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忘了本心
顯然，為了一個「殺」字，武痴並沒有珍惜這把劍，因為從他去倚劍山莊求劍開始，這把劍在他心中，就已經不配跟隨在他身邊了。
「以血拭劍的人，不配持劍嗎？」趙月溪看著那把已經算是廢了的劍，感嘆的搖了搖頭，「我想，我知道他為什麼願意讓斐褐蕭山把他煉製成瓮屍了，他想贏，不惜一切代價。」
葉問水跟著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他執著於勝負，而忘了本心。」
爹，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您的意思。
雖然，您已經聽不到我說的話了。
「他說的那句很好，大概是因為，在臨死前懂得了他畢生追求的真諦吧。」趙月溪想起那句沙啞而悲傷的喃喃，有些憐憫這個最後甚至不能以真正的「人」的姿態死去的男人。
是到了那一刻，才懂得了，他追求的真正的東西是什麼嗎？所以，才會那樣悲傷卻又安詳？
「放任他這麼燒下去，沒問題嗎？」最理智的人還是站在一邊兒的禹百明，想起趙月溪說過這瓮屍身上全都是毒，這樣燒下去，不會釀出毒煙什麼的？
趙月溪被禹百明這一句話給說的猛然驚醒，「呀，我給忘了」，趙月溪一拍腦門，訕笑了一聲，指著旁邊的河水說道：「三皇子殿下，麻煩您再滅一次火吧！」
覺得自己被人當成了耍猴兒戲的江湖把式，三皇子殿下很是不滿的眯了一下眼，然後朝後退了幾步，對趙月溪和葉問水說道：「讓開。」
葉問水尚且不明所以，就被趙月溪給拉著退開了好遠的距離。
趙月溪以目測的方式確定不會有水濺濕了衣服之後，才揮揮手對禹百明吩咐道：「快點快點，收拾好了我們還要回客棧呢！」
禹百明有些不滿的睨了趙月溪一眼，卻並未往水面上去，反而是又退了幾步，退到一處小土丘跟前，黑金細劍嗡鳴，然後……沙浪滾滾。
「呃，他好像有點不高興。」看著那被沙浪掩埋的瓮屍，趙月溪嘴角抽了抽。
正往這邊走的禹百明聽到趙月溪這句評價，很不優雅的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對趙月溪說道：「胡說八道！」
趙月溪吐了吐舌頭，不滿的反問道：「那你幹嘛不用水滅火，反而要用沙土？」
「他渾身是毒，還燃著火焰，若是用水，接觸的一瞬間豈不是有更多毒氣被醞釀出來？」禹百明指了指新出現的小土丘，對趙月溪偶爾的忽然脫線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原來是這樣？」趙月溪眨眨眼，咳嗽了兩聲，「咳嗯，我們回客棧。」
葉問水忍笑跟在兩個人後面，實在是覺得這倆人簡直就是絕配。
三個人一同飛掠回了客棧，卻在靠近客棧的時候齊齊皺眉。
怎麼人都站在外面？
再靠近一些，三個人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大半夜的，怎麼這麼多官兵在這裡？
三個人彼此看了看，一起放滿了速度，朝著客棧走了過去。
「站住，什麼人！」
一個持著長槍的瘦高個兒官兵立刻把長槍一橫，擋在了他們三個人面前，厲聲喝問道。
「住在客棧里的人。」趙月溪瞟了他一眼，終究還是沒有硬闖的打算。
「你們就是先前追著殭屍跑出去的人？」那個官兵一改先前的蠻橫態度，瞬間就被嚇得抖若篩糠，手裡的長槍都在跟著一起發抖了。
「殭屍？」趙月溪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什麼殭屍？而後眼前一亮，啊！懂了！
於是，本來今晚心情就不怎麼好的趙月溪小姐勾起一抹傾倒眾生的笑，對著那個官兵說道：「是呀，就是我們去追趕那殭屍的，怎麼了？」
眼見著面前這美的不思凡人的女子，笑的彷彿鬼怪故事裡的那隻魅惑人心的妖，那官兵雙腿一軟，一下子癱坐到了地上，一邊狼狽的連連後退，一邊驚恐的大喊道：「抓，抓住她！她就是那個妖怪！」
聞言，周圍的一群士兵立刻都跟著圍繞了過來，圍在趙月溪他們三個人身邊，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趙月溪看著那個只是被她笑了一下，就嚇的涕淚橫流的沒用傢伙，翻了個白眼，對禹百明說道：「殿下，勞煩您動用一下特權吧？」
所謂特權，自然是三皇子殿下的身份，面對這些官兵之類，還是用官家身份比較好辦事。
「讓你們能做主的官員過來。」禹百明瞅著趙月溪那副調皮樣子就頭疼，轉過頭去對著離他最近的一個官兵開口說道。
若是平時，以禹百明這副姿容俊秀，氣勢逼人的模樣，那官兵絕對早就深信不疑他是個大人物，然後一路屁顛屁顛跑去稟告了。
可是，今晚氣氛不同呀！
