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沾滿了寧氏的鮮血！
霧汐淡雅一笑，手中的龍泉寶劍與他的劍鋒輕輕相碰。兩道同樣天下無雙的身影，兩柄同樣世間罕見的寶劍，就在眾人的視線中和著管弦之聲默契舞動。他們的身影在劍光中時而交錯，時而相依，可是他們的目光追隨著對方，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已不存在，隻有彼此……
南宮炙的心幾乎停止了跳動，連呼吸也變得那樣困難！他緊握酒杯狠狠地將杯中的酒灌入喉中，卻被酒液的辛辣刺得一陣劇烈咳嗽！
“王爺！”劍雙有些擔心地喚了一聲。
南宮炙卻似乎沒有聽到一般，他冷冷一笑，有些頭輕腳重地站起身來，腳步不穩地走出了大廳。
江大海對南宮壽道：“皇上，要不要奴才跟過去看看靖王殿下？”
南宮壽搖搖頭，道：“不必了！有些事情，我們隻能遠遠地看著，幹涉太多反而會讓他更加痛苦。”
“是，還是皇上想得周全。”
這時候，管弦之聲緩緩停下，南宮諾和霧汐的身影也在一個旋轉中結束了所有的動作，眾人這才從驚愕中回過身來，一時間滿堂稱歎。
司禮部孫大人笑道：“宣王殿下真是風姿不凡，剛才的劍舞不僅氣度優雅，更顯宣王殿下武功卓絕啊！”
“說的不錯！而且宣王殿下身邊的這位姑娘也令我們佩服，方才那段舞劍，不僅體現了劍術的剛勁，也體現了舞蹈的柔美，結合得天衣無縫……”
“宣王殿下有識人之能，這位姑娘的確是舉世無雙啊！”
“……”
南宮壽笑了笑，大聲道：“各位卿家所言極是！宣王和這位霧汐姑娘，今天的確是讓我們大開眼界。配合得這樣默契的劍舞，朕已經許久沒有看見過了！”
南宮壽稍微一頓，將目光轉向霧汐，沉聲問道：“這柄龍泉寶劍在你手中舞得得心應手，看來它和你頗有緣分，不如朕就將這柄龍泉寶劍贈與你，以作你今日舞劍的賞賜，如何？”
話音一落，上上下下無不震驚，皇上說什麽？竟然將龍泉寶劍賜予一個民女？且不說龍泉寶劍曾經多次代表聖意，就單講龍泉寶劍本身的價值，也是千金難換啊！
南宮諾更是稍稍凝眉，眼神探究地看向南宮壽，不明白他為什麽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是一時興起，還是別有深意？
他不動聲色地看向霧汐，她的眼神中卻沒有半分欣喜，相反，那眸色深處，還有一絲憂傷與痛楚。
霧汐緩緩抬起雙眸，十分恭順地將那龍泉寶劍呈上，“皇上，請恕霧汐不敢接受。”
“哦？不敢？”南宮壽微微正色，他的龍泉寶劍多少人求之不得，這是無上的尊榮，可是這女子竟然說不敢接受？難道，果真如炙兒所說，她真的是寧慕汐？因為憎惡這柄龍泉寶劍，所以拒絕？不知為何，南宮壽心裏竟隱隱有些高興，至少，如果寧慕汐還活著，南宮炙不會那樣痛苦。
霧汐道：“這柄龍泉寶劍是皇上的貼身之物，霧汐無功不受祿，怎敢受此重賞？”
好一個懂得分寸知道進退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若是在炙兒身邊，對炙兒一定會有所幫助！隻可惜，她現在選擇了宣王！南宮壽暗暗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你說無功不受祿，那朕就先將這柄龍泉寶劍收著，等哪天你立下功勞，朕再賞賜與你！”
“多謝皇上！”霧汐的神色稍稍舒展，沒有人知道，當她手握龍泉寶劍的時候，她心裏的恨意就會越深，心裏的痛楚也會越深！
江大海走下台階將寶劍收了回去，霧汐和南宮諾對南宮壽行了一禮，重新走回座中。
見到他們坐下，舒莨鬼靈精怪地湊近南宮諾，嘖嘖笑道：“王爺，你有沒有注意到，方才你和霧汐一齊舞劍的時候，靖王的臉簡直鐵青一片，目光好像要殺人呢！”
南宮諾表情無波，暗暗看向南宮炙的座位，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他輕輕一笑，南宮炙，終於看不下去了麽？如果現在就看不下去了，明日、後日……你又該如何呢？
此時其餘大臣也紛紛讓自己隨行的女子表演才藝，或歌或舞，種類繁多，熱鬧非凡！
一段劍舞之後的霧汐，已經有些疲乏，再加上舒莨幾次勸酒，原本不勝酒力的她竟臉頰緋紅，有些醉意。當她又一次將酒杯放在唇邊的時候，南宮諾適時地將她的杯子握住，溫柔說道：“再喝下去，你就醉了，走，本王送你回去。”
“送？”舒莨聞言一驚，“王爺，現在走怕是不合適吧？賀將軍還在那邊，稍後王爺是不是要親自過去敘談幾句？”
南宮諾稍稍凝眉，沉聲道：“來日方長，本王何須急於一時？”
