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挖坑埋了
「小主人。」兩名白衣青年一同屈膝行禮,等待趙月溪的吩咐或者命令。
趙月溪面帶笑意的看了那老鴇一眼,把對方看的遍體生寒之後,才對著那其中的一名白衣男子問道:「謝柳怎麼處置了?」
先前抬著謝柳離開酒樓的白衣男子恭聲答道:「依照小主人吩咐,挖個坑,埋了。」
埋了。
這倆字說出來之後,那原本還想獅子大開口,敲一筆竹杠的老鴇頓時就覺得腦子裡翁的一聲。
滿腦子都是這倆字。
埋了。
埋了。埋了……
「女,女俠,我,我,我剛才是和您開玩笑的。」
那老鴇也是個見風使舵的能手,見到這女子身邊處處都藏著如此之多的高手,也不敢再造次了。
不管那謝柳是真被埋了,還是假的被埋了,她可都不敢再跟趙月溪面前打什麼小算盤了,畢竟,和銀子相比,她還是更珍惜自己的性命的。
「哦?」趙月溪沒什麼太大反應的給了個單音,眼神直勾勾的看著那個老鴇,聲音猶如帶著寒氣一般,對她問道:「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別人和我開玩笑,再有下次,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做什麼,懂嗎?」
「懂,懂,懂!我懂的!」老鴇把頭點的好似小雞啄米一般,然後對著趙月溪說道:「其,其實,我也沒花多少錢,女俠若是想要帶走人,就,就直接帶走吧!」
當初那個遊手好閒的謝柳帶著這個跛腳女人來的時候,這女人一身破衣爛衫,蓬頭垢面的,老鴇只能隱約從五官和眼鏡看出這女人似乎長得不錯。
於是,便以極低的價格,從謝柳手裡把這跛腳女人買下來了。
畢竟,花樓么,這種迎來送往的生意,總會有些客人,是只看臉,不管其他的。
歌舞琴藝再好又如何?客人們最看重的,說到底,不就還是那張臉么?
「那可真是多謝了」,趙月溪得了這個回答,從禹百明那裡拿出一錠銀子,放在了桌面上,抓住輕語就往外走,「不過我不願意欠別人的人情,銀子你收好,別到時候說是我把人白白的搶走了就行。」
老鴇一看見趙月溪還是拿了錢出來,頓時臉上就有了笑意,這可比她當初買下這個跛腳女人花的錢要多啊!
「多謝女俠,多謝女俠!」
那諂媚逢迎的聲音被拋在身後,趙月溪一路帶著輕語下了樓,臨出門之前,看了一眼輕語身上幾乎衣不蔽體的輕薄紗衣,眉頭一皺,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紫金衛和碧血門的人。
「借我一件外衣。」
碧血門的人和紫金衛的兩個少年面面相覷了一下,但是還是很快的反應了過來,最後是由碧血門的一個青年脫了外袍遞給趙月溪。
沒辦法,紫金衛全都是以粗布紮緊了袖口褲腿的幹練裝束,若是脫了外衣,那就真是有礙風化了。
碧血門的人還還好些,衣衫都是寬袖長袍,脫了外袍,也不過時露出裡面的中衣,好歹還可以湊合一下。
「先穿上這個,我帶你去買衣服。」趙月溪將白袍遞給輕語,對她說道。
輕語咬著下唇忍著眼淚,將那白袍接了過來,「多謝小姐。」
「你既然還叫我一聲小姐,我幫你,就不必談謝謝。」說完這句話,趙月溪便臉色有些難看的徑自向前走去,她記得,來的時候路過了一家成衣店。
輕語戰戰兢兢的跟在趙月溪身後,發覺趙月溪為了配合她跛腳走得慢,刻意將步伐放的比平時要慢上許多,不由又是鼻子一酸。
她做了那麼多對不起小姐的事情,可是,到最後,救她出火海的人,居然還是小姐。
由如今想當初,才會發覺,明明有能好好過下去的機會,只不過,是她被豬油蒙了心,自己放棄了罷了。有今日,實在是,咎由自取。
「老闆,給她拿兩套成衣。」趙月溪一路一言不發的走到成衣店,進門就把輕語扯到身邊,對那成衣店的掌柜說道。
那掌柜自然看得出輕語這副妝容是作何為生,不過,有趙月溪和禹百明在旁邊跟著,倒是也不敢露出什麼輕慢的表情來,只是不太熱絡的開始為輕語量尺寸,然後找了兩套合適的衣物給她。
「客官,兩套秋衫,一共是二十五兩。」打點好輕語的衣服之後,那掌柜面帶著生意人慣有的笑容對趙月溪報出價格。
趙月溪點了點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自然就有碧血門的人走上前去結算賬單。
看著換好了衣服,還順便卸了濃艷妝容輕語,趙月溪的臉色總算是好了一點,而後轉頭對禹百明說道:「好了,先找一間客棧休息吧。」
今天一直都顯得很寡言的禹百明點了點頭,「好。」
等到一行人找到客棧的時候,已經是近乎午夜十分,禹百明要了房間,命人暗中守著輕語,之後,便和趙月溪回了自己的房間。
今日這樣一通折騰下來,趙月溪才坐到床榻上,就覺得整個人都快要撐不住了一般,頭疼的簡直要人命。
「趙月溪,怎麼了?」一直都在注意著趙月溪情緒的禹百明見她表情有異,立刻走到她面前,彎下腰對她問道。
