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再不求任何人
“姐姐……放開我！放開我！”
竺辛掙紮著，嘴裏不停的叫喊，直到被淩十染丟進馬車，解開了他身上的穴道，他急忙起身欲走，蘇汐南跟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要去哪？”
蘇汐南掃了他一眼問，如此危急時刻他竟然還要出手救人，昨晚那一糟今日如何都會有人鎮守，他去必死無疑。
“我要救我姐姐，為什麽你們一次又一次的要阻攔我？”
他眼中滿是憤怒，衝著蘇汐南怒吼了起來，想起昨夜也是如此，竟然連選擇的餘地都不給他。
“你姐姐，你姐姐已經死了，你去又能如何？難道你沒看到周圍全是守衛，他們就等著你出手，有人放你一馬你應該休養生息而不是去送命，我想你姐姐也不想看到你去救她，你們竺家沒有一個人願意看到這樣的結果，而且竺家雖然被抄家，可未曾趕盡殺絕，那些活著的人又如何想看到他們唯一的少主命喪黃泉？”
她好言相勸，隻是希望竺辛能冷靜下來，這種事發生在誰身上都不好受，可也不是義氣用氣的時候，如今的他該成長起來了。
聽到姐姐已死，竺辛跌坐了下去，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這時的他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蘇汐南歎了口氣，對淩十染說：“有勞大師兄帶他回梧桐巷雨。”
然後她便下了車匆匆趕往了午門，竺家再怎麽也還有人收屍，可張妙竹在晏城無依無靠，來時孤身一人去時亦是形單影隻，好歹相識一場，她如何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曝屍荒野。
此時午門問斬已過，大部分人散去，隻是稀稀拉拉留下幾個在一旁觀望，台上官兵也早已不在，唯有張妙竹的屍身被丟棄在台上受著灼熱陽光的暴曬。
蘇汐南心有不忍，專門雇了一推車尋來白布打算找來幾個人陪同她去收屍，可她還未到現場卻看到一老者帶著人匆匆趕來，將屍體帶走了，那背影格外熟悉，不是王禦醫還能是誰？
這位張妙竹的授業恩師終是不忍看到她孤苦無依，雖已想盡辦法救她卻還是未果，隻能看著她離去。
“這，我們還去嗎？”
雇用的人小聲問，屍體都被人搬走了他們總不能去搶吧，蘇汐南微微搖頭，“不用了，都散了吧。”
“那這錢？”
“你們拿著。”
就當行善積德吧，希望她在地下能安好。
老公公跺著碎步匆匆入了宮門來至太後寢宮，這時太後正在與宋辭對弈，宋辭輕捏著黑子久久不見落下，太後也不催促，慢慢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忽聽有撕碎的步子傳來，公公躬身跪下，沙啞著嗓子道：“回稟太後娘娘，鄭侯爺逝了。”
“是嗎？”太後麵不改字，放下茶杯，見宋辭手微微一顫，她反倒淡笑了起來，“他走的可安詳？”
“劊子手的刀從未失誤過，一刀下去鮮血橫流人頭落地，一點痛苦都不會有。”
老公公回道，說的有些血腥，太後拂袖掩嘴皺眉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老公公躬身退去，宋辭臉色不大好，攥在手中的棋子幾乎快要被他捏碎，太後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宋辭抬眸眼中戾氣難消。
“看你，這就是背叛他的下場，我們的陛下眼裏容不得沙子。”
“究竟是他自斷一臂還是有人從中作梗？”
“自斷一臂？哀家看可不見得，他現在是如虎添翼，就等著身體好起來方一統天下。”
“翼？您是指……”
太後未再多言，隻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來，那一刻宋辭已然知曉，他們現在才是最危險的，慶武帝斷然不會放過背叛他的人，何況他一直忌憚晉王，怎會讓他們好過。
蘇汐南匆匆趕回了梧桐巷雨，還未踏進後院就聽到傳來爭吵聲。
“為什麽你不救他們？你明明可以救他們的……”
“鄭景明不是你一手提拔的嗎？我們竺家走到如今也是因為你，當年洛湘府就是亡在你的手中，現在又害我們竺家家破人亡……”
沒搞清楚是怎麽回事，她加快了步伐，聽到聲音越來越近，一進院子便看到竺辛指著坐在院中喝著茶的蘇卿辭大吼大叫，好在這是後院不會有人前來，否則就他這樣聲音生怕別人不知道。
倒是蘇卿辭很是悠哉，完全沒聽見一樣自顧自的喝著茶，時不時再拿一塊點心吃著。
就知道他會安然無恙，蘇汐南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下了，連忙走了過去，卻見竺辛突然發作，一掌朝著他攻擊而去，蘇卿辭輕輕抬眸，一手拽過蘇汐南一手將杯中茶朝竺辛潑去。
茶水溫熱不算太燙，但讓竺辛冷靜了下來，他跌坐在了地上痛苦不已，到底還是個孩子，最近承受的東西太多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有些事需要找人發泄，可偏偏找誰不好要找蘇卿辭，不是明擺著找不快嘛。
“竺辛，我知你難過，但這些事和師父沒有關係，他救你是念在你是三師兄徒弟的份上而非竺家人。”
蘇汐南忍不住勸道，希望竺辛能清醒一點，可竺辛卻仰天大笑了起來，“沒關係？我姐姐被卷入這場是非就是因為他，怎麽沒有關係？”
“你姐姐當年拿著師父的藥方一躍成了大醫師，這是她貪心不足造成的後果，至於下毒一事她不也認了嗎？起碼說明她參與了。”
“你胡說！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不是……”
“是與不是你心知肚明。”
那句話就像是壓死了竺辛最後的救命稻草，他快速拿起袖中劍朝著蘇汐南攻擊而去並直接喚出機關獸，地麵震動隻聽到一聲怒號，蘇汐南大驚，隨即沉了臉色，還未出手便見一身影閃過，一擊將竺辛退開，與此同時將手中玉笛丟擲而出，才剛剛衝撞而來的看似蠍子的機關獸瞬間碎裂，關節齒輪散落一地。
蘇卿辭回身接過玉笛，將其對準了竺辛，眼神冰冷散發著殺氣，那一套行雲流水的攻擊旁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亦如此刻的竺辛，整個人都呆住了，同時他無力的笑了起來，“師祖當真是厲害，我們竺家自是高攀不起，求不得你的憐憫。”
“我從來不憐憫亦不施舍任何人。”他語氣淡漠，不帶一點感情，竺辛咬著牙憤然起身，“不愧是風霜一劍神鬼莫問，今日竺辛見識了。”
說罷，竺辛轉身便走，蘇卿辭並未阻攔隻道：“你若踏出此門，便再不得梧桐巷雨庇護。”
“不用，我再不求任何人。”
看他離去，蘇汐南欲阻止，但蘇卿辭卻拽住了她，她不解的看向他，“師父，他這一去……”
“與你何幹？”
“可他是三師兄的徒弟，你的徒孫……”
“所以我救了他，不然他此時已被關押至地牢。”
“但……”
她張了張嘴，蘇卿辭來至她麵前雙手捧住了她的臉並慢慢湊近，感受到他那張俊俏的容顏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呼吸，瞬間她的腦袋便炸開了，尤其是這動作極其曖昧，她幾乎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嘴角輕輕上揚。
“徒弟。”
“嗯……”
“為師餓了。”
“……？”
瞬間她的耳朵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心跳加速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誰知隨即他又道：
“我想吃蓮子羹。”
“……哦，嗯，好……”
她到底在期待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