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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緣君的離家

  緣君揉著太陽穴,覺得頭痛極了。幾日前,她才從洛杉磯起飛到了香港,然後坐著輪船進了大陸。畢業禮結束后,他便與父母告別,徑直奔赴了機場。


  對於她要回國的事情,茹云云始終是緘默的,甚至都沒有去機場送他。可是緣君知曉,母親到底還是支持她的,只不過對於要送她出遠門,心下到底不忍,也便沒來相送。秋白提著行李送她進了關卡,然後就立在原處,望著自家女兒已然長大的背影漸行漸遠。


  秋白一向是支持孩子各自追逐夢想去的,可是到了這一刻,心下也是莫名覺得有絲絲悵然。從前的小不點,到底還是長大了,而這一次出遠門,什麼時候再能歸家,怕是誰也不曉得了。


  一路的奔波,叫緣君這樣身體健康的女孩子也跟著消磨了一大半的精力。這個時候,除了北京、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許多的內陸地區交通還不是很方便。


  從洋涇浜碼頭下了船,就有幾個穿著藍布衣服的人在岸頭等著他。緣君幾乎都還沒有來得及細細看一看這一片父母曾經生活過的城市,就很快坐上了一輛大卡車。


  她就這樣坐在卡車的車廂後頭,一路跟著停停轉轉,連軸轉了好幾日。卡車的車廂上並不是很舒服,她只覺得腸胃有些翻滾,甚至難受的吐了好幾次。一旁的人便笑道:「到底是國外回來的,多少是有些嬌氣呢。」


  緣君倒是吃不下這樣的話,於是便自己想著法子來緩解這種身體上的不適,她並不希望旁人覺得因為她是女性而要多加照顧一些。


  直下車之前,她便再也沒有吐過一次。倒並不是緣君覺得適應了,不過是她將心下翻滾的酸意,硬生生地給噎了下去,她並不允許自己表現出來弱勢。


  聽著一聲喇叭的長鳴聲,有人過來告訴緣君,已經到了目的地了。緣君抬眼望去,路的兩旁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粱地,她從來也不知曉,原來這高粱的杆子,可以長得比人還要高大。


  過了高粱地,就是一片荒蕪的墳地,這些墳都是黃土堆的,大小不一,後頭就是幾個茅草屋。屋子附近零星有幾片菜園的樣子,可是裡頭種了什麼,緣君卻看得並不是太清楚。


  走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看見了一堵高大的圍牆,緣君才知曉,這是進了村子了。這個村子倒是很特別,深處在黃土地的深處,外頭的人若是想要找到這裡,若是沒人帶路,倒也是一件難事。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太陽掛在天邊,炙熱地燒烤著這片乾旱的土地。緣君看見有些人家的屋子上頭,已經飄起了炊煙來。這樣的場景叫她覺得心下有些新奇,又有些激動起來,這裡便是她以後工作的地方了。


  一陣喧囂的鑼鼓聲由遠及近,從村子裡頭慢慢地擁簇出了許多的火把來,還有人提著一盞盞白色的燈籠,又或者是一些用橘皮做成的橘子燈,這些光線串聯在一處。背後隱隱約約有許多的少男少女在那裡扭著秧歌,綢帶飄在天上,顯得紅艷極了。


  緣君心下不免想起了抗戰勝利的那一年,老兵歸川,她也曾帶著一身紅鑼鼓,就這樣在重慶的城門口迎接著老兵們。


  只不過這裡的人,顯然民風與重慶是不盡然相同的。許多的壯年男子,頭上都扎著白毛巾,手裡頭抓著一些旗子,在那裡喊著口號,歡迎著緣君等人的到來。


  說來也是怪了,原本是大旱的年份,好些日子不見雨了,就在緣君他們進村子的那一刻,天上卻是烏雲滾滾,一會就從艷陽天變成了一個雨天。這雨與村子里的村民們一樣,下的歡快極了。


