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該死
茹雲覷起眼,望著芳嬛,冷然一笑:「是了,二夫人,您方才說的真是對極了。那孩子就是我與斯年的,他本不該死,可是有人卻偏偏就要了他的命!這可憐的孩子,同他生父一樣,無辜的很!」
芳嬛如何,陶秋白實則並不在意。只是茹雲的話,卻如平地一聲驚雷,在陶秋白心底徹徹底底地炸開了來。
他心下僅存的那絲絲自尊,仿若即刻被茹雲炸得粉碎,猛然間使得他感到了一陣劇烈的痛楚。
「砰!砰!砰!」隔空響起了三聲槍響,諸人嚇得措手不及,皆嚇得面色慘白,誰也不敢抬起頭來。
陶秋白一步步近身上前,明明很短的距離,卻好似腳下懸著千斤鐵鎚,總有些邁不動步子。
待得他來到茹雲跟前,一下就狠狠地揪住了茹雲的藍布竹衫,將她幾乎懸空拎起。
他的眼眸瞬間充滿了血絲,沉聲怒吼道:「可惡!你這個女人真是可惡!」
茹雲凄厲地笑出了聲來,眼中滿是不屑的神色:「陶秋白,你該是恨極了罷?快拿著你的槍,不如痛快地將我一槍崩了,總好過堂堂少帥在諸人面前顏面掃地不是?」
冰冷的槍口一下就對準了茹雲的眉心,他的手扣在扳機上,厲聲質問道:「沈茹雲,你以為我不敢開槍殺了你么!」
茹雲聽到了扳機細微的觸碰聲,腳底異常的僵冷,過度的疲累反而磨得她那雙清逸的眸子愈加發著光:「痛快點,開槍吧。殺了我,一切就都結束了。」
茹雲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絲痛快的笑意。她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若是早些能死,她便能少受一些煎熬,這對她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陶秋白心下簡直要發狂了,這個女人,為何總是不肯服軟?他只要她低下頭來,跟他求饒一聲,那麼他決計捨不得她暴露在槍口下半分半毫,甚至馬上就會帶她離開倒座間。
可她明知道他的心意,卻仍不肯退讓一步,不過不斷逼著他殺了自己!這個女人,真的該死!
「砰」的一聲,陶秋白一槍打在了茹雲腳下。卻見那子彈反彈而起,打在了一塊石頭上,直嚇得一旁的聽差跟著尿了褲子。
「即日起,一頓飯都不許給她送!叫她活活餓死得了!」陶秋白狠聲撂下一句,便疾步出了這偏院。
茹雲方才不過是強撐站立著,實則背頸早就混著鮮血,濕漉一片。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從她額上滾落下來,但凡汗水沾到了傷口,那就是一陣陣地發著痛。
芳嬛得意洋洋地走到茹雲跟前,略略俯身,眯起眼笑道:「嘖嘖,瞧瞧,這小臉扭曲的,可不是覺得疼了?怕痛,那還硬要往槍口上撞什麼?倒是還不如自個撞牆得了,早死早超生那。」
茹雲咬著牙,屏住一口氣道:「我死了又如何?你始終不過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妾室,難不成還想著扶正不成?呵,妾就是妾,永遠上不了檯面。」
芳嬛的臉抽搐著,目露怨毒的凶光。都這個時候了,這個賤人還敢這樣嘴硬,只怕是吃的苦頭還不夠多!
「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即日起,不止不能給她飯吃,就是一口水也不許給!叫她活活餓死!渴死!誰要是敢不聽,我頭一個不饒他!」
芳嬛恨恨地說著,徑自跺著高跟鞋便出了院外。底下的人,誰也不敢在這裡多停留一刻,跟見了瘟神似得,忙不迭地都跟著小跑了出去。
只聽著一聲冗長的鎖聲,偏院的門被徹底鎖上了。
…………………
茹雲覺得累極了,眼皮子直發軟。前次流產,未坐好月子,身體積下了固疾。如今又受了棍棒重傷,失血過多,人一進了屋內,整個就癱軟到了地上。
她含著一口氣,怎麼也不肯咽下,不過吃力地在地上爬著。好不容易挨著那張缺了腳的八仙桌,卻是怎麼也夠不著那茶壺。
茹雲面色蒼白地靠在牆角,此刻腦中一片空白,真當是一點氣力也沒有了的。
慢慢的,她的眼前模糊起來,隱隱約約的,好似看見了那座她再也不想看到的監獄。
監獄的過道很是狹窄,光線十分的陰暗。走到深處,裡頭有一扇大鐵柵門。茹雲低頭望去,地上全是一條條欄杆的陰影。
「吱呀」一聲,牢門開了。囚室內,沈嘯仙正卧在木板上,喘重地呼吸著。
「父親……」茹雲輕喚了一聲。
沈嘯仙轉過頭來,蒼老的面龐上滿是傷痕:「雲兒……」
「這幫畜生,他們怎麼可以用刑呢!」茹雲不可置信地握住了沈嘯仙的雙手,發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