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緣君的孩子(二)
張嫣然臉色有一瞬間的難堪,沒想到這男人居然如此記仇,當初她跟他說的那些話,他居然毫無預兆的反擊給她。
她抿抿紅唇,在選擇跟他上車之前,她就在心裡盤旋了一下,沒錯,以前這男子確實追過她一陣子,卻被她果斷的拒絕了。無論他只是對她一時的興趣罷了,還是一時的玩心大起,但是最起碼她曾經入過他的青眼。
李瀟溯,三個字,在上海城內如雷貫耳,赫赫有名,就是地位和權勢的象徵,他行事向來低調嚴謹,,從來沒鬧過半點緋聞。有些知名記者,一直想要挖掘出點什麼驚天動地的感情史,卻是無功而返。
她心中掂量了一下,不管他是出於何種目的,但在幾月之前,他還曾鄭重其事的向她表白過,既然這樣,她方才敢賭上一把,他應該會幫她的。若非萬般無奈之下,她怎會厚顏無恥的來求眼前的男人。
來之前,她便已然沒了退路,也只能硬著頭皮,孤注一擲了。她暗自壓下心中盤踞的苦澀之感,臉色略帶著幾分蒼白,低頭哀求道:「李先生,我求您,只能您肯施以緩手,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男子輕嗤一聲,「當真做什麼都可以,如果我所圖謀的是人,張小姐也應?」
張嫣然扯了扯紅唇,涼薄一笑,果真跟她事先猜想無疑,她雙手攥著裙子緊了緊,似深深的呼了一口氣。
她緩聲道:「李先生,以您的身價地位,想要什麼美人沒有,我就是一俗套而無趣的人,長相一般,家境一般,性格即不溫柔又不體貼,您又何需在我身上費這番精力不是?」
「再說,咱們兩家也算有點淵博,就算是我求求你,能慷慨解囊,幫我一次可好?當然若是李先生覺得為難之處,想必你也該清楚,這狗逼急了也會咬人的,那我只好親自去您府中拜訪伯父伯母了?」
李瀟溯臉色上終於動了一絲怒氣,連眼眸也逐漸冷沉下來,旋即從口袋內掏出一根香煙來,對著那簇簇火苗慢悠悠點燃,將那打火機往茶几上狠狠一丟,發出哐當的響聲,震得女子心神微微一盪。
這男子給人感覺向來是如沫春風,謙和有禮,很難見到他拿那種犀利冰冷的眼神瞅她,令她有點毛骨悚然。
他臉上那溫和的笑意早就蕩然無存,眼神恍如冰雹般射在她身上,出聲冷森寒磣:「你在威脅我?」
張嫣然被他這麼突然來的一嗓子一吼,心中徒然一抖,其實,她膽子很小,不喜歡招惹事,惹麻煩,她也知道深淺,像言瀟笙這般的權勢滔天的大人物,是她永遠招惹不起的權貴,所以她能避便避。若不是萬般無奈之下,她何苦低聲下氣的去走這一步棋子。
張嫣然向來懂得察言觀色,如今見到此番情況,更顯得唯唯諾諾起來,開始苦巴巴的示弱道:「李先生,向來伯父伯母對我諸多照顧,雖然咱們倆相交甚微,但說起來,我跟您的舍妹還是同班同學了,親如姐妹,就看在這些交情上,您就高抬貴手,幫我這一次吧!」
李瀟溯譏誚一笑,挑眉質問道:「想打感情牌?在我這沒用,像對付你們這種涉足未深的想在我面前玩小把戲的女生,簡直輕而易舉。」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賭對了,我對你這種清麗脫俗的小女生確實有幾分興趣,想從我這拿錢,可以,無非是錢色交易而已,我李某玩的多了,也不在乎多你一個。」
被無端赤裸裸的羞辱,她畢竟是個小女生,臉色有些掛不住,眼眸似忍不住泛著一抹淚痕,平日里她就是個乖巧懂事,安靜寡言的小女生,除了找男朋友這件事,違背了家裡人的意願外,其他大多都是聽從家裡的安排。
男子嫌棄般的皺眉,看了看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更添加了幾分厭惡,連語氣也頗顯幾分不耐煩,語氣涼颼颼的。
「在我這裡,眼淚是最不值錢的東西,別以為在我這裡留幾滴淚,就可以博取男人的同情,再說,我又沒拿著刀逼著你賣,你若不想,現在可以走,沒人攔著你,像你這種憑藉自己有幾分姿色想要攀龍附鳳的人多的去了,我也見得多了,別覺得自己有多可憐。」
他這麼一罵,反而更加惹得她的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決堤般的湧現了出來,她想要拚命的把眼淚給逼回去,可卻不爭氣的越流越猛。
她暗自拿著手背擦了擦眼淚,好似心底防線一下轟然倒塌般,終於承受不住,轉身便倉皇的狼狽逃竄。
長廊上,靜悄悄無一人。