  村裡的老人們都說,久旱逢甘霖,這可是個好兆頭。在一片歡呼聲中,緣君從人群中踱步而過,可是卡車卻沒有進到村子裡頭,不過是聽在了外圍的泥牆根下。


  緣君跟著一路來到了一處矮房下,上頭掛著兩盞已經脫了紙的燈籠,倒是隱約可見原本的白色外罩模樣。上頭掛了一塊匾額,寫著「小瀏村村民委員會」幾個大字,緣君暗暗讀了兩遍,心下若有所思。


  這個時候,後頭扭秧歌的一群學生就涌了上來,然後圍著謙君嘰嘰喳喳地說笑著。雨倒是下的很大,一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謙君見這些孩子都已經淋濕了,忙喊了聲:「快進去避雨呀,淋濕了該生病了。」


  顯然這些孩子並沒有領會緣君意思,不過嘻嘻笑道:「淋雨了才好呢,多少年沒下過雨了,就當洗個痛快澡了。」


  不遠處,有一名女子打著黑傘過來了,看見謙君站在屋檐下頭,便忙收了傘,一路小跑了過來:「陶同志,您好呀!歡迎歡迎!這一路奔波,可辛苦了吧?」


  那男子邊說,邊就又打開了傘:「陶同志,跟我來這邊罷,這裡說話怕是不方便呢。」


  那把黑傘本來不夠大,他又刻意把傘朝著緣君傾斜了一下,這樣,這個男子頭頂幾乎就完全沒有覆蓋了,整個人也是淋濕了大半。緣君心下過意不去,連忙將傘給他讓了過去:「如今都說男女平等了,可不要因為我是女的而特意關照我的。」


  那男子咧著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潔白齊整的牙來:「現下確實是這樣的,所謂婦女能頂半邊天。不過呢,你們國外來的女同志,就是窮講究。我父親可說了,你們是專家,那可是為國家辦事的,不好怠慢了的。」


  說話的時候,就起了一陣風,差些把傘也給捲走了。原本緣君手上接過了傘,哪裡曉得風勢這樣大,掙扎了一番,這傘便差些脫了手。好在那男人及時抓住了,給硬扛到了手裡頭:「還是我來吧,到底是力氣大些呢。」


  緣君咬了咬牙,沒再堅持。傘上的雨珠一點點地順著邊沿落下來,不時地落在她的髮鬢上。


  「對了,我叫張爽,是村委會的,方才倒是忘了自我介紹了。」張爽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也沾了一些雨水,眼睛一眨,那雨珠就跟著都落了下來。


  「張爽……」緣君心下再三念著這個名字,聽起來簡潔幹練,倒是一點也沒有拖沓的意思,人如其名,似乎也是一個很爽快的男人。


  緣君忽而問道:「你們這裡現在都是叫同志的是不是?」


  張爽先是一愣,而後笑了笑:「是了,同志,這樣叫起來更平等一些嘛。前頭也說了,咱們如今國內是大換樣了,主席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喲!」


  緣君聽了不由得「咯咯」笑了起來:「這樣罷,你還是喚我緣君同志罷,就不要喊我陶同志了,要不然聽起來總覺得有些變扭呢。那麼我也便失禮了,就且喊你一聲張爽同志,這樣可好?」


  張爽覺得緣君說起來話來倒是有禮貌極了,看著有幾分雅緻的,也很是舒服,也便笑著點了個頭。


  兩個人並排走了一段路,不過緣君顯然發覺這雨水仍舊是開始往張爽身上淋了,於是她便不由得靠近了張爽幾分,到底不能叫他身上淋得太濕了,不然她會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從背後看來,這會兩個人是挨得極為相近了,恐怕說是相擁著,也是有人信的。當然,張爽這個漢子,心下是十分耿直的,他恐怕也沒有想到這一層上來。他只是簡單覺得,這雨水只要不要淋在新來的女同志頭上,兩個人肩膀各自淋濕一點,也便十分的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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