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暴殄天物真的好嗎
流景能感覺到，沐藍夢有事情瞞著他，之前的失控可不是「不小心」三個字能概括的。
然而沐藍夢不說，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問，往往這種時候，還是選擇什麼都不要問的好。
以往相處的經驗告訴他，過些日子之後，沐藍夢想通了，就會把事情告訴他的，不急於這一時，乖乖等著就是了。
只要人恢復正常了，很多事情她可以不問。
人生中很多事情，經歷的時候感覺是怎麼都過不去的坎兒，但是很多年以後，回頭看的售後，發現那其實時很小的一件事情。
流景畢竟有兩世的記憶了，不是小孩子，知道進退。
其實他現在更想知道沐藍夢和淳于梓夜到底是什麼關係，兩個人說話的語氣實在是太熟稔了。
沐藍夢的確雜關注著他的情緒，也知道安撫，但是很快她和淳于梓夜的交流根本沒有斷過。
這可真的是好友多年不見呀，話題簡直不要太多，淳于梓夜這種話不多的人對於沐藍夢的每一句話都會做出回答，倒是顯得剩下的他們都是外人了。
夜色漸漸消退，一點亮光從遠處的天邊開始蔓延，太陽沒有出來，天倒是亮了。
凌孜珊依舊蜷縮著身子賴在褚衛懷裡取暖，旁邊屋子裡的兩人一點動靜也沒有，大概是睡著了，沐藍夢還笑咪咪的問著淳于梓夜的經歷。
流景乖乖的閉著眼睛，事實上根本睡不著，所有的動靜都被他聽在耳中，沐藍夢溫柔的嗓音原本是讓他最心動的，現在之後淡淡的心酸，再溫柔關心的都不是他。
話多多的淳于梓陽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安安靜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睡著了，其實那雙眼睛根本沒閉過。
倒是抱著凌孜珊的褚衛往旁邊一靠，應該是睡著了。
也不怪他，流景他們好歹白天補覺了，他已經熬了兩天了，之前應付鍾離夢的時候估計也沒有休息好，能在主子面前進入夢鄉，想來是很困了。
在太陽漫過山頭之後，沐藍夢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白天睡覺晚上嗨，還真有點不習慣那。」
困倒是不困，只是眼睛有些不舒服罷了。
突然，沉默了好久的淳于梓陽猛然抬頭，尖叫一聲，「我想起來了！」
本來昏昏欲睡的所有人都機靈了，一雙雙眼睛看著咋咋呼呼的淳于梓陽，那眼神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打瞌睡的褚衛驟然驚醒，眼睛里閃著凌厲得光芒，更是讓淳于梓陽怕怕的。
隔壁也有了動靜，蘇錦之看著懷裡迷茫睜開眼睛的月倚秋，很想殺人，「你們稍微安靜一些！」
聲音不大，因為夾雜著靈力，所以隔壁的人聽的清清楚楚的。
淳于梓陽更不好意思了，「抱歉，有點激動過頭了。」
應該說是平時在家都是一驚一乍的，根本沒有人管他，他是習慣了而已。
流景睜開揉了揉眉心，聲音沙啞，「想起什麼了？」
沐藍夢關注的是流景的聲音，脖子上一片青黑，顯示著她之前下手又多重，更重要的是那印子最開始的時候並不明顯，她竟然給忽略掉了。
心疼的摸摸那一片青黑，沐藍夢拿出一隻小小的瓶子，將裡面的不知名液體倒進流景的嘴裡，「嗓子疼便少說話吧，把這汐露咽下去吧，很快就不疼了。」
帶著些涼意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小半個時辰里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在瞬間消失了。
少主其實要的並不多，他希望沐藍夢眼中只有他一個人，雖然大部分時候這都是他自己得錯覺，但是沐藍夢的眼裡只有他倒影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其實金色的眼睛也很好看。」