嫣然腿腳發軟的癱在地上,整個人頹廢無力,眼色黯淡,薄弱的蜷縮著小身影嚎啕大哭起來,男子的話語雖然刺耳難聽,但卻是事實,現實很殘酷薄情,誰也不可能會可憐誰。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若是今日不弄到錢,明日邱逸就會蹬監獄,就算今日沒有碰到李瀟溯,她也打算去攀附個金主,把自己給賣個好價錢,只要能救邱逸,讓她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即便她母親緣君若是曉得的話,恐怕會被她氣個半死。
可這種念頭越來越深,她攥著手中的布包指尖乏白,微微顫抖著,目光空洞的凝著手中的布包。那是具有民族風範的小包,包上面綉著幾朵蓮花,精緻好看,一看便知是手工刺繡,價格斐然。
這是邱逸拿下第一個月薪水時,給她買的小包,這麼多年了,即便很陳舊了,連顏色也洗白了,她依舊隨身攜帶。嫣然緩緩神色,似下了很大決心般,將眼淚摸干,方才慢吞吞的再次踏入那房間內。
此刻,男子已然沐浴過,身上只是簡單的著一身灰色浴袍,還微微露出男子大片健碩堅韌的鎖骨,頭髮也濕漉漉的。他在慢悠悠的擦頭髮,抬眼冷冷的瞥了門口呆若木雞的女子,也沒搭理她,旋即便大步跨過去,往沙發上落座,似乎對於她突然的出現,沒什麼訝異。
他在慢悠悠的擦頭髮,抬眼冷冷的瞥了門口呆若木雞的女子,也沒搭理她,旋即便大步跨過去,往沙發上落座,似乎對於她突然的出現,沒什麼訝異。
張嫣然躊躇了許久后,手中攥著那小包皺巴巴的,她穩穩心神,方才啞聲開口道:「我願意,但是今天我就要一百萬。」
李瀟溯輕嗤一聲,將事先備好的一封合約書往茶几上散漫的一扔,嗓音似夾雜著一絲嘲諷,「簽字吧!」
張嫣然有一瞬間的怔愣,她顫粟著手接過這紙合約,他難道早就預測到她會來找他,所以故意在公交車站台停下,甚至他篤定她一定會跟他簽下這份賣身契。
她目光帶著幾分探究的凝著他,卻恰好撞入一雙幽深如譚的黑眸,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長,似有寒意一閃而過,她卻瞧不真切,他深藏翻湧的心思。
嫣然遲疑的咬唇,方才慢吞吞的往沙發上挪去,徑自坐了下來,拿著那一份沉甸甸的合約,心如刀割,連指尖都在劇烈的顫抖著。
她似咬咬紅唇,重新抬起雙眸看向男子,語氣中已然有了一絲哀求,似在泥澡內垂死掙扎。
「李先生,難道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不?」
男子臉色已然有了一絲不耐煩,「怎麼難道張小姐事到如今還想著跟我討價還價不?合約擺在這,簽與不簽,在於你,沒人強逼你,別搞的自個跟個苦大仇深似的,好像我欠著你什麼,你應該學會感恩,若不是我出錢買了你,以張小姐資歷,怕是很難找個好金主,你也該懂得適可而止。」
張嫣然輕呵一聲,原來以前的一些謙和溫潤,他都是刻意偽裝出來的,如今言語間居然如此刻薄涼情,恍如一晃之間,他便顯得如此陌生。像他們這種權勢富商,不過是朝夕露水之情,好在,她從未上過他的賊船,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的一響貪歡罷了。
既然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她認了。她掩蓋著心中濃濃的悲涼,旋即便拿過那一番協議書,看都懶得看一眼,旋即便快速的簽完字,免得自己會後悔。
她將筆往茶几上一擱,似深深的呼吸了好幾口,方才啞聲開口道:「請問這樣您滿意了嗎?」
男子似顯得慢條斯理的將那筆和合約給微微收了起來,女子眉目清涼的凝著他手中的動作,再次問道:「什麼時候給我錢?」
李瀟溯似隔了好久之後,方才無厘頭的說了句,「去洗澡?」
張嫣然心尖猛然一抖,就連臉色也跟著略顯蒼白,沒想到他這般急不可待,她忍了忍心中翻湧的厭惡情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旋即便抿唇往洗手間走去。
磨蹭了許久,夏芷沫方才咬咬唇,心中一橫,反正遲早要淪為一盤魚肉,橫豎是死,還不如來的乾淨利索些,她旋即便狠狠地拿過那條浴巾將那白皙如玉的身姿給包裹起來。
她目光呆訥的透過那籠罩著淡淡白霧的鏡子,裡面倒影出她朦朧的身影,她看了許久,唇角想要儘力扯出一絲完美的弧度,卻嘗試了幾次,笑得越加凄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