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周氏上訪
周氏印染廠方面不肯簽署搬遷協議,還讓職工給考古隊製造各種麻煩,這讓潘雲起和邱根茂十分頭痛,不得不採取特殊措施,將全體機關幹部分成3批,12小時與周根發周旋,周根發卻是油鹽不進,只有一個條件:讓葉一清親自和他談。潘雲起壯著膽子膽子跟葉一清彙報了兩次,都被葉一清趕出了辦公室,只得跟姚典打電話。
看著面前多年未見的初戀情人,姚典慢慢地調整著心緒,直到潘雲起打電話來。對於周根發的要求,姚典倒是不稀奇,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葉一清那邊的工作看來還得她出馬。她只對潘雲起說了一句話:「我在省里,這件事等我回來再處理吧!辛苦了。」
掛斷電話,她原本起伏的心緒竟莫名平靜了,似乎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聽到他問,「單位里有事情?」
她看向他,眉眼還是當年的模樣,又似乎全不一樣了,她想,或許記憶中的樣子只是自己的想象罷了。笑了笑,說道:「是的,這段時間單位里有些麻煩。」
「省經視報道的魚塘污染事件?」高鵬飛問道。
姚典並不驚訝他會知道,讀書的時候,他便很關心新聞的。只是,這一刻,她並不想和他多談工作上的事,便只是笑了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展開。
高鵬飛看著她,目光深深:「他對你好嗎?」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張俊傑,姚典的丈夫,高鵬飛以前的好友。不過,這並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更不適合和眼前的人談論,不答反問:「你,過的還好嗎?」
高鵬飛的目光在她臉上流連,心裡有濃濃的苦澀:「姚姚,我經常想你。」
「當初要分手的是你。」姚典看著他,淡然說道。
「我知道。」高鵬飛說道,「只是,當時年少。很多東西總是要等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姚姚,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有一天,他對你不好,你還會考慮我嗎?當然,不管是不是和我在一起,我都希望你幸福。」
姚典看他一眼,挪開了目光,側過身看著外面綠意盎然的茶園,不知為何,忽然想到陳芒大概會喜歡這裡,不知他此刻在哪裡,和那個女記者談的如何。這樣想著,因為高鵬飛的話而引起的那一點點心理波瀾倒也慢慢平息了。
服務員過來添水,方薔往裡側挪了挪身體,但也不知怎麼回事,滾燙的茶水竟然濺到了她手背上,疼的她條件反射地叫了出來。陳芒見到立馬拉過她的手,帶她往衛生間走。
姚典被方薔的叫聲驚動,轉過身來看發生了什麼,卻猛然看到了陳芒,滿臉關切地拉著女孩子的手往一旁的衛生間走去。一瞬間,姚典覺得自己的心裡酸澀難言,眼睛也鼓脹脹的,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奪眶而出。高鵬飛見姚典神色異常,問道:「怎麼,是認識的人?」
姚典轉回身,端起茶杯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喝了一口茶,壓下胸中翻湧的情緒,才抬頭說道:「沒有,只是被嚇了一下。」
「你比以前瘦了。是不是鄉鎮工作很辛苦?想不想來省里?或者,市裡也好,上面總比基層單純一些。」
姚典看他一眼,搖了搖頭,目光有意無意地滑過衛生間那邊,說道:「不用了,基層雖然辛苦,卻也充實,我知道怎麼做對老百姓有好處。」
忽然,高鵬飛的手機在桌上震動起來,他看一眼姚典,說了一句,「不好意思,領導來電話了。」便拿起手機,按了接聽鍵,連連說著「嗯,我知道了,」掛斷電話,他看著姚典,有些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得走了。」
「沒事,我懂。」
「你和我一起走嗎?」高鵬飛站起身,問道。
「不,我再坐一會,這裡很好。」
「可是,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高鵬飛似乎有些為難。
「走吧,這並不是你第一次把我一個人留下。我習慣了。」姚典說道,「再見。」
高鵬飛滿眼受傷地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拎著包走了。高鵬飛走後,姚典坐了片刻,也打算離開,轉過身卻看到陳芒正看向她,四目相對,姚典的心猛地疼痛。心中滑過一個念頭:難道,我真的愛上陳芒了?
