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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孽債

  唐嬌燕那個剛出娘胎時渾身披了白粉的嬰兒,轉眼就要過雙滿月。這孩子有點生不逢時,所以連個正式的名字也沒有人替她取,唐嬌燕喚她囡囡。


  滿月時,平柏剛剛去世,家裡混亂一片,自然顧不上一個小小的嬰兒。到雙滿月,呂老太太稍稍得閑,吩咐廚子做了一桌簡單的席面,就擺在六角門裡,請了清如、杜鵑幾個女眷。


  清如見老太太神情懨懨的,杜鵑也是一副默默無言的樣子,覺得席面上未免太過冷清,連聲喚著唐嬌燕把囡囡抱出來看看。唐嬌燕進了裡屋,片刻之後用一張小小的軟席托著嬰兒出來。


  孩子剛吃過奶,精神頭正足,穿一件白底紅花的開襠連褲衫,躺在席子上手舞足蹈,眼睛骨碌碌地東張西望。兩個月的孩子,面貌輪廓大致可以看得出來了。


  呂老太太跟眾人一起湊過去看,一眼就覺得孩子活脫脫是呂括蒼的模樣:容長臉,薄嘴唇,兩邊眼梢呈八字形下垂,眼皮上方又長出一個三角形的口子,眼珠骨碌碌轉得過於靈活……


  呂老太太側轉臉,輕聲嘆了一聲:「真是誰的種像誰。」


  唐嬌燕閉緊了嘴,一聲不吭。


  倒是杜鵑,出乎意料的也沒有發脾氣,還是喜形於色的樣子,逗弄著嬰兒,嘴裡發出「哦哦」的聲響。


  呂老太太冷眼注視了一陣,忽然開口對唐嬌燕說:「吃過飯,這孩子就讓杜鵑抱回去。」


  唐嬌燕一下子變了臉色,喃喃道:「才兩個月。」


  呂老太太不容商量:「這是平柏生前交待過的。他只讓你帶兩個月。」


  唐嬌燕轉朝清如求援:「清如……」


  呂老太太問清如:「你父親是有交代過么?」


  清如頓了頓,只說:「父親是同茹姨說過的,當時我也在屋外聽到了。」


  呂老太太便說:「平柏既這麼交待過了,飯後就讓杜鵑抱回去吧。反正早晚也是要過去的。」


  唐嬌燕不敢再說什麼,低了頭,把囡囡緊抱在懷裡,眼淚便一滴滴地淌下來。


  杜鵑見唐嬌燕哭的可憐,自己到底也是做母親的人,竟然莫名對她起了一絲憐憫,於是硬起頭皮說:「要麼再讓嬌燕帶到周歲斷奶?這麼小抱回去,怕是難養。我倒有點不敢擔這個責任。」


  呂老太太笑笑:「給她找個奶媽,不就一切都妥了?」


  杜鵑為難道:「立時三刻的,上哪兒找去?」


  呂老太太馬上堵回了她的話:「你要是沒本事找,我可以找茹雲幫這個忙。多出個塊兒八毛的,想應這份差事的奶媽怕不把你門擠破?」


  杜鵑再無話說,便不作聲,心裡很現實地盤算起了嬰兒抱回家后的安置問題。


  一頓滿月酒,吃得悲悲切切,寡寡淡淡。臨了唐嬌燕把嬰兒交給杜鵑,竟號陶大哭。老太太很不高興,嘟噥道:「喪事才完,又哭出這副悲聲來做什麼?」


  唐嬌燕只得捂了嘴,在喉嚨里嗚咽抽氣。


  盛夏大伏天,一向是錦雲人最難捱的日子。唐嬌燕沒了囡囡之後,因為脹奶,還發過高燒。這病好了以後,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一時心裡憋得狠了,真恨不得拿把刀子把皮肉割開,讓自個痛個痛快,這樣也便好忘記孩子不在身邊的事情了。


  中午時分,太陽最是毒辣,呂家合宅子的人都躲在蔭涼的房間里午睡。唐嬌燕穿一身碎花弔帶長裙,歪倒在涼榻上,緊貼住光溜溜的竹席,覺得稍稍能沾到點涼氣。


  家裡自平柏死後,可說盡剩下女人了,這六角門裡,想見著男人的一根頭髮絲也難,所以此刻,唐嬌燕總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妄感。


  唐嬌燕心煩意亂的時候,忽覺門口一暗,眼角里瞥見男人的一雙布鞋。她嚇得渾身一激靈,本能地坐起身來,用兩隻胳膊去遮護前胸。待坐定了,看清來人,又鬆一口氣,臉紅紅地罵道:「小鬼,輕手輕腳的,嚇你嬸嬸一跳!」


  被稱為「小鬼」的,卻是呂括蒼的兒子呂濟安了。此時他面孔比唐嬌燕更紅,半張了嘴巴,呆愣半晌,這才回過神道:「父親著我來看看,嬸嬸是不是需要什麼東西,缺衣少食的話,他再遣人送些來。說是囡囡奶媽照顧的很好,嬸嬸不用介懷。」


  唐嬌燕苦笑了一聲:「倒是應該多謝二叔了,還記得要通知我這些呢。」


  說這話的時候,唐嬌燕自然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這個時候,唐嬌燕注意到了濟安的眼神,心下忽而生了一個念頭。既然平柏不在了,她為何不找個年輕男人依託了,到底她連個孩子都守不住了,難不成還能永遠呆在這個呂家受氣?

