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坐豪飲

  「還以為你以後都不來了！」戚紫嫣跳到霸天面前，仰著臉笑嘻嘻，「你要是真不來，那你可就虧啦，我釀的酒，萬里挑一呢！」說完提起手裡的兩個小酒罈，在霸天眼前晃了晃。霸天看著她的如花笑靨，內心竟是一酸。自己的自妍妹妹，曾經也天天這般無憂無慮的笑意盈盈。


  戚紫嫣見霸天不言語，表情也有異，收了笑臉，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囁嚅：「怎麼……你不會喝酒嗎？」


  霸天聞言一怔，戚紫嫣接著小聲說道，「你要是不喜歡喝酒，下回我再帶別的謝禮來……你別生氣……」說著便低下了頭，一臉的歉意。


  霸天不自覺的伸出手，替戚紫嫣將她散落在臉頰邊的髮絲攏到耳後。哎，這個傻姑娘，怎麼總是這麼語出驚人？


  「我愛喝酒的，只不過……」霸天眼中光芒一暗，原本始終冷若冰霜，慣於將他人推至千里之外的魔王，以一種直覺似的信任與猛撞，認定眼前這個女子是可信賴的，終於用悲傷的語調說出了這幾日縈繞他心頭的哀痛，「我疼愛的一個妹妹，過世了。」


  原以為戚紫嫣會說出一堆安慰的話來，沒料到她竟一言不發，忽然在溪邊坐了下來，自顧自撬開一罈子酒，閉上眼睛，昂首就灌了起來。霸天還沉浸在哀痛中，卻又被傻姑娘的舉動弄得一怔，好奇大過難過，也在戚紫嫣旁邊坐了下來，問道：「喂，是我遭遇了傷心事，該向你這樣豪飲求醉的也應該是我啊，怎麼好像你比我還難過啊？」


  灌了半罈子酒，戚紫嫣擦擦嘴角，嘆了一口氣：「哎，人生在世，誰沒經歷過親人離去的傷痛。」言罷，用力舉起另一小罈子酒，湊到霸天面前，「喏，難過就喝，如果是懷念什麼人，就更要喝，我的酒一定能消愁。」


  兩個人坐在溪邊，風吹過水麵，又撫過兩人的髮絲。酒香四溢，與百花香氣相互交織纏繞，隨風吹散又吹聚。


  溪水潺潺，波光粼粼，戚紫嫣突然說道：「咦？水裡是有什麼東西嗎？」說著便指溪水中心。


  霸天循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陽光甚好，水面閃爍，一時半會也看不出什麼異樣來。要說霸天貴為魔界之主，一點風吹草動怎會沒有察覺，只是為了不給戚紫嫣帶來麻煩，身在人界的他收斂起魔君的一切神通，只做個普通人呆在戚紫嫣身邊。


  「或許只是風吹的水面波動吧。」霸天表達自己的觀點，嘗了一口戚紫嫣帶來的酒，真是如她所誇，香醇絕倫，「戚姑娘，你這酒真可媲美瓊漿玉液了。」


  戚紫嫣又動作驚人，竟一把將酒罈從他手中奪了回來：「你再這麼客氣生疏的叫我戚姑娘，這酒啊就算真是瓊漿玉液，我也不會給你喝了！」


  霸天一愣，隨即笑了出來：「那我叫你什麼呢？」


  「讓我想想……」戚紫嫣莞爾一笑，從衣領間拿出一塊美玉，「我娘說，我剛出生的時候，碰巧遠遊西方世界歸來的半仙從門前經過，聽見我啼哭之聲，進門來說我是命運不凡之人，就將這塊他從極樂世界帶回的寶玉贈給我以作護身之用，所以我家人也叫我玉兒。」


  停了停，喝了一口酒，接著說到：「既然你痛失愛妹，我看你也一定比我年長，乾脆我吃個虧，讓你叫我玉妹妹好啦。」眼珠子轉了轉，又趕緊補充道：「但是我是不會叫你哥哥的，你別妄想了！」


  「只要你不離開，我就會像你妹妹一樣，陪著你。」


  霸天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傻姑娘，他也見識過也接觸過不少凡人，但沒有一個人像她這樣，能有話就說，能天馬行空，能真的安慰到他。


  「這酒真的很好喝，有名字嗎？」


  霸天已經完全放鬆了下來，隨意的歪在溪邊的大石塊旁，任憑春風吹起他黑色的衣角，不斷翻動，發出細微的響聲。


  「這兩罈子是我今年開春的新作！」


  戚紫嫣說到此處，可是相當的自豪，「吶，前幾天才到開壇的日子，就帶來孝敬你這個恩人啦，名字還沒來得急想呢。」


  「叫春風醉吧。」霸天感覺從他出生起，從來沒像今天這般，能如此的愜意。忘卻魔界那些繁雜的事務，忘卻那個住在別院的惡毒女人，好好地懷念已逝之人，再好好的珍惜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