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流蘇

  不過,基於一個臉太黑,一個始終都沒抬頭,所以沒有人發現兩人臉上一閃而逝的錯愕。


  「哦?是么。」秦放回答的漫不經心而輕描淡寫,好像對這件關係自己身家性命的事情,一點也不感興趣的樣子。


  德福公公見狀,渾濁的老目閃了閃,依舊保持神秘性的涎著臉笑道:「保管王爺您滿意。」


  「呵。」秦放毫不在意的輕聲一笑。


  說著話的工夫,一行人不知不覺,很快就到了皇帝今天招待賓客無極宮前。


  以前酒宴都是要露天的才有意境,不過現如今天兒太冷,坐在寒冬飛雪下幾個時辰,即便有著美酒暖身,依然會覺得身寒無比,畢竟在大溱這個崇文輕武的國度里,大部分都是飽讀詩書只會之乎者也的言官,自是不像練武之人,有強健的體魄能抵禦的住寒冷。


  無極宮,倒是氣派的很,莊嚴不失華麗,配上宮前幾樹紅梅,倒也別有一番韻味。


  到了宮前,作為御林軍統領的曲放直言還有要事在身,完成皇命,將溱王送到這裡之後,他就要去繼續堅守自己的崗位去了。


  德福公公倒是客客氣氣的繼續引領著秦放進了無極宮。


  待秦放一到,這無極宮裡本來熱熱鬧鬧歌舞昇平的氛圍,瞬間就僵了起來。


  宮殿里,本都在吃吃喝喝推杯換盞文武百官,都頓住了手裡的酒杯筷子,眼睛,都暗藏著不快的眼神,頻頻向秦放望去,有的皇帝直隸部下的官員,更是膽大的哼哼唧唧,大有不喜溱王之意,明面的不給溱王抬舉。


  秦放眼皮都懶得抬,懶懶散散的喊了一聲,「微臣,叩見陛下。」


  這明顯敷衍了事的態度,頓時引得愈發多的官員感到不滿,但是秦放那雙殘廢的腿是事實勝於雄辯,就算他們再不滿,也不可能非得在這件事情上大作文章,非讓溱王對皇帝下跪行禮不可。


  若真這樣威逼著溱王做了,只怕就要寒了遠赴邊疆的,那些將士們的心了。


  為了那些將士能夠安心為大溱國賣命,能讓他們這些京官安穩度日,在這樣四國關係緊繃,正缺這些保家衛國之人的時候,他們這些精明的傢伙,還不會去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當然,坐在龍椅上的那位,也同樣不會。


  「皇兄快快免禮,你我兄弟二人,是無需這般客氣的。」本正襟危坐於鎏金龍椅上的秦錚,頓時一改之前曲高和寡的君王形象,忙放下手中的酒杯,很是熱絡的招呼溱王,還不忘諄諄關切,「都這麼些日子了,皇兄的身子骨可好些了?之前一直素聞皇兄身子骨不好,朕想著不叨擾皇兄,這才許久不曾前去探望,還望皇兄莫要見怪,與朕生分了。」


  秦放從進宮到現在,一直都沒有抬起的眼皮子,終於懶怠的掀了掀,看起來無力的很,彷彿一個小小的抬眼動作,都能耗盡他的精神一般,緊隨而來的,便是他咳喘的聲音,「多謝陛下關切,本是微臣身染頑疾,才不好接見陛下,唯恐微臣之疾,沾染到陛下的龍體,那才是微臣的罪過。既都是微臣的不好,哪裡有怪罪陛下的道理。」


  秦錚與之四目相對,在對方緋紅似魔般的眼眸里,看到了看透一切紅塵的淡然,不由眸子一動,嘴角的笑容收斂,表情略帶自責,「皇兄這般說,那就是與朕見外了,到底,朕與皇兄,可是現而今,僅剩的兄弟了。都說長兄如父,皇兄的身子,朕自然要挂念的,只惘然朕乃一國之君,總是有些身不由己,不然,長兄卧病在榻,朕如何都要前去常伴侍疾不可的。」