陳芒帶著方薔在衛生間用冷水沖洗了燙傷的地方,準備去外面配點葯給她敷一敷,出來卻正看到高鵬飛獨自離開,而姚典神色黯然。
幫方薔一起收拾了東西,看著姚典,卻正好她也轉過身來,四目相對,陳芒的心微微一顫,這個女人,不知為何總讓他心軟。
陳芒跟方薔說:「去跟我們書記打個招呼嗎?」
方薔笑問:「以什麼身份?曝光清水鎮污染事件的記者?」
「或者,就說是我女朋友,怎麼樣?」話出口,又覺得似乎有些輕佻,他對她,有的只是好感,卻沒有強烈的慾望。不過,這大概和他的性格有關。腦海里快速地滑過這些念頭。
「你怎麼如此篤定我沒有男朋友?難道我長得很差勁?」方薔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撩了下頭髮,整個人清澈亮麗,像極了一旁那一束白百合。
「只是在想,記者那麼忙,應該沒有男朋友吧?」
方薔看著他,笑道:「基層幹部很空?所以山寨版金屋都能藏嬌?」
陳芒舉起雙手,笑著:「那真的是一個誤會。說來話長!」
「行,下次聽你慢慢說。」方薔說著,抱起那一束花往姚典那邊走去,陳芒拿過茶具,也走了過去。姚典的目光在方薔身上停頓片刻,落在陳芒身上,說道:「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方記者,再坐坐嗎?」
方薔看了眼陳芒,陳芒說道:「姚書記,方記者的手燙傷了,我帶她去配點葯抹一抹。」
姚典的目光滑過方薔那隻受傷的手,問道:「要的,要的,不嚴重吧?」
「沒事,沒事。」方薔說道,「其實,已經不怎麼疼了。」
姚典沒有和他們一起走,只說還要去一趟省政府。陳芒開著方薔的摩托帶方薔離開,姚典目送他們越來越遠,只覺得一顆心空洞洞的。
小金在車子里看到陳芒開著方記者的摩托帶方記者絕塵而去,心生羨慕:這陳芒,追女孩子真是有一套,這麼快就搞定了。等空了,得好好向他取經。
陳芒帶著方薔繞著東湖開了一段,便看到一家藥店,停下車,買了支燙傷膏。陳芒直接給她抹上了葯。葯抹在手背上,感覺涼涼的,方薔卻覺得心裡暖暖的,這個男人,遇事冷靜,體貼溫暖,關鍵的是,還長得很帥。
從藥店出來,方薔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陳芒想到姚典還要去省政府,便說:「如果你願意,陪我逛逛東湖吧,很久沒來了。」
話剛說完,手機鈴聲響起,陳芒拿出手機一看,竟是鄭凱,好幾天沒他聲音了,怎麼突然打電話來,按了接聽鍵,聽到他有些急促的聲音:「兄弟,你在哪裡?」
「寧州。」
「哦,是不是和書記一起去的?跟你說,這裡鬧翻天了,周氏印染廠的職工鬧到市政府門前去了。潘書記一個頭兩個大呢。」
「到市政府去了?」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鄭凱急著問。
「這個不隨我,得聽書記的。」陳芒邊看了看方薔。
剛說完,便顯示姚典來電。陳芒跟鄭凱說了一句:「書記來電話了。」便切換了電話,姚典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和平時一樣淡淡的:「你在哪裡?我有事情要馬上趕回去。你跟我一起回嗎?」
「我馬上到省政府。」陳芒抱歉地看著方薔,說道:「對不起,鎮上有事,我們得馬上趕回去。下次再來找你。」
方薔舉了舉手中百合,笑道:「沒事。」
方薔將陳芒送到省政府門口便直接離開了,過了一會兒,陳芒收到一條簡訊:「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陳芒回了個笑臉過去。
坐上小金的車,陳芒問姚典:「姚書記,你這邊進行的還順利嗎?」
「問題主要還是省經視。本來打算晚上讓宣傳部的人約一下經視的領導,但今天沒辦法了。你呢,和方記者談的怎麼樣?」
「她這裡沒問題,但電台方面,她似乎也不清楚究竟是誰的問題。我會再跟她聯繫的。」
姚典點了點頭,便閉上眼睛靠在後座上,沒有再出聲。陳芒在後視鏡中看到她似乎有些疲倦,便也不再說話。小金車速飛快,一個多小時后,便已在鏡州,小金看了一眼後座,問道:「書記,我們直接回鎮上嗎?」
姚典看了一眼時間,說道:「直接去市政府吧,潘書記他們在那裡。待會兒,你的車子不用開進去,我和陳芒慢慢走過去,先看看情況。」
小金點了點頭。
「唐風華那裡怎麼樣?你聯繫過嗎?」過了片刻,姚典問道。
陳芒轉回身,回答道:「唐委員身體沒問題,但情緒很不穩定。唐婧還在那邊。」
「讓她回鎮上吧。黨政辦不能沒人,而且,唐風華畢竟是男同志,一直讓唐婧陪著也不妥當。」
市政府門口大廣場,除了晚上有小孩子溜旱冰,平日里都沒什麼人,此時卻坐著一群人,舉著牌子,場面十分醒目。牌子上寫:「我要吃飯!」「我要喝粥!」「請領導主持公道!」等等。旁邊站了許多保安,還有清水鎮的工作人員。
陳芒和姚典在市政府對面的圖書館下了車,卻並沒有走過去,姚典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周根發還真是不讓人省心,既然他不按規章出牌,我也要讓他付出代價。你讓邱鎮長約他,我要親自和他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