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河魚

  那廂,陶秋白蘇醒以後,聽聞茹雲昏倒了,便十分的著急。他雖然不知曉到底是什麼緣故,可是想著多是這幾日奔波勞累的,也便想給她燉魚湯補身子。


  只是陶秋白的身體尚且虛弱,走幾步便有些立不住腳。即便這樣,他仍堅持著跑到荒廢的田間地頭挖了一盒蚯蚓,又用樹枝做了一個簡易的魚竿,就這樣到郊野邊上去釣魚了。


  雖說是郊野,可是也偶爾會有日本人的巡邏艇出沒,因而陶秋白也是格外地謹慎小心。這些時日天氣寒冷,河底的淤泥滑得像潑了油似的。


  再加上秋白的氣力還沒恢復,每走一步都覺得極為吃力。他就自己心下想了個法子,隨手割了許多的蘆葦把子,走一步,就扔一束。一雙腳踩在蘆葦杆子上有了依託,倒是沒有先前那樣滑了。


  這兩年,陶秋白忙于軍務,倒是許久沒有去釣過魚了,手法確實生疏了許多。但是奈何心情很是急切,怎麼也得放手試一試才好。


  秋白的運氣倒是不算太差,這蚯蚓才落了河面,就慢慢浮出許多的水波紋路。待得靜默候了一會,就能看見很多河魚嘴巴大口大口的張開來,在那裡搶食蚯蚓。


  手裡頭的魚竿漸漸生了分量,看樣子,是被什麼東西給牽絆住了。陶秋白心下竊喜,一時集中使了勁,用力向上一拉,好歹是把一條活蹦亂跳的大魚給拉出了水面來。


  只不過這氣力不夠大,魚又蹦跳的厲害,免不了又是一陣人魚大戰。這魚是山上的野魚,平時甚少有人捕食,因而個頭養的十分的肥壯。它越是蹦跳,秋白就越是被帶入深河裡頭。


  不一會的功夫,秋白整個人就跟著魚潛入了水裡,連帶著下半身全都濕透了。這山上的河水到底是冰涼刺骨,這一下,就浸得秋白胸口開始發疼了,他這才發現原來傷口也跟著浸水了。


  好不容易,他拉著那條魚上了岸,這胸口往下的地方也開始漸漸發了麻。陶秋白索性就仰卧在河灘上,喘著粗氣。


  誰也不知道,他一個人,究竟是怎麼回的祠堂。只不過當丹尼爾醫生看見他的時候,他一手將軍刀撐在土裡,另一手抱著一條被血給染紅了的活魚。身上的那身軍裝早已被磨得破破爛爛,真當是狼狽不堪了。


  丹尼爾嚇了一跳,忙仔細檢查了陶秋白的傷口,上頭纏著的紗布早已是血紅一片,顯然傷口已經裂開來了。


  紗布逐一剪開,裡頭更是一片血肉模糊,並且開始有了感染潰爛的跡象。當夜,陶秋白就發起了高燒來,丹尼爾又是打針,又是喂葯,忙了一夜才叫他的燒給退了下來,總算是有驚無險。


  這底下的人都說陶秋白命硬,怕是連閻王爺也不敢收下他。


  待得茹雲知曉陶秋白回來的消息,已是第二日早間了。還是她聽著底下的護士紛紛議論著昨夜的事情,方才使得她聽了個大概,這可當真把茹雲給嚇了一大跳。


  她也顧不得細想,忙趿了鞋子,便朝臨時休憩所而去。


  說是休憩所,其實就是用一道帘子臨時隔開的地方,這外頭就是救治傷員的地方了,因而環境很是嘈雜,若說是靜養,倒當真是談不上的了。


  茹雲才走近了帘子,就聽見了一陣陣扑打的聲響,一時難免有些疑惑起來。她便掀開了帘子,探出頭去瞧。卻見秋白手上抓著一條肥碩的河魚,就這樣迎面站著。


  他一看見茹雲,先是愣住,而後一時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手一松,這魚又跟著掉了下去,滿地撲騰著。


  茹雲這會手扶著帘子,一時不知道是進去好,還是不進去好,一雙眼睛上下看著,只覺得十分的窘迫。


  她看著滿地抓魚的秋白,咬了咬牙,輕聲說道:「我以為你身子不見好呢,看樣子,該是無大礙了。」


  說罷,茹雲就把帘子拉低了一些,這是作勢要走的意思。


  秋白見狀,一時計上心頭,忙扶著胸口假摔在地:「誒喲,我的傷口,可疼死我了……」


  茹雲登時回過身去,就見著陶秋白眉頭都擰到了一處,整個人瑟瑟顫粟著。當即也顧不得左右了,忙上前扶住了他,問道:「可是傷口裂開了?趕緊躺平了,我去叫丹尼爾醫生過來看看。」


  陶秋白一把抓住了茹雲的手腕,低沉聲道:「別走。」


  這個時候,茹雲就見到秋白的衣衫裡頭,厚厚的一層繃帶綁著,倒是沒有見血的樣子,她這才心下略略透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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