沐藍夢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話題距離此刻有些遠，然而反應過來之後，嘴角依舊是溫柔的笑，「金色太讓人印象深刻了，如果你想看，和我說就是了。」
如果你想看，隨時告訴我，我只變化黑給你一個人看。
沐藍夢是這個意思，流景也是這麼理解的，粉紅曖昧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淳于梓陽尷尬的摸摸鼻尖，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話。
當然了，他沒看見自己看哥哥眼中的失落和陰霾。
身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但是很快毫無疑問，沐藍夢最在乎的還是流景。
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她最牽挂的還是看這個人。
沐藍夢從來都看的清，只是流景不明白罷了，從始到終他的心思之後一個：想要獨佔。
所以他才覺得沐藍夢和別人的相處很刺眼，心裡很不舒服。
亂吃飛醋只能自己糾結，也多虧沐藍夢會對他報以柔情而不是怪罪，要是換成一般的女子，肯定會說流景一句活該，然後轉頭走人。
這段感情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有些病態，兩個人都有上一輩子的記憶，但是那是兩個世界，誰都不知道彼此真正經歷過什麼，交流起來自然有些障礙的。
就比如沐藍夢覺得流景不把其他人放在心裡的出世方法很不對，而流景覺得她每個人都很好很不舒服。
感情就是一個磨合的過程，大概到現在少主還不明白，沐藍夢把他們都當孩子看，所以很和善。
但是蛇蛇對他的感情已經在轉變了，知道這個人不是孩子，依舊願意對他好，他就是最特別得那一個。
沐藍夢也不是完全不喜歡，只是感情還在過度期，為什麼要流景給她一切時間而不是直接拒絕或者走人，答案其實很明顯的。
視若無人的交流，足夠流景完全放鬆下來了，足夠讓他確定這個人還屬於他。
這樣的患得患失在未來的某一天徹底爆發應該是可怕的，只是現階段流景還能把情緒控制的很好。
沐藍夢任由自己看有些涼的手留在他的手心，自己暖和，流景也覺得安心。
淳于梓陽不自在的咳嗽兩聲，努力給自己刷存在感。
沐藍夢轉頭看他的時候已經是面無表情了，「你剛才想起什麼？說說吧。」
這簡直就是差別對待，淳于梓陽不解的問，「姐姐你似乎很不喜歡我，這是為什麼？」
他比流景還小上一點，看起來更可愛，以往遇上的人，除了徹徹底底的仇人，對他都是和善的，像沐藍夢這種橫眉冷對的，還是頭一次見。
不都是女人喜歡可愛的東西嗎？他這張帶著些嬰兒肥的小臉五官精緻，應該很討人喜歡呀！
這是人生第一次，淳于梓陽對自己的容貌產生了懷疑。
難不成其他人都是騙他的嗎？原來他不是貌若潘安，而是長相一般吶。這個認知真是讓人傷心。
沐藍夢搖頭，「你想多了，沒有不喜歡。」
當然了，更沒有喜歡，這就是和徹頭徹尾的陌生人而已，為什麼要主動給笑臉？
流景都覺得奇怪，前世的沐藍夢的確是這樣，見到其他人的時候都是冷冰冰的。然而這輩子她不是不一樣嗎？蘇錦之月倚秋包括褚衛這個下人，凌孜珊這個無數次找茬得人，她都是有好臉色的，到底為什麼看不上淳于梓陽呢？
要不怎麼說流景的眼光不對呢，他到現在都沒有發現，其實沐藍夢主動親近得都是他身邊的人，都是對他好的人，要不然就是沐藍夢已經認識得人。
流景本人多淳于梓陽並沒有另眼相看，所以沐藍夢就把這可愛的孩子歸入了不需要刻意關心的那一類人里了。
在蛇蛇的世界里，除了自己人就是外人，沒挑鼻子挑眼的就不錯了，還想要微笑和溫柔的聲音？那叫做夢。
淳于梓陽是個和誰都自來熟的主兒，沐藍夢這態度他就是抱怨一下，可沒放進心裡去。
在他的眼裡，這漂亮姐姐和流景關係超級好，說不定未來會嫁進天月家，到時候他就要喚一聲「嫂子」了，那當然是自己人嘛。