  「百善孝為先,陛下一片赤子之心,真乃我大溱之福,乃微臣之福。」說著動容的話,可秦放的表情和眼神里,卻無半分動容的樣子,死板死板的,簡直就像沒有味道的死水一樣。


  當著旁觀者的文武百官們,都對皇帝表示由衷的欽佩,目露著炙熱的繆贊目光,一個個雖然沒說話,但眼神已經充分的流露著,他們是何等的佩服自家帝王這真情流露的演技,不知道的,還真以為自家這帝王,對溱王是何等的兄友弟恭。


  而對於溱王淡而無味的平平演技,大部分都表示不屑和輕視,覺得這個溱王現在腿廢了,腦子也跟著廢了,這樣說著好聽的話,卻沒有好臉色的樣子,分明就是在戲耍皇帝,分明就是不給皇帝面子,分明就是有打算當場撕破臉的意思!

  在他們眼裡,皇帝是至高無上的,是無人可以比擬的,所以他們才會以為,溱王此等做法,簡直是引火自.焚,愚不可及——


  只餘一些肱骨老臣才明白,也不禁有些寒心,明明是溱王打下的天下,卻白白便宜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五皇子,現在倒好了,狼還沒養熟,卻被反咬了一口!

  要是換做他們,恐怕也一定會跟溱王一樣,這假惺惺的兄友弟恭的戲碼,鬼才懶得去演——


  兩廂有隨意的客套兩句,秦錚便讓秦放趕緊上桌,位置,自然是在秦錚早就安排好的,右手下方的席位。


  秦放對自己坐在哪裡並不感興趣,怎麼說,他就怎麼做,完全病懨懨的樣子,感覺就像任人操控的木偶人。


  「咦~這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大溱戰神?怎麼看都像個要死的病秧子呀!依本公主看,傳聞都是吹噓的空穴來風吧?」


  一聲帶著刁蠻輕蔑口吻的青嫩少女聲音,很突兀的在這因為溱王的到來,而赫然寂靜下來的無極宮中響起。


  想來也是,今天來這無極宮裡的,哪個不是大溱的文武官員,雖有舞女在場中起舞翩然,可到底都是些不能說話只供人觀賞的啞巴玩物,故而這無極宮裡,依然還是這些男人們的天下,而這男人堆兒里,偏偏突然的響起了一個少女青嫩悠揚的聲音,怎麼可能不會突兀?


  不過,在場的各位聽到少女的這黃鶯般的聲音之後,這原本該幹嘛繼續幹嘛的諸人,又不得不把視線,全都戲謔的再度落到了,那少女話語中的主人公,溱王身上。


  當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大溱的文武百官,有一半以上,都露出了看好戲的表情。


  就連上座的秦錚,也忍不住,在瞥向秦放時,嘴角掠過一抹興味,只是很好的用剛好到嘴邊的酒杯,給遮掩了個乾淨。


  這旁人都好像對少女所說的話很有興味盎然的意思,而作為被少女指著羞辱的主角溱王,卻是置若罔聞,好像被人鄙夷的那個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該怎麼慢悠悠的推著輪椅上席位,還怎麼慢悠悠的上席位。


  這要是溫子若在這,必當是要著急上火的,尤其是見自家爺竟是這樣一副不以為然的態度。


  只可惜,這樣的場合,不是一個奴才下屬,可以進來的地方。


  「不是吧,這溱王難道還是一個聾子么?」開設在溱王對面坐席上,一個穿的奇裝異服,長相俏麗水靈的小姑娘,似乎有些生氣了,皺著嬌俏的小鼻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用很高姿態的姿勢白了背對著她,正往她對座上的席位而去的溱王一眼,隨後,單手握拳在心口緊貼,朝龍椅上的皇帝,一臉鄭重其事的嚴肅道:「尊敬的大溱皇帝陛下,畫沙在此懇求,希望陛下,能答應,取消畫沙與敝國溱王的一紙婚約。」


