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難以承受之痛
一個親口下令斬殺她全族的人，她如何能承受他的吻？
不，她不要！
她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舌尖，想要阻止他所有的動作！可他隻是十指一緊，忍下了所有的疼痛繼續吮吸著她口中的香甜……
霧汐暗暗蹙眉，凝聚內力猛發一掌，這才將他向後逼退一步。他站在月色下，眸光幽深地看著她，然後緩緩抬起手，擦拭了一下自己嘴邊的血液。
他一步步地向她走來，她卻抵著牆壁，早已無處可退。
她說：“殿下別這樣，霧汐，霧汐是宣王的人……”
他嘴角苦笑，卻當做沒有聽見一般，一隻手抵在牆壁上，將她禁錮在自己的範圍之內。他看著她，問：“你的傷都好了嗎？”
她垂下眸，說：“好了。”
“你怪本王嗎？”他冷冷地問，聲音卻有些沙啞，他解釋：“劍雙對你所做的一切，本王事先並不知情，若是本王知道，本王定然不會……”
“不會什麽？”霧汐輕輕一笑，“不會對我用鞭刑，還是不會用失心散？”
南宮炙神情一滯，嘴角浮起一絲痛楚的笑：“你知道失心散？”
霧汐心中一顫，這失心散原本就出自她的手，她怎會不知？
然而話到嘴邊，她最終卻隻是清冷道：“傳聞靖王妃對靖王殿下一往情深，幾年前為了幫助靖王殿下鞏固權勢，研製出了這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失心散。霧汐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對這失心散又豈會不知？”
“你！”說來說去，她還是不願承認她是寧慕汐！南宮炙目光似劍地逼視著她的雙眸，片刻之後，他聲音低沉地問：“告訴本王，那曲《將軍令》，你從何處習來？”
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霧汐原以為自己會心痛，畢竟當年的她，為了迎接他從戰場上凱旋，日夜彈奏這一曲，隻為了讓他聽到世界上最完美的聲音，隻為了讓他知道她一直在等他。
然而不曾想，當他話音落下，她的心裏隻有淡淡的悲涼，一種時光易錯，物是人非的悲涼。
他見她沉默不語，便說道：“世間能把《將軍令》彈奏得如此精妙的人，除了寧慕汐，還會有誰？”
霧汐聞言麵色一僵，隨即笑道：“王爺玩笑了，《將軍令》是世代流傳下來的古曲，霧汐並不精通音律，隻是偶有閑暇的時候喜歡拿這些古曲玩一玩。”
南宮炙的目光中透出一抹失望，他沒想到霧汐會這樣回答！沒有人知道，當他聽見她彈奏那曲《將軍令》的時候，他的心都在顫抖，在絲絲疼痛。
那是隻有他的汐兒能彈奏出來的聲音，那每一個撥弦，每一個撫弄，都和汐兒的一模一樣！
可她不願承認，她不承認，他不能再逼她。
他看著她，凝視許久，終於目光挫敗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說：“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戰場！你是一個女子，不應該在這裏，這裏充滿血腥和殺戮，不會是你想要看見的！”
血腥？殺戮？她冷冷地笑，南宮炙，難道你忘了嗎？血腥和殺戮於我而言並不陌生，你曾經就在我麵前親自導演了這一幕。
南宮炙道：“如今還沒有人識出你女子的身份，趁現在你必須離開，回帝都去。”
“為什麽？”她微微揚眸，淡淡地問。
他冷冷地說：“按照天鳳朝律例，女子混入軍營，是要斬立決的。”
“斬立決？”霧汐淡漠地笑了起來，她問：“殿下會斬了霧汐麽？如果霧汐女子的身份被暴露，殿下是不是也會秉公執法，斬了霧汐？”
南宮炙目光傷痛地看著她，許久，他道：“不論發生什麽，本王都不會傷害你。因為對本王而言，你比什麽都重要。”
霧汐心中悶痛，仿佛被人捶了一拳，傷害，他傷害得還不夠？她迎著他的目光，笑道：“殿下所說是真的嗎？為何霧汐有些不信呢？”
他定定地說：“本王說過的話都會做到！”
“都會做到？哈哈……”她薄涼一笑，“對於靖王而言，最重要的人應該是靖王妃寧慕汐吧！當初寧府被判通敵，王爺為何從未想過網開一麵呢？”
南宮炙聽到這句話，身形猛地一顫，他伸出手，欲要觸碰她的臉頰，不料她卻毫不猶豫地躲開。
他說：“你方才所說的話，是在怪本王麽？汐兒，你在怪本王？”
她輕輕搖頭，道：“霧汐怎敢？這些都是道聽途說而來，霧汐隻是隨口一說。”
“究竟是道聽途說，還是親眼所見，霧汐，你心裏應該最清楚。”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句道：“總有一日，你會親口告訴本王，你，就是寧慕汐！”
