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所向無敵的盔甲
「終於來了。」趙月溪走到二樓走廊邊上，看上樓下那個彷彿鋼鐵俠一樣的被烏黑色金屬包裹的「人」，紅唇冷冷一挑，眼裡笑意褪盡，只剩下滿眸肅殺。
「這是，什麼東西？」滿意瞠目看著樓下那個活像是鑄造出來的傢伙，愕然低語道。
「將這層鑄鐵盔甲分解鑄造，然後在瓮屍即將煉成的時候，用滾燙的鑄鐵盔甲將瓮屍包裹起來，這樣盔甲就會和瓮屍合二為一。」這方法雖然會讓瓮屍失去以毒傷人的本領，可是卻也徹底的讓瓮屍做到了無堅不摧，攻無不克。
因為，在這個只有冷兵器的時代里，這樣一身厚重的盔甲，幾乎就是所向無敵了。
更何況，瓮屍還是個連「疲勞戰術」對他都沒有用的存在。
恐怕任何人碰到這樣的瓮屍，幾乎就是，除了認輸赴死之外，在沒有辦法。
只可惜，那個任何人里，忘了包括趙月溪。
「斐褐蕭山，你真以為這傢伙就可以殺了我嗎？」趙月溪凝眉看向客棧門口，那裡，有一個穿著斗篷黑袍的人站著，即便他只是靜默的佇立在那裡，也足夠讓所有人都明白。
他，必定就是那個幕後的變態，斐褐蕭山。
「呵呵！趙小姐，你倒是很有信心啊！」趙月溪話音剛落，門口的人便緊跟著回了過來。
趙月溪蹙眉看著他，氣氛凝滯了很久之後，才紅唇輕啟，以緩慢而清晰的聲音說道：「我之所以有把握，是因為，我和你，遇到過同樣的人，唯一的差別是，你偷取了不完整的煉製方式，而我，卻被他們教導了全部的過程。」
所有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門口那個人的驚詫，甚至，在今晚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還可以看出那個正在發抖的雙肩。
沒有人會錯認成那是因為他的恐懼或者哭泣，因為，那股憤怒而陰鬱的氣場，足以穿透距離，傳達到每一個人的心裡。
因為趙月溪短短的幾句話，斐褐蕭山，終於徹底被激怒了。
「為什麼？」門口的那個黑袍人怒聲質問趙月溪，「為什麼你也會遇到那些人？」
「你能遇到，我為什麼不會遇到？」趙月溪不置可否的懶懶回答著。
「不！」黑袍人蒼老的聲音出離的憤怒，他肯定的否認道：「在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人遇到過他們！你是在騙我！」
「你覺得怎麼樣就是怎麼樣好了。」趙月溪態度隨便的一攤手，顯然根本就沒有和斐褐蕭山繼續下去的興趣。
「哼，你果然是在騙我！」對於趙月溪這樣隨意的態度，斐褐蕭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看法，「小女娃，你以為你可以用這個來將我一軍，可是你卻不知道，你根本就不可能在這個世界……」
後面的話，忽然斷了，似乎是連斐褐蕭山自己都不太願意把話說完，並且還有點後悔說出這句話。
他立馬又轉而喊了一聲，「去，去給我殺了那個女娃！」
「我靠！真的學鋼鐵俠會飛！」趙月溪眼看著那句裹了鎧甲的瓮屍飛撲上來，忍不住脫口罵了一句，馬上旋身就跑，「散開！」
一聲令下之後，所有人都如同林中驚起的飛鳥一般，四散開來。
而斐褐蕭山則是在客棧門口得意的看著這群人狼狽逃竄，哼哼，敢和他做對的人，都要死！
趙月溪逃竄之餘掃了一眼斐褐蕭山所在的地方，看到滿意想要撲過去抓斐褐蕭山，趕忙喊道：「滿意！回來！那邊更多瓮屍！」
飛掠到一般的滿意一個急剎車，險些掉到一樓大廳地面去做肉餅，腳下點了一下掛燈籠的繩子，略一借力，往反方向急掠而去。
「這種事幹嘛不早說！」害他差一點就撞到敵人堆里去被拆八塊啦！
趙月溪從腰帶里掏出某樣東西，隨手往緊追不捨的「鋼鐵俠」身上彈去，發出「鏘」的一聲脆響，而後才對滿意說道：「我哪知道你會那麼笨！」
見到趙月溪他們還有閑心聊天，斐褐蕭山有些惱羞成怒，又對那「鋼鐵俠」喊了一聲，「你還在等什麼！快殺了她！」
「鋼鐵俠」得到命令，果然追的更加起勁，這一回，就算是其他人在他面前站住，他都不搭理了，只追著趙月溪一個人跑。
於是，趙月溪看上去像一隻被追的四下逃竄的蜜蜂一樣，漫長亂飛，只有禹百明敏銳的發現，每次趙月溪拿出什麼東西在那個古怪的瓮屍身上彈打一下之後，那具瓮屍的速度就會忽然慢一些。
而隨著趙月溪彈打的次數增加，那瓮屍每次停下來的時間更長。
於是，當趙月溪第七次出手的時候，就連斐褐蕭山都發覺了這個明顯的事情。
他的心底掠過一絲不安，想到趙月溪說的那些話，他有些拿不準了。
難道說，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人會這些手法嗎？
不！絕不可能！斐褐蕭山在心裡恨恨的否認，而後雙目有些瘋狂的赤紅著，他隨手一招，就又有三具瓮屍從黑暗中走出來。
不過，這三具的身上都沒有鎧甲，只是普通瓮屍罷了。
「去，解決那個女人！」斐褐蕭山將手指向了趙月溪，咬牙切齒的命令道。
