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六親不認你死我亡
不知道是因為樊籬的話,還是因為樊籬扔來的盒子,總之,秦卿被驚的一怔。
怔愣的片刻后,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樊籬,然後將信將疑,手忙腳亂的,將懷裡的盒子拿到手裡,卻在最後又慢了動作,緩緩的將盒子打了開。
盒子里,有幾枚印章,還有一疊厚厚的紙張。
那些印章,秦卿認得,這令他瞳孔緊縮,「這……這是當初判定長歌與突厥蠻子相勾.結的那兩枚印章?!」
「現在還不是用它們的時候,你再看看,那第三枚印章。」想起傅長樂指著這兩枚印章說是她拚命才從秦殷那偷回來的罪證,樊籬就忍不住覺得噁心和可笑。
當初,若不是他被傅長樂一派天真無邪的樣子所蠱惑,也不會聽信了她的謊言,以為她真的是覺得稀奇,才要了這兩枚印章去把玩。
最終,竟害死了自己,更害的阿姐家破人亡。
如今這個罪魁禍首這個喪盡天良的女人再用天真無邪的樣子告訴他,這兩枚印章是被太子騙去的,最後她也是在無意中才知道,太子竟然用這兩枚印章陷害了自己的姐姐長歌,害的全家喪命。
難道這不可笑,不諷刺么?
秦卿聞言,將滾在盒子角落裡的第三枚銀玉雕刻而成的印章拿起。
所謂的銀玉,是比羊脂白玉還要清透白凈幾分的頂級白玉。
這枚銀玉印章只有拇指大小,但是印章上面篆刻的銀龍騰雲圖案十分的活靈活現精雕細琢,翻過來,就見印章底部,赫然是篆刻的東宮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相較於剛才的震驚,秦卿現在就是愕然,「這是太子的私章,你是從哪裡弄到的?」
「哪裡弄到的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枚太子私章,還有那一疊把太子和年賦余相連在了一起的名單,禮郡王你要打算怎麼運用。」從懷裡掏出一塊雪白的帕子,樊籬邊面無表情的說著,邊用這塊帕子狠狠的擦拭著自己的手背。
月光下,他手背有一個小小的牙印,極其的醒目。
這是前些天傅長樂在情動時咬的,樊籬以為時間久了就會消掉,可是怎麼也消不掉,任憑他怎麼擦拭揉搓還是沒有消失,就像一枚烙印一樣。
與烙在他心裡的那枚一樣,既骯髒噁心,又揮之不去。
「怎麼運用……。」也許是酒勁上來了,秦卿覺得很頭疼,十分的頭疼,腦子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出來。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樊籬只希望,禮郡王你沒有忘記,他們又是怎麼對待阿姐的。」樊籬冷冷扔下這句話,便轉了身,準備離開。
他知道,其實不是秦卿沒有方法,而是秦卿真到了這關頭,又開始婦人之仁了。
畢竟,一個是他的父皇,一個是他的兄弟,今天這一步走下去,便就只有一條路可走。
六親不認,你死我亡。
翻看了一眼盒中的那疊信箋,秦卿沉重的閉上了眼睛,手指將太子秦殷的那枚私章捏的咯咯作響,「本殿知道了……本殿,這就擬一份太子的筆跡給你,以太子的名義,令大理寺卿將中飽私囊的尚書奉擎天,販賣私鹽的淮南織造府台周比懷,賄賂朝廷命官買官賣官的淮北九都巡按嚴安河,革職查辦。」
太傅府。
一個故事可以很長,也可以很短,這完全取決於說故事的人,怎樣抉擇。
誠然,年玥必定是選擇短的那一個,她一貫如此,總把自己的故事說的足夠輕描淡寫,說的足夠事不關己,說的,就像只是在陳述一個短暫的故事,而已。
而聽故事的人,木槿則已經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故事雖短,可卻讓人很難在短時間之內消化,尤其對於木槿而言,也不知道是怎麼了,竟然會升騰起一股自身經歷過的痛感,令她難受的,無法自拔。
年玥見木槿淚流滿臉的樣子,覺得很是奇怪,她不覺得自己說的有多人感人肺腑,這丫頭怎麼就哭成了這樣?
