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眼熱心灼
陳元北難得露出這般嚴肅的神情。
汾月已去門口守著,他卻仍不放心。
親自過去瞧了眼,確定周圍沒有第三雙耳朵,他才又回到燕望歡的身邊。
他的這副反應。
倒是讓燕望歡,都生起了幾分好奇。
難道陳元北,真的知曉什麽消息?
不然,何必要這般神秘。
陳元北換了位置,挪到燕望歡身側,又將凳子挪的離她近了些,衣擺挨在一起,然後才輕聲道:
“我曾經有一段時日,同二皇子走的頗近。”
他似不想將這樁舊事重提,也怕燕望歡跟著問下去,低咳了一聲,就緊忙轉了話:
“有一次,二皇子喝的爛醉,曾同我提起過前皇後。”
燕望歡皺起眉,問:
“他說什麽?”
“同皇上鶼鰈情深又如何,親生的嫡皇子還不是淪為了質子,又落了個.……”陳元北這次猶豫了更久的時辰,才小心翼翼的,將話說完,“慘死的下場。”
燕望歡猛地咬住下唇,將震怒藏於眼底。
藏在袖下的手掌,已緊緊捏成拳頭。
她一念及況錚知曉此事,會是如何煎熬,心頭竟也跟著泛起了絲絲疼意。
燕望歡閉了眼,啞聲詢問:
“二皇子為何會同你說起這些?”
“我們去酒樓喝酒,聽見有人討論起此事,講及現在的皇後,不如前皇後賢良淑德,膝下的二位皇子,更比不及三皇子來的才能出眾。”
陳元北低歎一聲,道:
“二皇子心胸狹窄,一聽見這些話,責罰了那些人且不說,另外同我喝酒時,也念念不忘,才在醉酒之後,說出了這些秘聞來。”
從況天工嘴裏聽到的這些話,陳元北從未同誰提起過。
他也知此事非同小可。
聽過耳後,就該忘個幹淨。
絕不能外傳。
不然一旦沾身,就是個了不得的大麻煩。
陳元北雖告知給了燕望歡,但話一說完,緊跟著連連囑咐:
“望歡,你也知茲事體大,涉及到宮廷秘辛,切莫不能外傳,否則不僅是我們,就連陳家都會有麻煩。”
燕望歡此時已整理好了情緒,神情仍如往常般淡淡,向著陳元北微微頷首,她道:
“我知曉,謝兄長解惑,望歡感激不盡。”
“我們是一家人,你想知曉,我告訴你就是了,還同我道謝做什麽?倒顯得生分了。”陳元北得了她的謝,唇角止不住地上挑,“我也是想要告訴你,那二皇子不是什麽好人,心腸狠毒不說,又是個狹隘的,可得離他遠一些。”
“是。”
燕望歡應了一聲。
抬眸瞧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搶在陳元北想要再次開口前,她道:
“兄長,我該梳妝了,你也回去收整一番吧。”
陳元北跟著燕望歡的視線望去,見天光大亮,不由頗為驚訝。
“都這個時辰了嗎?”
他甚為喜歡同燕望歡交談。
不論說些什麽。
都能得她的回應不說。
也從不會被認為是不務正業。
陳元北心裏舒坦,離開時也頗為不舍得,還是被汾月三請四請,才邊回著頭,邊走出了院子。
他的神情一消失不見。
汾月麵上的笑意,也在瞬間散了個幹淨。
她快步回了房,見燕望歡麵色不佳,連聲問道:
“主子,四少爺說什麽了?”
“他聽二皇子,說起過前皇後。”燕望歡低歎一聲,指尖壓著額角,她喃喃道:“汾月,我現在就想見況錚。”
“主子.……”
汾月難得見燕望歡這般憂慮。
雖不知曉陳元北到底都同她說了些什麽,但能被燕望歡如此嚴肅以待,定然事關重大
心頭仿若被壓上一塊巨石。
汾月取來桃花木梳,為燕望歡慢慢梳理著長發,過了好半晌,她才低聲道了句:
“主子,再過一會兒,殿下就會過來了。”
燕望歡閉著眼,緩緩點了點頭。
時近正午。
軟轎停在了門外。
況錚看著從遙遠處向他走來的燕望歡,眼底不由蕩起一抹柔意。
“望歡。”
“見過殿下。”
燕望歡和陳元北一同彎身行禮,之後才道:
“讓殿下久等了。”
有陳元北在一旁,況錚也不好同燕望歡過於親密,隻含笑頷首。
“無妨。”
好些日子未曾見過燕望歡,他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好一會兒,確定她平安無事,也未憔悴或是清瘦,才稍稍放下了心。
況錚自是信得燕望歡的本事。
不過一個陳家。
自不會給她帶來多少煩憂。
但這卻並不代表,他會弱下幾分擔心。
想到距婚期還有兩月有餘,況錚暗歎一聲,眸光落向陳元北,道:
“這位,就是陳四公子吧?”
