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讓他後悔
離開窗戶,趙月溪走回到禹百明身邊,環抱著禹百明的肩膀,趴在他肩頭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拿到藏寶圖,然後回都城去,讓禹逸那個王八蛋後悔他做過那麼多禽獸不如的事情。」
「好,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禹百明欣然點頭,拍了拍趙月溪放在他肩膀上的玉手,對她說道:「那麼,我們現在就啟程?」
趙月溪看了一眼尚未明亮起來的天色,「嗯」了一聲,「走吧。」
放開那些過去,放開那些過去的不開心,從現在開始,朝著旭日東升的方向走去吧。
天色才剛剛擦亮的時候,守門的官兵打著呵欠打開了城門,讓往來的百姓可以出城進城,而這些平凡甚至相貌不佳的普通人之間,還夾雜著一對模樣出色的男女。
禹百明遞出身份文書,那守門的官兵立刻十分恭敬的行了一禮,對禹百明說道:「這位大人,您這是要去都城?」
「嗯,沒錯,怎麼了?」禹百明聽出這官兵話里有些莫名的意味,便停下腳步和他交談起來。
那個官兵看了一眼禹百明身邊容貌出塵的趙月溪,對禹百明低聲說道:「那您過去之後,最好讓這為小姐蒙面出門,最近都城有些不太平,聽說不少人家的女子都……」
這之後的話,內容不言而喻。
禹百明神色一肅,對那官兵道了聲謝,才帶著趙月溪出了城門。
「這繁花王都里,還出了個採花大盜么?」
趙月溪和禹百明兩人共騎騎著紫金衛的人給留下來的駿馬,背靠著禹百明的胸膛,對他開口問道。
那守門官兵的意思,顯然就是這麼個事情。
只是,那裡可是繁花王都,所謂的天子腳下說的就是這樣的地方了,這得是多膽大的人,才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禹百明單手持著韁繩,左手攬在趙月溪細瘦的腰上,手勁兒一緊,笑的有些曖昧的說道:「若是讓我在天子腳下碰上你,估計,我也得成了採花大盜。」
「去你的!又胡說!」趙月溪手肘往後一用力,砸了禹百明一下,這人,說正事兒的時候又胡扯。
「咳咳咳!」禹百明一陣猛咳嗽,放開了趙月溪的腰身,以一副受了重傷的聲音抱怨道:「娘子……你……好狠的心……謀殺親夫嗎?」
「別鬧了!」趙月溪被禹百明逗得陣陣發笑,半側身揪著禹百明的衣襟說道:「記得進都王都之前就給我找條紗巾,這次去是有正事的,別被個採花小賊壞了事兒。」
聽到趙月溪這麼說,禹百明立刻特別正經嚴肅的板起了俊臉,漆黑的眸子里略過几絲笑意,滿口答應道:「那是自然的,早就想讓你蒙著紗巾出門,這張臉,除了我誰都看不著,免得你走個路也能把別人迷的神魂顛倒的,到時候我還得對付一大串兒的情敵。」
「如果要這麼說的話,看來我也得讓三皇子殿下蒙面出門了啊,光是萬重都城裡,我們俊美無雙的三皇子,不就已經是風靡萬千少女了嗎?」
「哪裡哪裡,娘子過獎了,我再怎麼也不會有娘子魅力那麼大的,放心吧。」禹百明看趙月溪側身的動作有些不穩,趕緊伸手把趙月溪給抱住,然後低頭在趙月溪額頭親了一口說道:「不過,有件事我倒是很想知道。」
「什麼事?」趙月溪順勢乾脆就把跨騎改成了側騎馬,單手抱住禹百明結實的腰背,對他反問道。
「為什麼會那麼討厭賭場,既然那麼討厭,為什麼要進去?」禹百明看著秋風蕭蕭的官道,對趙月溪詢問了這從昨天到現在都令他有些困擾的問題。
趙月溪抱著禹百明的腰好一會兒都沒說話,就在禹百明想要說收回剛才的問題的時候,懷裡忽然傳來了有別於以往的,有點沙啞的嗓音。
「我在很久以前,認識過一個朋友。」想起過去的那些事,趙月溪眼裡泛起了些許熱氣,靠著禹百明的胸膛,將對賭場的仇恨心理來源,娓娓道來。
「他父親是個賭徒,母親又懦弱,結果,家裡被他父親輸的家徒四壁,賭運差,就回來打老婆,打孩子。」
剛開始,還只是隔一陣打一次,到後來,幾乎是日日都要按一天三頓發打老婆孩子發泄脾氣。如果,以為這就是最壞的結果,那就大錯特錯了。
當那個賭鬼發現認識的人把老婆賣進了紅燈區的酒店裡,換來賭資之後,第二天一早,當那個孩子一覺醒來,家裡就已經沒有了整日哭泣的母親的身影。
對滿臉喜色的父親發出詢問,得到的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和滿身的青腫。
不久后的一天,去地下賭場找父親的孩子意外的,在紅燈區目睹了一場跳樓自殺事件。
鮮血四濺的那一刻,他看清了,在那如同血薔薇一般的血泊里躺著的,是他那個身心都以支離破碎的母親。
而當時的母親身上,除了內衣之外,別無其他衣服遮蔽身體。