  從進了無極宮開始,一直對任何人或事都沒有任何興趣的溱王,在聽到自己身後那脆生生的少女聲音時,身形一僵,人猛地轉動輪椅,轉向了身後——


  薄家宅邸。


  「以前只道你的煮茶技藝精湛,不曾想,煮酒的這般手藝也是這般的好。」重新又戴回了水玉面具的年玥,將流蘇斟滿酒水的酒杯捂在雙掌之間,低頭輕啜了一口還冒著熱氣的酒水。


  重新把煮酒的酒壺擱回小爐之上,流蘇看了年玥一眼,勾了勾嘴角,「其實茶和酒的道理,都是一樣的,關鍵還是在於,煮就之人的心性。」


  兩人移到了宅院中的亭子里,跪坐在鋪就在地的蒲團上,像兩個多年未見的知己好友,一面賞梅觀雪,一面推杯換盞,品酒暢談。


  「看來這麼些年,倒是把你的心性磨得愈發平和從容了。」年玥的目光,落在了流蘇那雙巧手上,清晰的看到了,流蘇指腹上,以前所沒有的厚實老繭,眸光幾度變幻,「我可以問,你和師父之間的事情么。」


  流蘇挑眉,一副理所當然的反應,嘴角笑靨卻有些發僵,「當然可以。」


  年玥抬眸,將流蘇嘴角的僵笑看在眼裡,微微嘆息,「我知道,要談及過往,就是等於撕開你的傷疤,所以,我不會做如此殘忍之事,等到有一天,你們之間的心結和恩怨解了,你能說了,那便再說吧。」


  「雪,旁人都說你冷漠無情,可在我的眼裡,你總是溫柔的可愛。」聽到年玥突然放棄追問,流蘇並不意外,嘴角的僵冷笑靨,彷彿破冰般,重新綻放,「只不過,你想的太過美好了些,我與他之間的恩怨糾葛,是永遠都不可能解開的,怕是,真要讓你失望了。」


  年玥一滯,沒想到兩人之間的過往竟然如此沉重,這讓她本來還想給自己的師父說兩句好話的唇,微微抿緊,將到了嘴邊的話,又重新咽進了喉嚨里,目光瞭然,卻又黯淡了下去,「是么。」


  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種感覺。


  當兩人之間的恩怨愛恨越來越深壑之時,是無葯可解,無人可解的,旁人再多的話,根本都是枉然,畢竟,他們不是身在局中人,不會體會到當局者的內心是怎樣的。


  兩人默契的沉默了片刻,流蘇打破了僵局,從茶几上的一隻白銀刻花的小盒子里,取出一支純手工的女士細煙,就著爐中小火點燃,動作優雅熟稔的抽了起來,「你呢?如果我沒看錯,你身上的衣服,是溱王的吧。」


  到底是從小在溱王府中,一旁服侍溱王的大丫鬟,對於溱王的吃穿用度,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的了。


  年玥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流蘇,除卻那秀致的外貌,彼時的流蘇,又與剛才差點用槍殺了自己的流蘇不同,沒有之前像出鞘寶劍般的凌厲,現在恬靜寧和,像是一汪靜謐的湖泊,籠罩在熱酒的水汽,香煙的雲霧中的她,更添了幾分神秘,優雅,和迷人的精緻,眉眼間,且流露著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媚意,而氣勢上,身穿一身黑色男裝的流蘇,有著另一種不羈紈絝,一種別樣的張揚邪氣。


  邪冶而嫵媚,洒脫而不羈,八個字,來形容此刻的流蘇,再貼切不過。


  這樣的流蘇,就好像掙脫了曾經身為溱王府一個小小婢女的桎梏,釋放出了最真實的她,而這樣的她,就算五官平平,年玥都不得不承認,她依然有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就像一朵黑色的薔薇花,從骨子裡耀出風華,卻偏偏又扎手至極。


  忽然,她覺得這樣真正的流蘇似乎很不錯,至少,與她那好師父聯繫在一起,真是相得應彰的很。


  這樣的兩個人碰撞在一起的曾經,一定別有一番意趣吧?