“不，我不是……”霧汐故作冷靜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看著不遠處的營火，道：“宣王殿下和賀將軍還在營中等候王爺，王爺還是不要耽誤了，快去吧。”
“哈哈哈……”南宮炙冷冷地笑了起來，他眼眶有些赤紅地說道：“你以為，本王今日來這裏，當真是為了赴宴？霧汐，本王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你！”
霧汐別開目光，淡淡說道：“霧汐不敢。”
南宮炙暗暗握緊雙拳，他雙手扳住了她的雙肩，逼她看向自己，他道：“本王雖然不會殺你，但是不代表這裏就很安全！霧汐，你最好聽本王的話，回帝都去，否則你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她輕輕搖頭，堅定地說：“隻要他在這裏，我就會在這裏！”
他目光微怒，低喝：“為了他，你竟連自己的命也不放在眼裏？”
“是！”她倔強回答，“我說過，我愛他，南宮諾！”
“嘭！”的一聲，他一拳用力地捶打在牆上，灰塵揚起的瞬間，他手背上也流出了鮮血。他痛苦地看著她，問：“如今在你心裏，真的隻有他？那本王呢？你對本王是否還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她不語，隻是淡漠地微微垂著頭。
他終於苦澀一笑，猛烈地咳嗽一聲，一隻手捂住了胸前的傷口！那裏已經結了痂，卻仍舊這般疼痛！因為這裏，牽連著一顆心！
南宮炙落寞地轉身離開，留下了一道孤清隱痛的背影。或許他從未想過，終有一日他最愛的女人，會愛上他最恨的男人！或許這一切，就是上蒼對他的懲罰！那一夜，他手執聖旨衝向寧府的時候，他知道他一定會為此而付出代價，隻是他不知道，這個代價竟是難以承受之痛。
霧汐站在原地，目光清冷地看著那道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她曾經舉著劍想親手殺了這個男人，如今卻再也沒有那樣做的衝動，就連那種徹骨的仇恨，仿佛也在漸漸減少。
愛恨相隨，是否因為已經無愛，所以恨也會慢慢消失呢？
霧汐靠著冷冷的磚牆，一顆心變得堅韌而冰涼。也不知過了多久，霍蘇城中突然吹起了號角，城牆之上的了望台也飄起了滾滾濃煙。霧汐這才心中一驚，不好，有敵情！難道真的被她料中，兀雲探得了霍蘇城中的軍情，趁機來襲？
霧汐沒有多想，毫不猶豫地飛身而起，直奔集結地點！
讓她困惑的是，方才還圍著篝火飲酒作樂的士兵，此刻竟已經迅速集結完畢，並且臉上並無絲毫醉意！南宮諾騎在戰馬之上，手指城門：“衝——”
聲音落下，南宮諾已經馳騁而去，騎兵步兵緊隨其後，士氣高漲，誌在必勝！
霧汐心中驚歎，動作卻沒有停止，她手握韁繩，正欲翻身上馬！不料賀之名卻一邊喊著一邊跑來：“等等，等等……”
霧汐回過頭來，看著賀之名快步跑來，他氣喘籲籲地說道：“方才王爺下了命令，全營出擊，隻有你，不能動！”
“那你呢？”霧汐輕輕一笑。
賀之名道：“我？我自然也不能去！王爺說了，你的傷剛好，要靜養，所以我留下來照顧你！”
霧汐笑道：“你不是說你敢上戰場嗎？現在大好機會，你準備就這樣錯過？還是，你根本就不敢？”
賀之名知道她用的是激將法，可是他偏偏經不得激！一個大男人，總不能比一個女人還扭捏吧？
想到這裏，賀之名一咬牙，幹脆也牽了一匹馬，對霧汐道：“走，上戰場！”
說罷，賀之名猛然揚鞭，朝前麵奔去！霧汐一笑，也揚了揚手中的鞭子。
奔出城外，月光照得整片大地猶如白晝一般！幾裏之外，兀雲的幾萬大軍勢如破竹地衝殺過來！揚起的塵土在天空中形成了一片黃雲！而南宮諾的迎戰人馬隻有兩萬不到，雙方廝殺起來，南宮諾幾乎沒有贏的可能！
況且兀雲此時擁有天時地利，進可占領霍蘇城，退可防守淩霄城，他根本不會有任何損失！
霧汐策馬狂奔，終於趕上了南宮諾的戰馬，此時的南宮諾一身銀色鎧甲，在月色下仿佛戰神降世，他動作敏捷，眸光沉穩，仿佛勝券在握，成竹在胸。
然而當他看見霧汐，他還是微微一愣，有些不悅地說道：“本王已經吩咐過你，不得隨意出帳，你還要違背帥命幾次？”
霧汐暗暗凝眸，氣息有些不穩地說道：“王爺，此時不宜出城迎戰，還是退守為好！”
“住口！”南宮諾厲喝一聲，道：“你若再敢擾亂軍心，本王定斬不赦！”
定斬不赦？霧汐心中微涼，一種悶悶的痛楚彌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