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緣君的女兒(三)
如今她難道不是應該愈加笑得妖媚些,以博得金主開心,搖尾乞憐般,討他歡心,以獲得大量的錢財么?
她愣了許久,方才慢吞吞的走了出來,略顯拘謹不安的獃獃的站在哪裡,低垂著眉眼,紋絲不動。
她一直垂著腦袋,似看到一高大的身影正緩緩的靠近,她的心也跟著顫抖著。
穆然間,男子微微捋了捋她凌亂的碎發,他能感覺到她的惶恐和驚懼,身子似越來越僵硬起來。
他微微低頭,似剛想要覆蓋住她那張艷麗嫣紅的紅唇,她宛如驚弓之鳥般猛然偏過頭來,似條件反射的往後一躲,恍惚間,抬眼便撞進男子森寒的眼眸,更加顯得窘迫起來。
她方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矯情,她低聲道:「對不起,可不可以給我點時間,讓我準備一下。」
男子冷哼一聲,「行,那等你準備好后,再找我拿錢。」
旋即,男子看都懶得看她一眼,便往沙發上落座,徑自從茶几上拿過日報看了起來,恍如拿她當空氣般。
嫣然獃獃的站在那裡,就宛如挑梁小丑般,更覺得難堪至極,她攥著手中的浴巾緊了緊,不知該如何自處。
就這般呆站了大約十來分鐘,穆然間,外面響起門鈴聲,打破這室內詭秘異常的沉靜。
男子起身,打開門,接過助理手上的一紙袋,旋即往她身上一扔,略帶著幾分沁涼的嗓音響起:「趕緊的穿上它,給我滾!」
嫣然又是神色一愣,旋即進了衛生間換了衣服,一看那吊牌,便知是某大牌的衣服,是一件碎花長裙,款式新穎,應該是米蘭走秀的新品,尺寸剛剛好,穿在身上略加顯出曼妙出挑的身姿來。
自從她和邱逸在一起后,吃得用得全是地攤貨,她究竟有多久沒穿高檔國際品牌的衣服了,她都快記不清了。
此刻,她自然無心欣賞這飄逸精美的長裙,她凝眉還在想著那一百萬塊錢的事,若是今晚拿不到錢,明日邱逸就得蹬監獄,她暗自嘆了好幾口氣,就這般磨磨蹭蹭了許久,方才走了出去。
她慢悠悠的走到男子面前,偷偷的看了他半響,試著跟他商量道:「李先生,既然咱們合約已經簽了,至於那種種事,什麼時候都可以的,你先把錢給付了,再說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還真能跑不成?」
眼見著對方沒說話,嫣然又說:「這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這整個上海您就是半邊天,我還能逃得了您如來佛祖的掌心不?」
男子驀然抬起頭來睨著她,她猛然身子一僵,忙站直了身子,臉上卻是略顯幾分僵硬的笑容,怎麼看怎麼不協調,倒有幾分苦笑的意味。
「張小姐,會笑不?」男子涼颼颼開口。
女子身子又是一僵,瞬間便收起了笑容,像那種邀寵獻媚,她是學不來的,她本就是骨子內極其傳統的女子,文文靜靜的,寡言少語,也不喜歡找存在感。
她乖巧的垂著眼帘,靜等著他的羞辱難堪的話語砸下來,她已經想好了,不管今日他如何折辱她,她就打算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跟他死磕到底,直到死乞白賴的拿到錢為止。
靜等了半響后,卻等到男子手微微一揚,將一張支票往她眼前微微一晃,她心神一斂,忙接過支票,道了聲謝,這可是救命的錢,自然格外珍重。
「從你把這張支票交到他手裡開始,我希望你不要違背咱們之間的合約,不要跟他有任何形式的往來,當然若是你毀約了,我自然有千百種辦法對付你,明日,我會派人把你接到山水居去,該守的規矩,自然會有人告訴你的。」
聽到這些,她心裡如同針扎般的難受,就在前不久,她還可以義正言辭的拒絕他的追求,可如今不過短短三月的時間,她在他面前,再也沒有骨氣可言,只有卑微如螻蟻般的認命。
這種千差萬別的感覺令她窒息至極,卻又無能為力。
她僵硬的點點頭。
從酒店內出來,她的腳步如同灌了鉛般沉重似鐵,就好像耗費了她畢生的精力般,看來這次談判是註定的結局,卻又有一絲不甘心。
她以為她搬出伯父伯母,還有他的妹妹來,總該他會盡點綿薄之力的,卻不成想居然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外面還在凄凄瀝瀝得下著小雨,她就這般不管不顧的神色恍惚孤寂的在街道上遊盪著。
此刻,估計已經接近凌晨,街道上只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車輛來回穿梭著,許是走的累了,乏了,她便獨自形單影隻的坐在那長凳上發愣。
不知待了許久,許是長裙被雨水侵濕,加之冷風灌入,她單薄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寒意襲來,不過是片刻功夫,她便感覺鼻子好像堵塞了。
嫣然方才微微動了動僵硬的身子,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了地址,便久久凝視著窗外的霓虹閃爍。
她和邱逸在陰暗潮濕的巷子內租了一個幾十平米的一室一廳的房子,這裡雖然壞境破舊不堪,但好在地理位置尚好,離上下班方便,關鍵是租金便宜。
她的母親緣君就曾玩笑說,她這人天生嬌貴命,淋不得半點雨,只要一淋雨便會毫無預兆的感冒著涼。
嫣然愣愣神,從胡思亂想里拉回了思緒,方才打開門。
那略帶著幾分蕭條的倩影便被突然伸過來的長臂緊緊的攬入環內,伴隨著男子略帶著幾分急躁和擔憂的嗓音:「你這個傻瓜到底跑到哪裡去了?這麼晚才回來,這深更半夜的若是碰到壞人該怎麼辦?打你電話也不接,你若是再不回來,我就差點報警了,都怪我,今晚就該去接你的,你這死丫頭可真是嚇死我了。」
張嫣然目光飄遠,似隔了許久,方才壓抑住心中的酸澀情緒,嗓音輕緲如煙:「邱逸,咱們分手吧!」
這一句話,似費了全身的力氣般,她方才拼盡全力的說了出來。
邱逸心如遭受雷擊般,似轟然倒塌,他似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嫣然良久后,方才適時找了個借口,訕訕一笑:「你淋雨了,我去給你燒熱水,熬薑湯,還記得把感冒藥給吃了,若是半夜發燒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