  啊……她突然後悔了,剛才不繼續打破沙鍋問到底。


  流蘇兩指夾著香煙,手肘撐在桌面上,掌心托腮,眼睛在年玥的臉上流轉,卻見她對著自己一直發獃,半天也不回答自己的問題,於是嘴角一翹,吸了一口煙之後,便把紅唇湊了過去,一口煙圈吐到了年玥的臉上。


  兀自沉浸在思緒里的年玥完全沒有防備,將噴在自己臉上的煙霧吸進了不少,頓時嗆得連連咳嗽。


  流蘇看的哈哈大笑,笑聲張狂而爽朗,真不像是一個女子該有的模樣,「這可是西洋國最精貴的雪茄,一支可要一錠金呢,瞧你給嫌棄的。」


  年玥不僅咳嗽,眼淚都快給熏出來了,「你,咳咳,什麼時候養成了這種壞毛病?我可聽人說過的,這種東西與福壽膏一樣,吸多了不僅對身子不好,還會上癮的。」


  流蘇不置可否的點頭,笑容有些暗沉了下來,「沒錯,這玩意兒確實不是個好東西,不過,當你吸上它的時候,萬般的煩擾,都可以瞬間的煙消雲散,就跟喝酒的人,找酒買醉,來借酒消愁一樣。」


  年玥擰了擰眉,不喜歡正在流蘇指尖緩緩燃燒的香煙,卻又找不出適當的言詞,來辯駁流蘇。


  流蘇見她不喜,便毫不猶豫的把香煙摁滅,斜睨著她,繼續剛才的問題,「你們和好了?」


  流蘇問的突兀,年玥沒有防備,被問了個正著,不像剛才思緒飄遠,一時有些的措手不及,「沒,沒有。」


  流蘇挑了挑眉,並不打算繼續追問,上一次的殺手事件,她現在想想,都覺得自己衝動冷酷的可以,雖然溱王府里的人,她從來就沒有在乎過,可她要傷害的那個人,畢竟還是雪的心尖人,多少……是有些多管閑事的意味。


  而今既然看到雪無恙,她自然不會繼續攙和其中,只要溱王,不會觸及到她的底線,不會再度傷害雪,那她就會做好一個旁觀者,不再插手。


  因為她知道,她和雪是同一種人,太過強硬的女人,所以,不管在感情還是在其它方面,都是不會喜歡旁人來指手畫腳的。


  「你現在就是我三哥薄久闌口中,那個水玉公子吧。」不能抽煙,流蘇只能選擇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百無聊賴的慢慢啜著,就像沒了骨頭的黑豹一樣,身子完全倚靠在了身後的軟墊靠枕上,「說吧,你想要我三哥,為你做什麼。」


  年玥見著眼前,比以前思維更加敏銳敏捷太多的流蘇,居然有些不適應起來,不過流蘇再怎麼和以往不同,她亦不會討厭,也不會覺得陌生,既然流蘇都開口這麼問了,她自當不會矯情,「不是我要他為我做什麼,而是他希望我,為他能協助到什麼。」


  流蘇又是哈哈一笑,舉著就酒杯的手指著年玥,「雪啊雪,你現在怎的比以前愈發的圓滑了?聽聽你這話,說的可真漂亮,難怪三哥說,你現在可是繼司馬流雲之後,又一匹在四商場上,擁有絕對實力的黑馬。」