那個時候,他終於懂了,母親不是像父親大罵他的時候說的那樣,離開他們走了。
而是,被父親賣了。
就在那孩子想著這次找到父親之後,就要離開父親的時候,地下賭場里,賭輸了的父親一臉瘋狂的把他推給賭場的負責人,激動的說。
「用這孩子能換多少錢!你們把他送去給人當寵物也好,拆了也好,把錢給我!」
只是這麼一句話,那孩子的人生,從此就徹底墮入黑暗之中,一輩子,一輩子都沒能爬上去。
趙月溪無聲的深呼吸了一次,悄悄的抹去眼中的淚水,對禹百明說道:「那是我那個時候,最好的,唯一的朋友。如果不是後來查到,他那個賭鬼父親已經死在討債的人手裡,我或許,會親手把那個該死的賭鬼殺了。」
如果不是那個賭鬼父親,搭檔不會淪陷在傭兵團里,更不會從好端端一個開朗的少年,變成了後來那個連個表情都欠奉的冷血人。
她那個時候,是真的,真的想親手去把那個該死的賭鬼殺了的。
她沒有見過的自己的父母,卻並不是很恨他們,最起碼,他們並沒有讓她在懂得世事之後,面對父母的喪心病狂,面對父母的輕易拋棄。這,或許就是作為一個被遺棄的人,所得到的,最大的恩惠。
「沒人開賭場,就沒人會去賭,沒人去賭,就沒人會開賭場。」禹百明覺察到懷裡的人聲音哽咽,抬手摸了摸趙月溪的腦袋,對她說道。
至於趙月溪話里的那些特殊辭彙,比如紅燈區,儘管完全聽不懂,儘管想要問,還是都被禹百明自覺的忽視了。
他知道,關於這些疑惑,再今後,趙月溪都會慢慢的為他解開。
這樣的對話,以後會有更多更多,在他得到答案的同時,也代表著,趙月溪想他敞開了更多的心房。
「是啊,這個問題永遠都是無解,所以,我想去賭場看看,他們到底是被什麼吸引」,趙月溪想起那個噪雜又骯髒的地方,聲音裡帶著幾分寒意,「看了之後,才發現,或許,吸引他們的根本就不是賭場,而是,那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和對任何人任何事的不負責任。」
之所以賭,為的就是刺激,那種不揭開謎底,永遠不知道謎底的刺激。
而為了那種刺激,賣妻賣兒賣女,對他們來說,竟然都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賭這個東西,真的是在讓人放棄人性,做個畜生。
一路談心之後,時間接近傍晚,趙月溪和禹百明才總算到了王都。
面對這座就連城門都雕文繁複的城市,趙月溪頓時有種對繁花王族的審美觀點和奢華生活十分無語的感覺。
這簡直就是王族華麗病么?
「繁花的王都還真是」,找了紗巾蒙面的趙月溪在禹百明身邊,找了半天形容辭彙,才說道:「獨具匠心。」
禹百明看了幾眼周圍風格華麗,裝飾講究的建築,輕笑了一聲,對趙月溪的評價表示贊同,「沒辦法,大概是各國的王者風格不同吧。」
想到雖然不算簡陋,但是覺得只是簡單卻就能富有氣質的萬重皇宮,趙月溪覺得,她是重生在萬重,實在是太好了。
「找個地方住吧?」趙月溪對於這滿街的花紅柳綠,實在是覺得自己有點審美疲勞了,繁花繁花,所以就要到處都雕花掛花裝飾花嗎?
真是讓人受不了的愛好!
禹百明剛要點頭,動作就忽然頓住,表情有些微妙的對趙月溪說道:「看樣子,可能是不用我們自己找地方住了。」
「嗯?」正在研究街邊一間店面到底是花店還是米糧店的趙月溪視線拉回來,疑惑的順著禹百明的視線望過去,也是一愣,而後笑著說道:「冷堡主,沒想到會在王都見到你。」
冷天翼面無表情的對著趙月溪一點頭權當打招呼,然後說道:「我們是為了同一件事來的,主辦人為了過來的人準備了住處,到時候有什麼事也方便些,趙小姐和禹百明要一起來么?」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冷堡主帶路了。」禹百明一臉莫測高深的看著冷天翼,話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把好端端的一個獨孤堡堡主,給貶成了個帶路的小廝。
聽出禹百明話里的挑釁,冷天翼鳳眸微眯,不過只是掀了掀唇,最終說出口的只是一句,「無妨,我只是因為趙小姐救了我母親,想為她做點事而已。」
扔出去的戰貼被人直接丟回了臉上,禹百明自然也不是個會忍下去的男人,勾唇一笑,一臉爽朗的說道:「趙月溪向來喜歡救人,冷堡主倒也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趙月溪發覺這倆人在馬路上就一副要吵起來的架勢,看了看左右要圍觀起來的人群,扯了扯禹百明的手臂,對他說道:「我累了,我們就先找地方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