,讓她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我看,我看你是真的不知悔改,好好,你想死我就成全你,來,往死里給我打」太后氣極,顫抖著身體退後幾步說道,看來這個趙月溪是真的什麼都不會說了,那就讓她死,現在,立刻,馬上,讓她死。
侍衛手中的皮鞭一下下落在趙月溪身上,她不在意,此刻,只是嘴角含笑的死死盯著太后。
趙月溪的目光實在嚇人,太后與她對視兩秒后便轉身過去,不再看她。
這些人真狠啊,意識消失前趙月溪想到,都說臨死之人能看到這輩子發生的所有事,她這是要死了嗎,不然怎麼會看到她剛來這裡的情景,看到爹爹,禹清羽,半香,以及,算了,也好,死了也好,趙月溪輕輕閉上眼睛。
「明兒」
「額娘,饒她一命吧,從今往後我什麼都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
禹百明此刻的模樣實在讓太后心疼,再看趙月溪,那奄奄一息的模樣估計也活不了,不如就做個順水人情,日後兒子能聽自己話也好。
「禹百明」太后剛想說話,忽聽得身後趙月溪大喝一聲。
後來的幾年裡,禹百明每每想起這幅場景,都會驚出一身冷汗,隨後掩面哭泣,之前的之前,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那麼多的眼淚。
回頭,只見趙月溪渾身是血,冷笑著死死盯著他,目光向下看去,一股新鮮的血液正從趙月溪下體流出。
「月溪」禹百明哭喊一聲撲過去,顫抖著雙手解捆綁趙月溪手腳的繩子,觸及到地上那攤血跡時,整個人失去靈魂般跪倒在地,大哭。
太后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此刻她已有些後悔,但,事已至此,做什麼都挽回不了了,搖搖頭,嘆息一聲道「將趙月溪扔至午門外,自此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造化。」
趙月溪被解開手腳時摔倒在地時,禹百明分明聽到她嘴裡的呢喃。
「禹百明,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趙家賣國之事,以趙家全家上下十口人被處死,趙天的人頭懸挂午門一個月了結,至於趙月溪,自那日被扔至午門外便失去蹤跡,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但大多數百姓皆認為她已死,畢竟傷成那樣,不死也難。
但奇怪的是,自趙家被滅門之日起,這禹國連著三年大旱,糧食作物皆乾旱而死,顆粒無收,期間太后曾下令立新后沖喜,卻並無任何作用,禹百明迫於無奈,不得不請法師作法,在一番翻雲弄雨折騰之後,法師告訴禹百明,三年大旱其中必有冤情,若能解了這冤情,大旱自會消去。
人們這才意識到,午門之上的老將軍,定是有天大的冤情,雖未能查的趙家滅門之事冤在何處,但為了禹國數以萬計的百姓,太后特下令將趙家屍骨尋回,好生安葬,但由於時間已久,拋至亂葬崗的屍骨早被野狗野狼啃噬乾淨,無奈,只好將趙府重新開封,收拾一番,做成趙家之前的樣子。
自此,大旱終結,黎明百姓喜迎新雨,高興之餘,難免會覺愧疚。
「王上,回屋吧,再淋下去恐怕您的身體支撐不住啊」小橘子從屋內拿出一把油傘,撐在禹百明上方,擔憂道。
「沒關係」禹百明伸手撥開傘,輕輕道。
「王上」
「行了,你進去吧,我自有分寸」
小橘子還想說些什麼,但因拗不過禹百明,只好作罷回屋,將傘留在他的身邊。
禹百明抬頭,閉眼,任傾盆大雨沖刷他的臉龐,輕輕開口,呢喃出一個名字,隨即淚流滿面。
「月溪」
當初趙月溪被太后扔至午門外,禹百明立馬派人前去帶她回來,不料就一會的功夫,趙月溪便已消失不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為此,他一怒之下斬殺了前去尋找的幾人,如果可以,他甚至會不惜殺了整個禹王朝,可是,他不能,他是一國之君,上有母后,下有群臣,他不能。
「王上,你在這幹嘛?下雨了趕快回宮吧」突然,一個女聲從不遠處傳來,禹百明低頭,輕抹眼帘,怒道。
「不用你管,走」
女聲被禹百明吼得委屈,癟癟嘴流出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