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想要什麼

  倘若小瑤真的主動上門去同秦哥哥說一切都是她自己所為,秦哥哥定然不會相信不說,恐怕還會生疑她年瑤,是不是才是幕後之手,而小瑤不過是她年瑤推出去的替死鬼!


  小瑤驚愕的將哭泣都戛然而止了,如同溺水之人在尋求救助一般的仰望著榻上倚坐著的年瑤,「那該怎麼……該怎麼辦……。」


  年瑤目光一利,沉吟。


  片刻后,她方徐徐說道:「為今之計,只有……。」


  這一晚,於很多人而言,恬靜而美好,也對於很多人而言,輾轉而難眠。


  夜涼如水,秋高氣爽。


  翌日。


  也許身子不是自己本身的關係,打從進入這新的身子以來,年玥就一直畏寒怕冷,身子的溫度更不必說了,冷意幾乎是從骨子裡生成的,半點的熱度也沒有。


  從春寒料峭的初春,到現在的寒涼秋季,要不是時刻有體內真氣護著,年玥怕是在晚上凍都要被凍醒許多次的。


  現而今……


  微微睜開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男子玉容,年玥淺淺莞爾。


  有這個大傢伙做自己的天然暖爐,多少的寒意她也不怕了。


  在以往的無數個清晨,她都可以看到這張令人舒服,也令人……心悸的臉,可是,她卻很少很少,認真的去看過他。


  此時近距離的瞧著他這張臉,她忽然才發現,人的五官和神氣表情,都是非常神奇的東西。


  瞧瞧,他現在睡著的樣子,哪裡有一個人人聞風喪膽退避三舍的大溱溱王的樣子?

  睡姿啊……恬靜的就像個小嬰兒一樣。


  還有他的這份五官,真是天公的傑作,白玉雕成的人像一般,可偏偏,他怎麼也對不上什麼君子如玉,溫潤儒雅這八個大字。


  只要一睜眼,只要作為大溱國的溱王,這樣柔和雋雅的容貌,就會染上各種矛盾的氣質。


  譬如凌厲,譬如威嚴,譬如陰沉,譬如——深不可測。


  看久了,就覺得好像有些看痴了一樣,年玥就像著了魔一般,伸出了手指,描摹起了他臉上的每一縷輪廓。


  「一個男子,怎麼能有這樣長的睫毛……。」手指描到他的眉眼時,她忍不住的輕笑,是引起了興趣一般,視線仔細的梳理著他覆密黑長的一雙睫毛,似有不把它們數出有多少根,就絕不罷休的架勢。