所以被忽視遭冷遇的淳于梓陽還是笑咪咪的，「我想到姐姐你為什麼會認得我哥了，也猜到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得了。」
「嗯？」嗓子不舒服，沐藍夢不讓他多說話，所以流景就用一個字得音符來表示自己得疑問了。
淳于梓陽一臉得意，「三年前，絕對是那個時候，我哥消失了半個月，帶了傷回來。只是大夫說他的傷其實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也就是說，這半個月哥哥和你在一起，他的傷是你治的！」
被吵醒的褚衛睡不著了，把自己看吵醒得原因他還是想知道的，所以插了句嘴，「人海茫茫，小公子怎麼螚斷定沐小姐和他是那個時候認識的呢？」
「當然可以肯定啦，」梓陽拍拍胸口，胸有成竹道，「因為聰那個時候開始哥哥就控制不好自己得表情了，不該笑的時候亂笑，該笑的時候又板著一張臉，和瘋了一樣，讓我很想打他。想來他應該沐姐姐一直微笑，讓人看起來很舒服，他是想要學的。」
只可惜沒學到家，反而成了笑話。
淳于梓夜的笑大概只用一個用處——供自己弟弟吐槽。
「剛才沐姐姐不是說了嘛，哥哥還是冷冰冰的樣子，說明時有人介意，所以他才想學會笑的，我說的對不對？」
沐藍夢點點頭，「分析得有幾分道理，猜得很對。」
他們的確是三年前認識的，也的確相處過半個月。
繼林惜之後，第二個和他相處過的人，流景也很想知道其中內情吶。他拉拉沐藍夢的手，沒說話，只是眼中的情緒已經把他的小心思暴露晚了。
沐藍夢笑著給他講訴已經過了三年的事情，「小夜是我撿回去的第二個人，撿到他的時候他比林惜慘多了，渾身是傷不說，呼吸簡直感覺不到，我都差點以為那是誰的屍體了。」
「那半個月可折騰死我了，一大早起來給他收集露水做藥引，身上的汐露都哪來給他配藥了，你方才喝的是最後一點了。」
說到這裡，沐藍夢扭頭看著淳于梓陽，挑眉輕笑，「你是不是該給我點補償吶？可是我把你的小命救回來的，期間損失慘重呢。」
把一個奄奄一息的人在半個月恢復到活蹦亂跳自己回家的樣子，各種寶貝可沒少用。
單單是這汐露，普通人聽都沒有聽過，就連流景這種級別的，那也只有府中寶庫中有一些而已。
淳于梓陽吃驚的睜大了眼，「姐姐你也太大方了吧？要知道這汐露只有魔境森林裡有吶，據說對於獸族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人根本拿不到。現在各大家族裡擁有得那些還都是神獸們送的，你竟然直接餵給陌生人了！」
隨手一撿就把身上的汐露全部送出去了，這人是腦子不好嗎？
當然不是了，淳于梓陽很確定這是個聰明睿智的人，那麼就只能是沐藍夢本身不在乎這些東西。
如此一來，到時讓梓陽開始思考沐藍夢得身份了，這到底是哪個財大氣粗的家族走出來的大小姐？
「獸族不像人類，可以化形的神獸都是不同的種族，一旦他們結合，生下的孩子靈力必然紊亂，唯有汐露可以幫它們度過混亂期，所以這東西一般不外送。」
然而有伴得神獸寥寥無幾，所以這倒不是什麼稀缺的東西。
只是它的作用時調節紊亂的靈力，對於人類修鍊有很重要的作用，萬一走火入魔或者筋脈受損，這東西能起大用，對於靈力造成的傷害，也有很奇異的治療效果。
梓陽一揮手，很是大方的說，「補償，當然要補償，沐姐姐你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然而這話一落，氣氛有點小尷尬。
要知道沐藍夢可是用汐露給流景治嗓子了！那點傷用的上這麼珍貴得東西嗎？簡直是暴殄天物。
然而沐藍夢眼睛都沒眨一下，說明她根本不在乎這麼一點東西。
雖然沐藍夢是開玩笑的，但是她真有想要的東西呢，「墨翠，質地要好，越大塊兒越好。」
「要來做什麼？我手裡就有。」
「你別說話，」沐藍夢瞪她一眼，「我自然是有妙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