像是三隻傀儡，那三具瓮屍得到了命令，立刻就朝著趙月溪兇狠的撲了過去，猶如尋覓到食物的野獸，不得手，不罷休。
禹百明看到這情況，眼神一寒，取出趙月溪現在交給他的解毒丸服下，飛掠出去之前跟葉問水他們交代道：「先不要出手，靜觀其變！」
而後，便腳尖一點地面，如同箭矢一般插到了那三個打算去攻擊趙月溪的瓮屍中間。
黑金細劍嗡鳴不已，繼續劍芒猶如流光披灑而出，點點瑩芒仿若流星，那三具瓮屍很快便被禹百明處理在了劍下。
每一具瓮屍的胸口，都是一個彷彿被鑽頭鑽出來的血洞。
此刻，烏黑的毒血順著傷口流出，將客棧二樓的木頭地面腐蝕的發出「滋啦滋啦」聲音。
眼看著三具瓮屍眨眼間就被解決，而那句追擊著趙月溪的瓮屍居然已經從飛掠變成了小跑，斐褐蕭山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擴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好像自我安慰一樣的念叨著，發狠的又招手命令五具瓮屍去圍攻禹百明。
他就不信，這個男人能強悍到這種地步，更何況，這五具裡面，還有一具是和武痴程度幾乎相同的！
在那雙比惡鬼更讓人覺得可怖的渾濁雙眼裡，滿布血絲，與瘋狂。
趙月溪見到斐褐蕭山瘋了一樣的轉而圍攻禹百明，頓時被氣的不輕，回身連彈三下，那具「鋼鐵俠」徹底止住了腳步。
「斐褐蕭山，既然你不願意相信我的話，那麼，我就讓你看看證據吧！」話音一落，她抬手咬破手指，順著那「鋼鐵俠」鎧甲的一處，被她故意以內力震裂的裂縫處滴落一滴鮮血，然後對著禹百明大喊了一聲，「禹，走開！」
而後，所有人，都徹底的震驚了，除了殺戮，整間客棧，再無其他動靜。
「不……」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是斐褐蕭山，他瘋狂的衝到戰圈之內，捧著那些被撕碎的瓮屍肢體如同一隻走投無路的困獸般哀嚎，「不要，住手，住手啊！」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人懂得連他都沒鑽研清楚的控制之法？
不過，不管他如何崩潰，如何困惑，都無濟於事了，他帶來的那些瓮屍，三具毀於禹百明之手，後來的五具以及跟著他過來的三具，都毀於那被趙月溪反控制的「鋼鐵俠」手裡。
趙月溪飄落到他身邊，神情冷酷的睨著他，聲音飄忽的不仔細聽就聽不到一般，「我說過，你不會的，我會。」
「不可能！」沾了滿手漆黑血污的斐褐蕭山狼狽的大喊，指著趙月溪說道：「絕對不可能！這個世界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你還不懂么？」趙月溪眼裡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悲傷，「你是從哪裡來的，我就是從哪裡來的。」
「什，什麼？」斐褐蕭山猛地呆住，如果說剛才的刺激讓他瘋狂，那麼，趙月溪的話，則是在摧毀他的一切，「你，你也是……」
趙月溪抿唇點頭，對他回道：「沒錯，你不是斐褐蕭山，我也不是趙月溪。」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人，都是重生在這個世界的，以另外一個人的身份。
先前，她從來沒想過，斐褐蕭山會和她一樣，是靈魂重生。
可是，在面對武痴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前世那個煉製瓮屍的部落，有一條奇異而泯滅人性的規矩。
她才陡然想明白，為什麼斐褐蕭山用的重重手法她總是覺得熟悉，為什麼毒，蠱，甚至瓮屍，從斐褐蕭山手裡使出來的時候，她總是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不是斐褐蕭山的手段太拙劣，也不是她的資質多出眾。
最主要的原因只有一個，他們用的手法，都是相同的。
因為，他們從相同的地方來。
「不可能……」斐褐蕭山像是瘋了一樣的念叨著，滿是血污的手揉著疼痛不已的腦袋，那隻兜帽滑落，露出一張滿頭銀絲，刻畫風霜的臉，他狀似痴狂的自言自語，「怎麼可能，我等了幾十年……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來……為什麼！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趙月溪看著眼前這個耗盡了一生的老人，忽然覺得多少有些懂得了他的心境，「但是，你不該這麼做，不該因為痛苦，而遷怒其他人。」
也許，她終於明白斐褐蕭山當年會被逐出南林的原因了。
一個「瘋了」的皇族，怎麼還能留在皇家呢？
她比斐褐蕭山幸運，她找到了接納她，關愛她，保護她的人，而斐褐蕭山沒有。
所以他厭世，他報復，他的目的不是任何一個皇位甚至是統治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