都說他們是來抓妖怪的，而且，不僅僅是那隻女妖怪美的出氣，這隻男妖怪也讓人覺得很害怕呀！
於是，那官兵不但沒有走，反而還是壯著膽子對禹百明喝道：「你，你這妖怪，休想趁我轉身的時候攻擊我！」
禹百明聞言立馬無語，他想攻擊這個沒膽的小兵的話，還用的著等他轉身嗎？
「噗哈哈哈哈！」趙月溪忍不住大笑出來，她也知道場合不對，可是，這件事實在是太搞笑了啊！
「算了，我們還是自己去找那當官的吧！」眼看著好好說話是不可能讓這群已經被嚇得牙關打顫的官兵放人了，趙月溪只好攤了攤手，對其他兩人這樣說道。
禹百明對於這個建議表示贊同，而葉問水這會兒屬於是隨大流的，你們說怎麼就怎麼辦吧！
於是，在一群官兵嚴密的包圍下，這三隻「妖怪」一眨眼間就「飄」上了房頂，然後，那群被嚇得發抖的官兵看看空空如也的包圍圈，再看看房頂，看看包圍圈，再看看房頂。
「妖怪！真的是妖怪呀呀呀呀呀！」第一個膽小鬼尖叫的比女人還可怕。
「救命啊！有妖怪！」第二個膽小鬼居然直接就跟著一屁股坐到遞上去了。
「嗚嗚嗚嗚嗚，娘，有妖怪。」接下來是個剛參軍的新兵蛋子，也就十四五歲，嚇得又哭又喊娘的。
真是……給男人們丟臉呀……
趙月溪看著他們引發的這場騷動，實在是滿頭黑線，「我說，我們一會兒會不會被人乾脆就綁起來當成妖怪給燒死了？」
「我借他個膽子他也不敢！」禹百明負手而立，月光下，那副過度俊美的臉龐，還真讓趙月溪生出幾分非人類的感覺來。
難怪他會被人當成妖怪，誰讓他要長得這麼好看出來禍害人呀！哼！
不過，某人似乎是忘了，她剛才也被人當成妖怪了來著。
至於最最無辜的葉問水則是看著底下一片混亂，皺眉問道：「似乎，沒有當官的人在？」
禹百明朝著下面掃視了一圈兒，嘴邊掛上些許嘲諷的笑，「怎麼沒有，躲在樹後面的那個不就是了？」
順著他的目光，趙月溪和葉問水都望了過去，果然看見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後面，躲著一個戴著官帽的膽小傢伙。
「讓手底下的士兵出來賣命抓『妖怪』，他卻一個人躲在那裡不敢出來？」趙月溪不敢置信的看著那個膽小鬼，這傢伙也太不上道了吧？
禹百明朝著旁邊的葉問水瞥了一眼，葉問水立刻會意，飛身掠下房頂，在一片鬼哭狼嚎一樣的尖叫里，把那個躲在樹後面的官員給抓了出來。
沒辦法，他總不能指望三皇子或者是趙月溪願意屈就去抓人，既然他目前還算是「屈居人下」，那就盡職盡責好了！
「哇！饒命啊！大仙饒命啊！」那個身著官袍，頭戴官帽的男人一被抓出來，就嘰哩哇啦的一陣鬼叫，等到被扔到了禹百明和趙月溪面前，都還不忘了連連磕頭求饒。
趙月溪越來越深無語，雖然說這人看見禹百明的確該下跪，可是，也不是這種可笑的跪法吧？
什麼大仙，她又不是王母娘娘！
禹百明皺眉看著幾乎是趴在自己腳下的那名官員，冷聲道：「身為朝中官員，迷信鬼神之道，帶頭擾亂民心，你可知你該當何罪？」
「大仙饒……咦？」那正在苦苦求饒的官員猛的一愣，求饒聲音戛然而止，疑惑的抬頭看向禹百明，「您，您是……」
再白痴的人到了這一步，也能明白禹百明絕不是什麼鬼神之類了！
鬼神會管你是不是朝中官員這種小事嗎！
「哼。」若不是不解釋清楚身份，一會兒不好行事，禹百明話實在是都懶得再跟他多說一句，「禹百明。」
「禹……禹……羽……」最後一個字如同破音一般被拖的長長的，那官員被嚇得險些從房頂上掉下去，還多虧了葉問水好心拉了他一把，不然就摔成肉餅了。
「小臣叩見三皇子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咽下所有的驚異和驚嚇，那官員忙不迭給禹百明叩拜行禮。
能有這種陣仗的，實在是容不得他不信啊！
更何況，傳聞三皇子殿下俊美無儔，而眼前這男子也的確是俊美的近乎妖異，更是符合傳聞的形象！
「讓那些官兵都回去，大半夜的，因為妄信鬼神之事而擾民，你是不想要做這個官位了嗎？」禹百明看了一眼那群還哆哆嗦嗦守在不遠處的官兵，眼底的不耐之色更甚。
有這樣沒膽量的官員帶著，難怪那些官兵一個個的也都會隨隨便便被一個鬼神之說就嚇得那副樣子。
「是，是，下關遵命！」那名官員連連應聲，可是一回頭，看見自己居然站在三層樓的房頂，又是嚇得臉色一白，討好的看向把他抓來的葉問水，「這，這位大人，您看……」
葉問水也算是真的挺同情這個悲催的傢伙了，不等他把話說完，直接拎著他的衣領就把他帶下了樓頂。
如果能忽略在半空中那聲比老母雞還聒噪的尖叫聲的話，這個過程還是很團結友愛的。
很快的，那些官兵都被那名官員給趕了出去，而後，他又回到客棧前面，對著站在樓頂的禹百明等人問道：「殿下，您還有什麼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