  「怎麼,娘子有意見?」


  一直睡的香甜的男子,忽然嘴角微翹,薄唇張合,微吐出這樣幾字。


  年玥的視線當真是對他的睫毛太認真執著了些,以至於男子分明醒來的跡象都沒有發現,還稀里糊塗的,竟去接了他的話,「沒有啊,挺好的。」


  不無懷疑的,她是回答的認真的,且是不假思索的,顯然不是在撒謊的樣子。


  可是這話方出,她的腦袋就嗡了一聲,似被人當頭棒喝。


  「哦?那娘子可喜歡?」得意的輕笑,秦放嚯的睜開了雙眼,眼裡寫滿了饒有興味,一眨不眨的將她視線給鎖住。


  年玥一呆,旋即滿臉通紅,視線沒來由的四下閃躲,手似受了驚一般的從秦放的臉上收回,窘迫的咬著唇不置一詞。


  哪曾想,手方收回還不到一半,手腕卻被人半途截住。


  「你……。」年玥想要怒瞪扼住自己手腕的男子,卻一觸碰到對方那戲謔中又帶了十足認真的眼神,就恨不得找個細縫鑽進去,心口慌的不行,只得又將眸子垂下,「放手。」


  氣勢一弱,果然底氣就會不足。


  本來喝斥的話,如今這般被她說出來,倒是威脅味道半點沒有,欲擒故縱的撒嬌意味卻是得了個十成十。


  秦放見了,非但沒有鬆開,反倒將五指收的更緊了一些,臉朝她又挪了些過去,低低的笑,「娘子這般模樣,直教人愛不釋手。娘子倒是且說說,本王要如何能放的開呢,嗯?」


  此番兩人又靠的比之前還要近了一些,額頭是抵著額頭,鼻尖是觸著鼻尖的。


  如此,別說他開口說話,哪怕不說話,她的鼻腔和肺腑里,吸入的都是他的味道。


  很清新,有些像樹林,又有些像薄荷的味道,說不清也道不明,這究竟是個什麼香。


  只是這香卻一點也不冷,也半點都不溫柔,反倒帶著一種說不出的炙熱和強勢,就這樣強有力的佔據了她所有的感官。


  ……包括情緒。


  這種感知和情緒全被人捏住的感覺,似乎還是第一次,這讓年玥感覺極其的不適應,令她頓時生了想要倉皇而逃的心思。


  然而她才剛一動,對方就像盯了許久獵物的狼一樣,還沒等她作出什麼實質性的行動,對方就已經先一步下手,一手快速圈住了她背,一手按住了她的後腦勺,讓她簡直無處可逃。


  觸不及防的年玥一下就緊繃了起來,「你……。」


  話沒有說完,唇舌已被對方奪取,再也發不出一個字。


  這一次,秦放吻得出奇的溫柔,力道很輕很柔,彷彿她是易碎的瓷娃娃,容不得他的粗魯,會一碰即碎似的。


  雖輕,卻吻得很深。


  他沒有閉上眼睛,仍舊一眨不眨,就這般安靜的望著她。


  這一次,她沒有回擊,只是被動而順從的隨著他的唇舌,一起共舞,雙眼也是睜著的,也是同樣靜靜的望著他,望進他的眼裡,似乎,想要看看對方的瞳孔里,那張倒影著自己的臉,似乎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眸底深處。


  望著望著,望的久了,便忘了時間,也忘了周遭的一切……


  門外,杜嬤嬤帶著三個丫鬟排成一字的站在門前。


  這秋深露重的早晨還是很冷的,時不時還有一陣陣的秋風掃過。


  杜嬤嬤倒也算了,畢竟年紀大了,人又胖,倒是半點不見冷。


  可是著實是苦了三個小丫頭,一個個臉蛋都被秋風吹的紅撲撲的,端著水盆和一應起早物什的一雙雙小手,更是被吹的通紅。


  然而她們被教導的很好,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足足快半個多時辰的功夫,也不見有半點的小動作,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怕是已經石化在了這裡。


  杜嬤嬤不是沒有看出幾個小丫頭的現狀,只是奴是奴,主是主,沒有主子的命令下達,哪怕就是站死這裡,也是要紋絲未動的死。


  這便是溱王府治下的規矩。


  終於,房間里傳來了男人略帶慵懶的聲音。


  「進來。」


  聞聲,杜嬤嬤瞥了一眼外頭的朝陽。


  快要日上三竿的樣子。


  杜嬤嬤忍不住竊笑,及時拿著手裡的帕子將嘴一捂,沒有發出半點的笑聲,旋即,才對關著的房門身子一福,「是。」


  應聲完,杜嬤嬤方小心翼翼地將門推開,領著三個小丫頭,魚貫而入。


  杜嬤嬤別看為人低調不愛張揚,可在她手底下親自調.教的小丫頭們各個都是聽話的,這會子進了屋內后,連頭也沒敢抬一下。


  秦放平素也不愛讓人伺候,現在不需要裝傻充愣這個戲碼了,所以連丁管家的份都省了,衣服都是自己穿的。


  杜嬤嬤幾人進來的時候,他的裡衣里褲全都穿好了,就差外套和鞋子,以及佩飾和頭髮了。


  「讓我來吧。」將適才被某人扯開的衣襟上的蘭心扣再次扣好,年玥有些氣悶的剜了站在榻前的某人一眼,旋即,緩緩下榻。


  秦放眉峰一揚,側身瞥了她一眼,便停了手上穿上外套的動作,目光赤.裸的落到她脖子上的一朵似梅花的明顯吻痕,眸光一盪,「好。」


  他的目光太炙熱和肆無忌憚,年玥不是遲鈍的人,自是立刻感覺到了,但是現下屋子裡有了旁人,她不好發作,更怕激了他之後反倒還會像剛才一樣沒有什麼好果子吃,便只好全當沒有發現,面無異色的下榻上前,拿過杜嬤嬤奉上來外套,替他穿上。


  以前她很少為他做過這種事,哪怕只是小事,現在做起來,雖然不是很得心應手,卻也不難,而且。


  ……心裡還會油然而生一股說不出的滿足感。


  直到現在,她方才明白,她與他之間,其實錯過了太多的點點滴滴。


  夫妻,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生生死死起起伏伏,只要有行雲流水平淡無奇的生活,那就是幸福。


  以往,她還曾想過,如果沒了仇恨這幅枷鎖,她最後還會剩下些什麼?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與太子秦殷玉石俱焚,或許死了,就是她最終的歸宿和結局。


  因為她太過惶恐,自己會隨時魂飛魄散,重歸地府,倒不如如此,也圖個乾淨利索。


  所以當初,她才總是抱著那些消極的態度,甚至還想將自己親骨肉的孩子,竟要託付給木槿這樣一個外人。


  如今想想,她自己真是有些可笑……活了兩世,竟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還如此得過且過,忐忑不安。


  「娘子,在想些什麼?」秦放奇怪的垂眸瞧著年玥的那一雙拿著腰帶,卻遲遲沒有給他繫上的小手,雙臂一伸,將她又摟進了懷裡。


  年玥被他的動作驚的一下回了神,下意識就有些窘迫的掃了一眼站在一側的杜嬤嬤,但是卻沒有掙開他,自持情緒的微微一笑,搖了搖頭,「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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