  唐嬌燕忽而起了身來,對濟安又是一笑,慵懶而滿足地將身體在涼塌上一彈,坐直起來。此時她的皮膚開始發亮,瞳仁如兩滴顫顫的水珠,周身的每一個關節里都瀰漫開一種動人的韻律。


  濟安五臟六腑都開始翻攪,他臉色蒼白,難受得冷汗一下子冒出來,不得不拿手捂住嘴,強制自己把涌到喉嚨口的東西咽回去。


  唐嬌燕嬌笑了幾聲,一手軟軟地指住濟安,斷斷續續說:「小傻瓜……你真是……小傻瓜……」


  濟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個好像著了魔了,什麼都由著唐嬌燕指引下來。剎那間兩個人你攻我擋,你進我退,纏綿不止,喘息聲響成一片,雙雙跌入快活林中。


  送走濟安,唐嬌燕收拾好了頭臉衣物,在鏡子里照一照自己異樣光鮮的容顏,不覺有幾分羞慚。不管怎麼說,平柏剛去世,她如今怎麼又昏頭昏腦做出這件見不得人的事?


  有幾天里,她感覺呂老太太窺到了這個秘密似的,她的眼睛總好像盯著她上下打量,臉上是一副早已知曉的明白神情。唐嬌燕做賊心虛,借口天熱,除三頓飯外,把自己關在六角門裡足不出戶。


  她想,呂老太太若是真知道了,必定不會隱忍不發,聽之任之。所以唐嬌燕乾脆在自己房裡等著老太太上門興師問罪,結果卻沒有絲毫動靜。


  老太太並不知道,是她自己想得多了。這樣,唐嬌燕一顆心落回到肚子里。


  時間仍然是在中午,濟安到底是已經成年的年輕小夥子,很有心計了。中午合宅上下的人都在午睡,從前面走到後面幾乎不會碰見什麼人。即便不巧被誰碰見了,要搪塞過去非常容易,因為這是在大白天里,誰也不會曉得他是去做什麼。


  濟安的第二次比第一次要大膽許多也老練許多,他綳了面孔,一言不發,用蠻力將唐嬌燕攔腰抱起,扔在了涼榻之上。


  唐嬌燕的心下,她現下與濟安更多的是一種關係的掌控感。


  有一天中午,天悶熱得出奇,呂老太太見廊沿上的青磚隱隱滲出水印,估摸著要有一場大雨好下,便起身往各處關照傭人們注意關門關窗。


  走到六角門外,恰逢濟安從裡面出來,見了老太太,他臉上猛一變色,連招呼也沒顧上打,腳底抹油地閃身溜了。老太太到底是過來人,心裡就有點狐疑,本來不想進唐嬌燕那個小院的,這回倒非進不可。


  唐嬌燕坐在涼榻上發愣,頭髮凌亂,臉上有一絲稀奇古怪的笑,連老太太進來都沒有發覺。


  呂老太太說了聲:「剛才是濟安來過嗎?」


  唐嬌燕嚇得一驚,抬頭看老太太時,眼睛鼻子都不是地方了。


  「囡囡有點拉肚,杜鵑讓濟安來告訴我一聲。」唐嬌燕馬上編出個謊來。


  「就這麼點事?」呂老太太言外有話地,對這個女人,她到底是不放心的。


  唐嬌燕順了她的話頭:「也是,杜鵑這人就是會虛虛惶惶的。我好好一個午睡,硬是讓濟安給擾了。」說著,神情已是十分坦然,抬手理著頭上凌亂的髮絲,目光帶笑地盯住老太太。


  呂老太太想了想,關照說:「既是杜鵑告訴了你,得空去看一趟吧。我叫老媽子陪著你。小孩子拉肚的事,她有辦法。」


  唐嬌燕說:「那就辛苦老媽媽了,這大熱的天。」


  按常理說,既是唐嬌燕與呂老太太有了這一番巧遇,她就該與濟安斷上一些時候。以呂老太太的聰明,她不可能被唐嬌燕這幾句話輕易地搪塞過去。


  她或是派人,或是自己親自出馬,總會監視住唐嬌燕近日的動向。唐嬌燕若再追不及待地跟濟安廝混,豈不是自投羅網,白白撞到了老太太的槍口上?

  偏偏唐嬌燕已經全然不顧了,她想著,最多就是壞事,那麼正好一走了之。她正是試探過濟安的心思,他始終還下不了離開呂家的決心。


  唐嬌燕的不管不顧,更是出於一種快意的報復了。她想要平柏而不得,不得已委身於括蒼。括蒼自私而又怯懦,一旦事情敗露,他逃避得比什麼人都快,縮了腦袋再不敢來見唐嬌燕。


  如今天上掉下個濟安,唐嬌燕哪裡還肯放棄?潛意識裡她在濟安身上發泄了她對呂括蒼的怨恨,她是存心要撕破呂家人的面子,捎帶著連呂老太太一塊兒奚落。


  呂老太太從老媽子那裡得知濟安五天里進了六角門三回的確信兒之後,無論如何也不能容忍眼皮子底下發生這樣的醜事。她有幾夜沒有睡好覺,思謀著如何處置才是最最完善的辦法。


  一天中午,她遠遠地看見濟安進了唐嬌燕的六角門,便很快地折身往呂括蒼的院子里去。當時呂括蒼和杜鵑都沒有午睡,原因是囡囡哭鬧得厲害,孩子長了一身的痱子,汗水一浸,疼癢難當,自然要哭要鬧。


  呂括蒼嫌孩子哭得心煩,起身站在廊下訓斥奶媽,杜鵑也出來幫腔,指責奶媽給囡囡洗澡的次數太少。呂老太太恰在此時繞過影壁,出現在眾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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