“是。”
陳元北悄悄打量況錚一番,越看越是覺出幾分不凡來。
和其他皇子不同。
況錚不管是氣度還是相貌,都要更勝三分。
分明年紀不大。
然那份沉穩。
卻叫陳元北都頗有幾分驚訝。
“之前大況對三殿下的傳言不少,我還覺得有些過於神乎其神了,但今日得見殿下,才知得這傳言,還不如三殿下半份風姿。”
陳元北一拱手,唇角揚起一抹笑意。
況錚亦拱手回禮,自謙道:
“四公子謬讚了。”
寒暄之間。
陳元北對這神秘的三皇子,更多了些許好感。
同樣身為皇子。
比起狹隘自傲,恨不得拿眼角睨著人看的況天工。
況錚要謙遜和善太多。
若他並非燕望歡的夫婿,陳元北定願意和他多幾分接觸。
隻他餘光掃過燕望歡。
卻見她麵上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柔軟。
落向況錚的眼神,也和她望著其他人時,完全不同。
陳元北原本活絡的心思,頓時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之中。
原本還期待著等下會進行的宴席。
此時,卻忽沒了多少興致。
與其出門亂逛,都不如回府繼續同燕望歡閑聊,來的讓陳元北高興。
他一路都無甚興致。
到了二皇子府,才勉強打起些精神來。
一進大門。
遙遙便聽吵嚷聲傳來。
況天工一眼便看到了他們,他眼睛一亮,連忙快步迎上。
“望歡姑娘!”
他滿麵笑意,視線牢牢鎖定在燕望歡的身上,走到近前,才仿若剛剛看見況錚一般,又道了句:
“三弟。”
“二皇兄。”
況錚微微頷首,神情之間並無多少波瀾。
況天工頓時心有不滿。
見了他這個皇兄,況錚竟連半點的恭敬都未表現出來。
還真是囂張!
早就結下了梁子,況天工看況錚,自怎都不順眼的眼。
他冷哼一聲,陡然沉下的麵色,在見到站在一旁的陳元北時,也未有多少和緩。
“好久不見了,陳四少。”
“二殿下。”
陳元北行了禮,麵上卻亦不存多少表情,隻在察覺到況天工對燕望歡那過分的熱絡時,微微皺起了眉。
況天工的本性如何,他自然知曉。
他對燕望歡太過在意。
可並非什麽好事。
陳元北想到此,悄然向燕望歡挪近一步,打定主意不會給況天工接近她的機會。
“進來坐吧。”
況天工招呼了一聲,轉身向著正廳走去,同時又道:
“四弟早已經到了,正等著三弟呢。”
正廳已聚集了不少賓客。
一見到況錚,頓時圍上了前,口裏連聲客套個不停。
然而這副景象,落在況天工的眼裏,則並不那麽好看。
他舉辦這場宴席。
可不是為了給況錚鋪路。
況書溫看出況天工的情緒不對,連忙道:
“皇兄今日,可是為大家準備了不少的驚喜,還請各位快些入席吧!”
有了他的招呼。
其他賓客也不好繼續圍在況錚身邊。
前往後花園的路上,陳元北同燕望歡低聲道:
“四皇子和二皇子向來走得近,都是一丘之貉,你也堤防著些。”
他生怕燕望歡弱了警惕,被這兩個心術不正的算計了。
即使旁人過來攀談,陳元北也給什麽好臉色。
“我知曉。”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見陳元北滿麵沉凝,便道:
“兄長,我又不是小孩子,不會輕易就信了誰的話的。”
“那些人的手段,可不是你能想到的。”陳元北歎息一聲,視線掃過跪坐在一旁的婢女,“這府裏的姑娘,來路可不是每一個都正當。”
燕望歡也注意到。
二皇子府伺候的婢女,各個都是年輕貌美。
放眼望去,竟連一個上了年歲,或姿容略遜的女子,都是找不見影子。
“你也看到了。”
陳元北端起酒杯,借著喝酒的動作,低聲又道:
“二皇子最嗜享樂,對美人更是惦念的緊,他之前對你已過分熱絡了些,雖顧忌三皇子,不敢做出太過僭越之事,但小心謹慎一些,總是錯不得了。”
“我知曉了。”
燕望歡才剛應下一聲,就見況天工端著酒杯,向她走來。
“望歡。”
人還未到,聲卻先至。
況天工來回打量了燕望歡一番,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之色。
她今日打扮的並不出挑。
一身月牙素色,連發鬢間的珠釵,也是最為簡單的款式。
然即使如此。
卻也將周圍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映的失了顏色。
燕望歡的相貌絕非傾城。
但周身的氣度,及眉眼間的那抹淡漠之意,卻是況天工見所未見。
他越發眼熱。
想著燕望歡不僅容貌過人,又是陳家的獨女。
若是娶了她進門,豈不是相當於有了陳家作為助力。
可惜。
燕望歡卻被先一步的,許給了況錚。
況天工在心底暗歎了一聲,投在燕望歡身上的視線,卻愈發灼熱。
“幾日未見,望歡的神色倒是好了不少,今個若無旁事,就讓我來帶你參觀一番府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