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秘密
圓滿,便是將開山拳練到隨心所欲。就像我們常在武俠中見到的“武功臻至化境”一樣,圓滿級的開山拳,可以隨意控製十一式的組合,甚至可以將“化形”出來的蛟龍、暴猿等離體而出,遠程撲殺敵人。若是練到圓滿級,甚至能將蛟龍纏在暴猿身上,形成各種奇怪的組合拳。
當然,以上這些都是蘇奇在《星穹三界》中構思出來的。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定義這四個境界的蘇洪川並沒有蘇奇想的那麽多。畢竟整個蘇府,連個能隨意做到化形的人都沒有,把圓滿定義的再好也隻是華而不實的噱頭罷了。
其實蘇奇在放置開山拳原譜的書架前還是躊躇了一下的。因為他要修煉拳勢,就必然要領悟到那些蠻荒撼嶽的意境。能做到這一步的除了“觀畫入畫”之外,最簡單的便是直接用“吞魂饕餮念”吞掉那些獸皮中的殘魂了。
心神入畫做到開山拳精通,領悟出的拳勢有多強,就要看心神沉醉的有多深。在蘇家近百年來,蘇武算是“入畫”最深的一個,領悟出的拳勢也是最強的。
現在他知曉了開山拳的秘密,自然也知道了蘇武所領悟出的拳勢其實是假的,所以入畫這種辦法並不保險。
就拿“怒江通穀”一招來說,蘇武的怒江通穀是形成“大江越千山,蜿蜒攜千鈞”的氣勢,一拳打出,在對手眼中是一條蜿蜒澎湃的大江。
而現在蘇奇知道,這一招應該是形成吞江獸遊江的氣勢。拳譜上雖然畫的是一條大江在群山間洶湧澎湃,卻不應該叫怒江通穀,更應該叫“江獸巡遊”。
“地火崩岩”一招也不應該是火山噴發,而是“炎蟾吐星”,是地火蟾蜍將熔漿吸到口中再吐出去的一種行為。
總而言之,因為沒有完整的傳承,開山拳很多招式都被蘇家曲解了,練的似是而非。即便是蘇武這等天才,也沒有領會到開山拳真正的奧秘。這才是如此強大的一套武學被練成築基拳法的根本原因。
既然知道了問題所在,蘇奇就肯定不會像蘇武一樣去研究扭曲的拳勢了。無論是在快捷還是在精準上,吞噬都成了最優選擇。
“但是……繪製開山拳原譜的那位強者實力必然在靈竅上境之上,他找到了十種異獸,扒皮製成了‘拳路’‘靈路’‘識路’三冊典籍,用魂術將它們的的魂魄分割成三份,煉入各自的獸皮之中。”
“眼前這些獸皮上的畫,並非是用筆墨畫上去的,而是這些妖獸的殘魂在上麵的顯化,這也是為什麽可以入畫悟勢的原因。我若是將它們吞噬,這開山拳的原譜也就毀了。”蘇奇踟躕。為了悟通拳勢,而毀掉這珍貴無比的開山拳原譜,看似很不值得。
不過我們上文也提到了,蘇奇為了獲得九龍功饕餮篇的傳承,魂魄曾碎了一萬次,此時他的意誌已經堪比銅澆鐵鑄,不會為外物輕易所改變。所以蘇奇大約踟躕了一秒鍾,便運轉吞魂饕餮念,吞噬獸皮中的十道殘魂。
圖畫漸漸地變淡,猶如墨跡在其中流失一般,一幅一幅的褪去,隻剩了幹枯的獸皮。
“可憐的低級生物,皮被人製成了書,魂也被做成了畫,死後也不能安寧。”蘇奇感受著那些殘魂中存在的怨念,悲憫道:“讓我來給你們解脫吧。”
這些妖獸生前的記憶也被蘇奇繼承。使用吞魂饕餮念,不用擔心因記憶過多,導致精神分裂的症狀。蘇奇僅在其中搜查了一番,挑選出對自己有用的成分,其餘的便被他湮滅,滋養了靈魂。
“還有最後一張。”蘇奇注意到拳譜的最後一頁,也就是開山拳的第十一式“艮鎮八荒”,這一式並非是用獸皮記載,而是由純土屬性靈氣凝成。