她正想詢問兩句,堂外就傳來了阿珠吭哧吭哧跑來的腳步聲。
很快,阿珠到了堂外,單手扶著門框,一個勁兒的喘氣,「出,出大事兒了……。」
年玥被阿珠的話吸引,只好暫且將木槿的事情放在一邊,扭頭看向堂口的阿珠,雲淡風輕,「不管事大事小,慢點說,不著急。」
「是……是……。」阿珠深呼吸了幾口,這才乖乖聽話的,不緊不慢的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奴婢不放心,就悄悄去漪瀾軒去打聽了,沒曾想,竟然聽在裡頭伺候茶水的丫頭說,那新夫人……新夫人懷的可能不是我們老爺的骨肉!」
「哦?是么。」勾了勾嘴角,年玥略露出一絲訝異和好奇。
殊不知她露出這番表情,就像在鼓勵阿珠似的,讓阿珠立刻就興奮了起來,咋咋呼呼的,「誒小姐你可不知道吶,那漪瀾軒里可熱鬧了呢,尤其是那位前兒個給您診治的程大夫說新夫人是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而非一個月的身孕時,那裡頭年家旁支的七大姑八大姨啊,可都炸開鍋啦!可勁兒的指著新夫人說紅.杏出牆呢!!」
阿珠說的興奮,語調自然免不了高了幾個調,自是使得原本還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木槿,也不得不清醒了過來。
「看來,這些年家旁支真是要比幾位姨娘還要巴不得竇簫玥肚子里的是個野.種呢。」木槿的語氣里充滿了幸災樂禍。
聽到木槿的聲音,年玥方才扭回頭看了木槿一眼,見木槿除了臉上還有些淚痕並沒有別的不適,便放了心,莞爾,「那是自然,若年家這本家倒了,那我的好父親這大半輩子的功碌和錢財權勢,可都要白白的落到他們年家旁支身上去的。這麼好的大餡餅,誰不會垂涎三尺。」
木槿甚覺有理的點頭,遂,也把頭扭向了堂口正要走了進來的阿珠,追問,「對了,那後來怎麼樣了?是不是那個還沒斷奶的新夫人,又哭著鼻子說要去找她的皇后姐姐討公道去了?」
阿珠噗哧一笑,「木槿姐姐,你這個比喻可真是恰當!不過啊,這回被年家這麼些人給抓了個現行,還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沒斷奶的新夫人還哪能去找皇后哭訴啊?她現在怕是哭都找不到地兒了吧?」
木槿橫了阿珠一眼,正色的看向身側的年玥,「就算竇簫玥自己不能,她身邊那些皇后指給她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嬤嬤,只怕是……。」
「別太小看我們那幾位好姨娘。」年玥意味深長的只說了這麼一句。
想起六姨娘的手段三姨娘的深沉,木槿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繼續,轉頭對阿珠追問,「就這樣沒了?結果呢?」
「哎呀,別提那幾位姨娘了,就是因為那個六姨娘多事,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居然事到臨頭不去落井下石,反倒還要幫那個新夫人說情,說動了老爺去找宮裡的張御醫去了!」一聽自家小姐居然有些誇讚著那幾位壞心眼的姨娘的意思,阿珠就很不高興的撅起了小嘴,皺著鼻子憤憤道:「要不是她啊,指不定那新夫人早就被老爺浸豬籠了!」
「好厲害的心機……。」木槿不得不佩服的眯起了眼睛。
「自然厲害。」年玥也不得不喟嘆一聲,轉回了頭,拿起靈柩前七姨娘的靈牌,開始慢條斯理的擦拭起來,「如果在剛才那會兒,六姨娘真如阿珠所言那般去落井下石,那竇簫玥勢必狗急跳牆,就會幹脆趁機攀咬上六姨娘,說六姨娘嫉妒,想要陷害她。屆時,不管太傅大人信與不信,都必定是要將六姨娘懷疑一番的。而六姨娘不踩反幫竇簫玥,不但能落得個得體大方的美名,更能讓現在心情正不好太傅大人覺得,六姨娘這是可了他的心,在為他打算為他好,為他敲醒警鐘,因為這竇簫玥出牆懷野.種一事,還只是程大夫的片面之詞,先不說真假,只怕還很容易被人反咬一口,偷雞不成蝕把米,說他太傅大人居心不良,有了想和定國侯府以及太子決裂的逆反之心,到時,他太傅年賦余,反倒成了這齣戲碼的罪魁禍首了。如此,太傅大人醒悟過來,想到這一點,自然就更覺得六姨娘甚得他心,只有六姨娘才惦記著他年賦余。」
「好一個一石二鳥……不,是一石三鳥。」見年玥如此不急不慢的款款而談,木槿垂眸看了一眼手裡的那支年玥送給她的墨玉短笛,遂,笑看向了年玥,「木槿說的可對?」
年玥繼續慢條斯理而又表情認真的擦拭著七姨娘的靈牌,唇角掠過一縷詭笑,「等著看好了,結局,馬上揭曉。」
很快,年賦余派出去的外院幹練便將宮裡邊兒專為各宮娘娘安胎養胎的張御醫,已經從張御醫在京都的府里請了過來。
張御醫,張霆琛,是剛晉陞的年輕醫官,長相俊美飄逸,很得宮裡各宮妃子的喜歡,所以他這剛一走進漪瀾軒,確實成功的把漪瀾軒的所有女眷視線,全都給聚攏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