說著，他便要執起霧汐的手，霧汐卻是輕輕一笑，說：“我還沒有醉到不會走路的地步，你不用擔心。舒莨說得不錯，今日是個難得的機會，你不要因為我而錯過。”
說著，霧汐站起身來，靜靜地退出了大廳。
大廳之外，無數紅色的燈籠點綴著夜空，絲毫沒有空寂之感，相反顯得那樣溫暖美好。霧汐站在風中，捂了捂自己因為酒意發熱的雙頰，以前她喝酒都是因為好奇和新鮮，如今卻覺得，酒有時候的確是個好東西。它可以讓人冷靜，讓人勇敢，讓人忘記煩惱……
她仰望夜空，暗暗說道：爹，你看見了嗎？女兒可以很堅強地走下去，可以麵對南宮炙，也可以麵對南宮壽！不管後麵的路如何難走，女兒都一定不會倒下，直到查出真相為止……
她的雙眼之中閃爍著淚光，也隻有當她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允許自己脆弱。她抬起手拭去眼淚，正欲向聚星樓走去。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從後麵拉住了她的手臂，冷冽的氣息瞬間傳來，霧汐就算不回頭也可以猜出，除了南宮炙不會再有第二人！
“放開我！”霧汐就那樣站著，聲音同樣冰冷。
南宮炙的手微微一震，下一秒他突然抓起她的身子，毫不猶豫地向桃花塢走去！
霧汐手腕生疼，心中更是恐懼，她用力地掙紮著，“南宮炙，你放開我！如果你再不放開……”
他陡然停下腳步，攫起她的下頜逼視著她的雙眸：“很好，終於不再叫我靖王了麽？寧慕汐，你知道嗎？和靖王相比，本王更樂意聽到你喚本王的名字！”
霧汐臉色一白，怔怔地看著他，而他就在那一瞬間，毫無征兆地低下頭來吻住了她的雙唇。
“不……”霧汐抬起手掌，毫無顧忌地打向了他的胸口。可是這一掌對他而言絲毫沒有傷害，他狠狠地控製住了她的身子，然後吻得更加肆無忌憚！
“唔……放開……”霧汐含糊不清地抗拒著，指甲劃破了他的臉頰，他也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他的吻漸漸深入，讓她窒息，讓她顫抖……
痛與恨一齊蔓延，如此來勢洶洶，措手不及！南宮炙，你忘了嗎？是你背叛了我，是你摧毀了我的一切，是你誅殺了寧氏滿門！有時候她經常會想，如果帶著聖旨去的人不是他，她的恨會不會少一點？他是她曾經最愛的人啊，是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啊，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的手上沾滿了寧氏的鮮血！
她顫抖著，緩緩將手探向了他的腰間，她知道，他總是習慣地將隨身匕首放在這個位置。她飛快地抽出匕首，然後狠狠地抵在了他的胸口。
南宮炙所有的動作瞬間停下，他震驚地看著她，看著她如此冷漠地用匕首抵著他的身體，這一刻，他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了恨意。
他笑了，笑聲嘶啞而痛楚，“寧慕汐，你還是想要本王的性命麽？”
她不說話，隻是匕首沒有絲毫放鬆。
於是他目光一凝，哼然一笑：“好，本王讓你如願以償！”
話音落下，霧汐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已經握住她的手，用力地將匕首刺向了他的胸口，頓時一股鮮血流了出來，那般刺眼！
“不……”霧汐臉色蒼白地顫抖著，她想要鬆開手，可是他卻緊緊握住，不讓她離開絲毫。
他慘然一笑，無力地說道：“如果那一天，本王就死在了你的劍下，你會不會原諒本王，會不會不像現在這樣恨……”
“不……不……”她猛烈地搖著頭，手上的鮮血仿佛利刃割剜著她的心，南宮炙，為什麽要這樣對我，為什麽要這樣！
“別怕……”他伸出帶血的手，輕輕地撫弄著她的臉頰，“別怕，汐兒……”
霧汐錯愕地看著他，眼淚無聲地流了出來。也就在這一刻，他軟軟地倒了下去，就像一座大山，如此突然地在她麵前坍塌！霧汐孤零零地站立在風裏，冰冷的雙手在風中顫栗著。
她看著他倒在地上的身子，看著他那緊閉的雙眸，竟然沒有絲毫報仇雪恨的快意！這一刻她才明白，即便是他死了，寧氏一族依舊背負著叛國投敵的罪名，依舊無法洗清冤屈！
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她的手上！如果被人查出南宮炙是被她所殺，她還能活下去嗎？還能去查清寧氏被害的真相嗎？不，她還有那樣多的事情要做，現在還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