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3 複雜的情感
生產總值：三千七百萬。材料成本：三千四百萬。勞務支出兩百七十四萬……
連續兩年的野外作業處年底工作總結會上，大量的數據就像一個個沒有意義的字數呈現在周芸的面前，她原來以為自己是麻木的，可當自己親口報出三百萬的價格時，她才知道什麼叫驚心動魄。
明明緊張得心臟快跳出嗓子眼兒，周芸也不動聲色地強裝著鎮定，這樣子看得方長很想笑。
「好，三百萬就三百萬！」
在經過漫長的心理鬥爭之後，余平終於咬牙定下了這個價格，滿頭大汗地對周芸說道：「不過周廠長，這價格有點高，我自己也做不了主，所以我得跟老闆彙報一下，讓他親自定奪才可以！」
說著，余平和小庄出了辦公室，在外打起了電話，甚至還出現了激烈的爭吵。
「方長，你說他們不會不答應吧？」
見周芸有些緊張的樣子，方長沖她點點頭道：「放心吧，這家不成，還有下家，這生意跟誰談不是談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不過周芸還是有點小難過，她就是想多爭取一點是一點，畢竟這是方長的心血，賣出去后，就不能再靠這個東西掙錢了，早知道他們這麼不爽快，就該答應以二百八十萬的價格成交的。
其實方長這會兒早就被外頭打電話的聲音給弄得尷尬症都要犯了，恨不得馬上給余平撥個電話過去讓他別演了，一個人在外頭自導自演的真是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
不過礙於面子，方長還是讓他強行給自己加戲。
正當周芸糾結無比的時候，余平進來說道：「周廠長，我們老闆同意了，三百萬一次性買斷貴廠自動泊車裝置的生產專利，從今往後，這套裝置的生產、改裝、轉讓……都屬於我們三機廠，如果方便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把協議草簽了。」
說著，余平就從公事包當中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協議，然後填上金額后，遞給周芸道：「在這裡填上專利所有人的名字，然後簽上名就可以了！」
專利所有人？周芸有些沒反應過來時，方長說道：「就是你的名字，發什麼呆呢？」
我的名字？周芸心頭一顫，終於明白前幾天方長拿他的身份證明文件去幹什麼了，原來是把自動泊車裝置用她的名字申請了專利，這就是他所謂的驚喜嗎？周芸的心跳得厲害，俏臉紅撲撲的，果斷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這專讓的協議也就從這一刻開始生效了。
次日，當合同正式簽定，公證完畢過後，自動泊車裝置就算正式地轉讓給了三機廠。
叮咚，周芸的手機提示音一響起時，低頭一看，到賬三百萬！
周芸的眼睛都看直了，雖然她原來沒少見過這麼多錢，但這個時候還是有些心抖，拿著手機一路狂奔到方長家的樓下。
此時的方長正將一套套全新的工具在工具箱里擺放整齊，將列印出來的工具名牌貼在了工具箱上面，就像猜到周芸這個時候會過來一樣。
「到賬了，錢到賬了，三百萬呢，方長，怎麼樣，我厲害吧！」周芸拿著手機在方長的面前晃了晃去，高興得跟個孩子似的說道：「這個價格沒讓你失望吧，對了，你都沒告訴我，自動泊車裝置到底值多少錢啊！」
「一千萬！」
噗……
周芸聽到這數目的時候，腦子一炸，本來以為方長是開玩笑的，再看方長的樣子，哪有半點開玩笑的樣子，一下子當了真，大叫道：「方長，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麼值錢的東西，你居然讓我三百萬就賣了，你怎麼不阻止我，你個敗家玩意兒，我告訴你，我可沒那麼多錢賠你！」
方長笑了笑，說道：「我又沒讓你賠，你是廠長，我說了讓你做主，那就讓你做主，你就算十塊錢把它給賣了，那也是你的權力。」
周芸聽的心快要炸了，沖方長叫道：「你笑什麼笑，你這樣讓我多有負罪感，你個死混蛋怎麼能講得這麼輕鬆，難道你就不生氣嗎？」
方長把工具箱關了起來，然後摘了手套往工作台上一扔，拉著周芸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平心靜氣地說道：「一千萬絕對值這個價，但是買不買是人家說了算，所以就算中間少了七百萬，也未必是虧，至少你已經有三百萬抓在手裡了。再說了，一個小小的自動泊車裝置，你不用這麼上心，我只是希望你能像昨天的談判一樣，自信從容，同時呢，又能把對方吃得死死的，生意場上，從來都沒有一個人把便宜佔光的先例，只有真正的雙贏。昨天余平根本就沒打電話，他只不過在你面前裝裝樣子而已，這麼做的主要原因就是讓償飄飄然，同時呢還讓你感激涕零，欠他多大一個人情似的。」
周芸聽得都呆住了，眼巴巴地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我和你認識這麼長時間，騙過你嗎？」
周芸臉一紅，哼道：「誰知道你騙沒騙啊？方長……我怎麼感覺，感覺你就像個老師一樣，不對，像哥哥……也不對……像……」
「像你爸？哈哈……」
「你給我去死！」周芸一下子又瘋了起來，掐住方長的脖子就是一陣猛晃，直到方長吐舌頭了，這才把手給鬆開，一時間，羞臊不安。別說，方長還真是說到點子上了。小時候，她爸教育她的時候，就是這種口吻。
等等……這難道就是傳說中亦師亦友，亦兄亦父，又或是亦子？
一想到這裡，周芸的心狂跳起來，我不會真的喜歡上這個死混蛋了吧？
周芸滿臉血紅，平靜了一下心情，有些緊張地說道：「這專利是你的，賣了錢當然也是你的，你把賬號給我，我轉給你！」
方長搖搖頭道：「我身上裝這麼多錢沒用，你幫我管著吧，我要用的時候，再管你要。」
幫他管錢？周芸心裡七上八下的，哼道：「幫你管錢，我跟你什麼關係啊，還用錢問我拿，我又不是你娘！」
「你要想當我娘也可以啊！」方長嘿嘿笑道。
「滾你妹的，我才不要呢，我有那麼老嗎？」
方長一聽，滿臉壞笑，「不當老娘，就當新……唉，別打啊，別打臉，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