  明明是彼此互惠互利的交易,她年玥卻說的冠冕堂皇,完全一副好人作派的架勢,當之無愧的巧舌如簧——


  被人這樣單刀直入的戳破自己的語言陷阱,年玥不惱,反倒也跟著愉悅輕笑,有些窘迫,「在談及正經事時,我這副用慣了的奸商嘴臉總是會不經意的流露出來,你可莫怪才好。」


  流蘇連連擺手,「不會不會,你這樣子倒是有趣,我就當瞧個新鮮也好,你繼續,繼續……。」


  年玥默了默,而後才從袖子里掏出一張信箋來,擱在了案几上,素指摁著牛皮信封,輕推到了流蘇的面前,「這裡面,有一件更有趣的東西,相信你和你的三哥,定會喜歡。」


  「哦?」流蘇撈起信箋,玩味的斜睨她一眼,不緊不慢的將信箋打了開,拿出裡面雪白的信紙,視線投放其上,掃視了一會兒后,又是一陣張揚的笑聲,「有趣,果然有趣!看來,這歌舞昇平的大溱京城裡,終於就要有好戲看了——」


  見到流蘇滿臉興味的樣子,年玥知道這件事,流蘇既然喜歡,只想想那薄久闌對流蘇的態度,她便心裡明鏡似地清楚,薄久闌是一定會好好擅用這封心中內容的。


  千想萬想沒想到,今天的目的,既然達成的這般順利。


  事情既然了了,就像一顆心頭的巨石終於塵埃落定了,這腦子一下空閑輕鬆起來,就不免自動的胡思亂想起來,譬如現在,年玥的腦子裡,就驀地回蕩起了早上時分,那個人的囑咐。


  『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念及此,年玥懊惱的蹙了蹙眉,可手上的酒杯,卻擱置到了案几上,「我該回去了。」


  流蘇愣了一下,而後像想到了什麼似地,瞭然,卻有些不舍的望著年玥,「很急?」


  年玥緘默了少頃,嘴角方抹開一絲笑,「對,很急。」


  流蘇瞥了一眼她嘴角揉著太多複雜情緒的笑,眸子里閃過一抹心疼,卻並沒有阻擾,「好,你回吧。」


  年玥頷首,從蒲團上站起了身,對流蘇嫣然一笑后,便轉了身,往亭外走去。


  「等一下。」流蘇突然叫住了她,見她疑惑的停步轉首看過來,流蘇咧嘴一笑,男孩子的氣息即刻流露,「下一回,記得把我的乾兒子帶上!」


  年玥欣然點頭,提及孩子,臉上便會自動閃現的一種母性的光輝,「當然沒問題,不過,可不止有乾兒子,還有乾女兒呢。」


  流蘇對年玥那種母性光輝,有些挪不開眼,眸色轉深了幾許,舉杯對年玥一揚,笑容愈發燦爛,「一言為定!」


  年玥留給流蘇一個約定的笑靨,而後再不耽擱,轉身離開了涼亭,一路而去,直奔來時的地道入口。


  望著年玥漸漸消失在白雪紛飛的身影,流蘇那轉深的眸在里,終於浮出一抹清晰的痛,爽朗不羈的笑,漸漸涼薄在了這寒冬雪天里,「孩子……。」


  脫口而出的這兩個字,彷彿是平地驚雷,突然驀地將她驚醒,一下子,僅僅這剎那間,那偃旗息鼓的冷厲蕭殺,再度在她面目之中翻滾,再度在她的周身不斷散發。


  喀嚓一聲,手上的酒杯被她生生捏碎,她卻像不知疼痛似地,明明掌心被碎片扎出了血,她卻並不以為意,又把扔在了案幾一角的那支裝滿女士雪茄的白銀緙絲盒子拿起,取出一支香煙后,夾在顫抖的兩指間,再度點燃。


  當跟著手指顫抖的香煙終於吸了一口后,她就像個終於嘗到了毒.品的癮君子,崩壞的情緒,瞬息得到了平復……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