趙月溪擺了擺手,對禹百明說道:「我沒事,只是有些累了。」
人累,心也累。
她現在只覺得是滿身疲憊,連說句話都要耗費不要體力一般。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她努力的爭取到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自己和身邊的人,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這些事情,卻一再的向她證明。
她的努力有多麼的不堪一擊,她的想法是多麼的難以實現。
即便是曾經背叛過自己的輕語,趙月溪也一直覺得,畢竟,輕語真正的主子是禹逸,對輕語而言,她對禹逸忠心耿耿,才是真正的忠誠。
可是,她卻沒有料到,禹逸居然會是這般禽獸的一個人。
輕語為了他付出了多少?最後換來的,卻是被人丟棄荒野,生死有命的下場。
「趙月溪,這些事情,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要跟著老六,也是輕語自己做的選擇。」禹百明又怎會看不出趙月溪所想的是什麼事?坐到趙月溪的身邊,將她攬在自己的懷裡,摸著她柔順的髮絲安慰道:「趙月溪,輕語還在丞相府的時候,你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如今再遇,也是你救了她,這就足夠了。」
「我只是覺得,簡簡單單的過一輩子,真的好難。」趙月溪趴在禹百明的胸口,聽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對他說道:「禹,答應我,別死在我前面。」
面對趙月溪鮮少出現的示弱,禹百明是又心疼又憐惜,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人,對她承諾道:「放心,就算只剩下一口氣,為了你,我也會撐著的。」
這樣強悍卻又意外的脆弱的人,他怎麼捨得放她一個人去面對那些風風雨雨?
第二天一大早,趙月溪就早早的起了床。
「衛江。」
在輕語的房門外,趙月溪找到了負責看守輕語的衛江,將他喚了過來。
「趙月溪小姐,有什麼事嗎?」衛江才剛把守了一夜的同伴換回去睡覺,就被趙月溪給逮了個正著,有些疑惑今天趙月溪小姐怎麼會起的這麼早。
平日里,趙月溪小姐雖說輕易不會賴床,不過,也都是和其他人一樣早飯時間才會起來的。
可是這會兒……衛江看了看將明未明的天色,對趙月溪的反常想不通。
趙月溪看了一眼旁邊緊閉的房門,才要開口說什麼,又改口對衛江說道:「你跟我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是。」衛江有些迷茫的點點頭,然後抓了一個剛好也剛起床的同伴,讓對方幫他執勤,這才趕緊跟著趙月溪去和趙月溪和禹百明住的房間。
進了房間,衛江就覺得壓力很大。
連三皇子都收拾整齊了,如今正靠坐在床頭看書,一看衛江來了,眼光有些奇異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對於這一大清早闖入私人房間的雄性生物略有些不滿的樣子。
「衛江,我有事要你去幫我做。」趙月溪瞥了一眼氣場有些發冷的禹百明,直接將他給忽視了,然後開始對衛江說道:「我和禹今日就要啟程進王都了,你安排個可靠的人,將輕語送走吧。」
衛江一愣,對趙月溪問道:「趙月溪小姐是讓我把輕語送去哪裡?送回丞相府嗎?」
「不」,趙月溪搖了搖頭,面色有些疲憊的對衛江說道:「等她起來了,你去問問她,想去哪裡,就把她送去哪裡,然後給她留一些銀兩,就回來吧。」
衛江原本以為,那個輕語如今正對六皇子心懷恨意,是利用她打擊六皇子的最佳機會,趙月溪和三皇子都不會放過。
沒想到,現在居然是給了他這樣一個命令。
「是,我現在就去找人說這事兒。」帶著些許的被觸動的心情,衛江答應下來這個差事,轉身離開了趙月溪他們的房間。
等到衛江離開之後,禹百明放下手裡的書,對趙月溪問道:「把她送去別處,不一定會比把她送回丞相府來的生活要好。」
其實,禹百明這話說的已經很委婉了,實際上,就單憑輕語一個女子,還是個跛了腳,進過花樓的女人。
就算手裡有錢,能做個小生意謀生,今後的生活,也不會過的能有多好了。
「我不想讓她覺得,我救她是為了利用她,她從前做過的那些事,有現在這樣的結果,已經足夠她還清了。」趙月溪望著窗外湛藍的天際,有些感嘆的說道:「與其回丞相府,讓她一輩子帶著內疚面對我和其他人,倒不如給她一個自由的選擇,過個沒有負擔的生活。」
不管輕語當初曾經做過了什麼,對於一個女子而言,落魄到這般地步,已經是再凄慘不過的日子。
還有什麼可去追究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