“反正也看不懂,不如直接吞了吧。”蘇奇研究了一番,發現其中沒有殘魂。紙上畫的是巍峨群山,仔細觀察的話,便不難看出這第十一式是前十式的組合。前十式所有的圖案在第十一式中都能找到。
“嗯,吞魂饕餮念沒用,用吞寶饕餮魘吧。”蘇奇運轉吞寶饕餮魘,拳譜最後一頁在他手中漸漸融化,最終流轉進他的身體。忽然,在那融化的書頁中有一抹渾厚的光芒閃動,蘇奇心中一驚,急忙觀察,發現那是一枚符文。
符文似是一枚古怪的文字,一橫一豎隻見都似是山河大川的簡化,閃耀著山嶽般渾厚的光芒,烙印進了蘇奇的手心。
“這什麽東西?”蘇奇表情當即就變了。誰知道吞噬了這個之後非但沒有獲得什麽領悟,反倒在身上多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東西。
“哥哥……”蘇貝貝也慌亂起來,她抓起蘇奇的手。那枚符文在完全烙印進蘇奇手心後,光芒便漸漸暗淡,化為和他皮膚相近的顏色,若不仔細看很難察覺出。
“疼不疼?”蘇貝貝有些不知所措。
“不疼。”蘇奇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表情恢複如常。它似是變成了蘇奇的一塊皮膚,沒有顯出任何異樣,運轉饕餮篇也無法將那文字磨滅。
“我不信有什麽妖魔鬼怪能在九龍功?饕餮篇之下存活。”現在的蘇奇可謂藝高人膽大,雖然突生意外,但他很快便鎮定如常。“這枚符文想必和九蠻撼嶽功其餘部分有所關聯,不會傷害到我的身體。”
想到此處,他將已經沒有了任何作用的開山拳原譜放回原處,帶領蘇貝貝走下了藏書樓。
“這蘇家,看來有某些秘密啊。”蘇奇心中感慨。
藏書樓的一樓外邊是一個懸在半山腰上的長廊,可以俯瞰山下樓宇林立的蘇府。今日分外晴朗,陽光照耀在遠處的湖泊上,波光粼粼,有些白色的大鳥被蘇家小輩驚起,群鳥振翅升空,鳥鳴聲宛轉空靈。
“三叔公。”蘇奇向老者見禮。
“這麽快就看完了?”三叔公轉過身來,語氣略顯驚訝。
“嗯。”蘇奇點頭。
“你心性還是差了些。”三叔公語氣中夾雜著些許的失望,“拳勢豈是短時間能悟出的?若是一遇到困難便退縮,恐怕難成大器。”
蘇奇聽出老者對他產生了某些誤解,不過他並不打算解釋,而是開門見山的問道:“叔公,我們蘇家是不是有什麽故事?”
“故事都在族誌中記載著,我隻教導功法,不講故事。”三叔公有些意興闌珊。
“不。”蘇奇語氣未變,繼續說道:“我指的是那些族誌中沒有記載的故事,比如說蘇家的起源,或者是開山拳的來曆?”
他話音未落,三叔公的身體忽然僵住了,他緩緩地轉過頭來,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打聽一個家族的跟腳往往是很不禮貌的事,哪怕這個人是家族的小輩。
“你怎們知道蘇家的起源和開山拳有關的?”
蘇奇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得不說這老者還挺有氣勢的,僅是臉色變冷就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若是等閑小輩,這時候恐怕已經嚇壞了。但蘇奇是何等人物?
蘇奇神態依舊輕鬆,甚至在此刻,他的嘴角還露出了一抹笑意,心道:“蘇家的起源果然和開山拳有關嗎?”
蘇奇說道:“恕晚輩直言,您的後背存在著某種頑疾吧?”
三叔公不言,這種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不用他去回答。
“如果我所料不錯,您的修為已經接近了開脈境第九重,您遲遲沒有突破並不是因為您的天賦不夠,而是您的身體問題。也就是說,在受傷之前,您的修為已經達到開脈境第八重了。對於開脈境的修士來說,莫說斷根骨頭,就算從身體裏挖走幾塊骨頭也可以長回來。所以,讓您受傷的人,修為必定超出您很多,以至於他造成的傷您無法修複。但東石郡這種小地方是不可能有能將您傷到這種程度的人的,所以我推測,您身上一定有某些故事。”
“每個人身上都有故事。”蘇奇做的隻是簡單的推理,僅憑這些,還不足以讓三叔公為他解答疑惑。
“還有一點,我想您可能搞錯了。”蘇奇後退一步,使出了殺手鐧,他要證明自己的潛力,證明自己有聽故事的資格。
他一拳擊出,拳風破空,直貫向三叔公。
三叔公凝眸看去,隻覺一隻凶猛無比的蛟龍從海中躍出,張口在暴雨中長嘶。蛟龍通體淡金,隻是還沒有生出龍爪,否則便要乘風雲而起,化作應龍了。它氣息無比的狂暴蠻橫,一頭撞向了身前的山峰。
拳頭在三叔公麵前三寸處停下,拳風將老者額前白發吹起,三叔公一臉震驚。
“你悟出了拳勢?”他的語氣再也不能平靜。
“不負前輩所望。”蘇奇抱拳行禮。
“好好好!”三叔公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臉上露出笑容,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蘇奇適時的提出了自己的請求:“現在可以和我說一說我的問題了吧。”
“你問的其實是三個問題,不過這三個問題的答案確實存在著一些關聯……”三叔公情緒恢複寧靜,他似是在組織語言,過了片刻,說出了那段讓蘇奇蛋疼的曆史。
曾經的東石郡並沒有蘇家,年幼時的蘇石三和蘇洪川生活在西漠,那裏戰亂交加,物資匱乏,寨子以劫掠為生。他們並非血親,隻是機緣巧合的同姓,而且他們的修為也相當,均是寨子中的靈骨境的武者。
西漠是帝國和牧元族的大戰場,每天都有大大小小戰事發生,他們的寨子距戰場較遠,暫時還算安定。
有一天,帝國軍向東遷徙,正好被外出的二人遇到,兩人見機會難得,便借機投了軍,在軍隊中做些苦力活。
據說三天之後,牧元族的軍隊掃蕩了他們的寨子,所有的人都被殺死或者淪為了奴隸。他們二人則因為投軍,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大約第七天的時候,一個令人悲慟的消息傳到了軍隊中。掩護他們撤退的大將軍戰死了,大將軍是靈丹境後期的強者,武力通天,卻沒能逃脫牧元族的圍殺。
當時全軍上下都很傷心,群情激憤之下,便是無數為大將軍報仇的呼聲。蘇石三和蘇洪川連大將軍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什麽都不懂,卻也跟著瞎起哄。結果這一起哄弄出了名堂,有人要教他們修煉。
二人興奮異常,自然是當場拜師。他們的師父是軍隊中的一個百夫長,修為高深,在他的指點之下,兩人不到兩個月就紛紛有了突破,成了爆血境的武者。
他們要撤往的地方叫禦神關,是西漠進入雲翼的第一道關口。進入了禦神關,便是梟皇的領地,可以暫時抵擋住牧元族。
結果他們到達禦神關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失守了。牧元族的天癸大部占領了那裏,由此一來,他們的十幾萬人便成了甕中之鱉。
那一場殺的昏天黑地,流血漂櫓。當然,這是從大場麵來說,是從小場麵說的話,蘇三石和蘇洪川二人其實什麽都沒幹。牧元族的戰士最弱的也是開脈境,他們僅僅是半吊子的爆血境武者,不可能對敵人造成傷害。
不得不說,帝國軍的戰鬥力是極強的。戰鬥打響的那一刻,禦神關就被衝開了一道口子,蘇石三和蘇洪川也正好從這道口子中逃跑了。
當時跑掉的帝國軍人不在少數,不過後來又被天癸大部追上,幾乎全軍覆沒。而他們兩人則因為修為太弱屢次被敵人忽視,成功逃出了西漠,進入了通往雲翼的荒河古道。
其實蘇奇還是猜錯了,三叔公的傷就是在那時候弄得,他被戰鬥的餘波掃中,斷了兩根脊椎骨,造成了駝背的毛病。很顯然,這個傷雖然對他的身體造成了一定的影響,卻沒有完全限製他的修為進境。
按照時間線來說,以上這便是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了,下麵是第一個問題的答案。
蘇石三和蘇洪川到達荒河古道後,並沒有繼續東行,進入雲翼,而是留在荒河古道謀生。
荒河古道算是雲翼最南端和蠻荒域的交界處,(南玄域分兩部分,蠻荒域和風龍帝國,帝國分為九州:玉京、鹿丘、雲翼、長青、花錦、東海、西漠、北原、南澤。牧元族地處西北,和大州西漠接壤,雲翼位於西漠東南。)沒有牧元族的威脅。雖然也是動亂之地,但相對戰場來說要安全不知多少。
又過了幾年,那裏發生了一件大事,波及範圍頗大。據說蠻荒域中某個大宗門被滅門了。。
這件事造成的轟動非同凡響,蠻荒域中有很多人逃到荒河古道,荒河古道中也有很多人跑到蠻荒域。蠻荒域的人是為了活命,而荒河古道的人,是為了去尋找機緣。
反正就是在這麽一個亂七八糟的年份裏,蘇三石和蘇洪川意外得到了一門殘缺的功法——孝嶽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