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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兵分兩路

  汾月自是信任況錚。


  隻他說無事,那從胡就定不會有事。


  她鬆下一口氣,這才反應過來,方才竟一直在抓著從胡的袖口。


  連忙放開手,汾月看了從胡一眼,紅唇顫動兩下,輕聲道:


  “抱歉。”


  她聲音太輕。


  在烈風和驟雨當中,顯得如此脆弱。


  若不仔細去聽,怕是連那顫抖的尾音,都是捕捉不到。


  從胡緩緩收回長劍,卻是並未去看汾月,隻道:


  “汾月姑娘,你無需為我擔憂。”


  這稱呼一從他的口中念出,讓汾月整顆心,都是顫了兩下。


  她怔忪半晌,眼底閃過一抹羞憤之意,嗓音也沉了下來。


  “後來追來的馬隊,並未確定主子在我們的馬車裏,若是你貿貿然動手,反先暴露了身份。”


  隻解釋了這一句。


  汾月便回過頭,看向在風雨之中顫動不已的車簾,詢問道:

  “主子,可是要停車?”


  “先放慢速度,且等我一等。”


  車裏傳來燕望歡的回應,以及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當車簾再次被掀開。


  卻是鑽出了個一身男裝,身材粗壯,頭戴鬥笠的男子。


  汾月從胡都是一愣。


  但很快。


  汾月便笑了,道:

  “主子,你這幅模樣,莫說是後麵那些人了,就是我都要認不出來你了!”


  “汾月你進去,我和從胡趕車就好。”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


  她穿了足足三層的裏衣,動作笨重,又帶著刻意做出的粗魯,借著風雨和夜色作為遮擋,怎都和長平郡主的模樣,聯係不到一起去。


  “是。”


  汾月應了一聲,轉身鑽進了馬車。


  從胡打量了燕望歡一番,道:

  “這偽裝雖簡單,但在此時,卻是最好的法子了。”


  “你也遮掩些。”


  燕望歡抬起手,接住了些雨水,和著從車板沾來的泥灰,抹在了從胡麵上。


  無需太刻意。


  隻這一層髒色作遮掩。


  就足夠讓從胡不被太多注意了。


  從胡才剛抬起手,後方的人馬已經趕了上來。


  來人並不算多。


  卻是卻相當不客氣的,將馬車圍在了中央。


  燕望歡做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壯碩的身軀哆嗦了下,竟是險些從馬車上滾下來。


  她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卻是縮起身體,一雙寫滿恐懼眼睛,從鬥笠下方,偷偷盯著這些來人。


  “你們..你們是什麽人?”


  從胡戰戰兢兢的抬起手,威脅似的舉起馬鞭,隻是那條手臂,卻是顫的厲害。


  “我真的沒有錢,你們要是打劫的話.……”


  “什麽打劫?”


  領頭那身著官服,滿臉絡腮胡的男子翻身下馬,打斷從胡的話,他上前兩步,寒聲質問道:

  “我問你,為何不停車?”


  他走到近前,直把從胡嚇了一跳,連忙結結巴巴地道:


  “誰知道……你..你們是些什麽?老爺們,我們就是些普通小老百姓,真的沒銀子.……”


  仿是真被嚇著了。


  從胡的聲音裏,都帶上了哭腔。


  隻是若是仔細去看,便能瞧的,他藏在鬥笠下的麵孔,竟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


  絡腮胡男子掃了從胡一眼,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懶得再聽他說這些,道:


  “我們是官府的人,正在搜查嫌犯,讓裏麵的人出來!”


  “是。”


  從胡喏喏地應了一聲。


  回頭看了一眼,他沒急著掀起簾子,而是低聲道:

  “公子,有朝廷的人說要搜犯人……”


  “咳……”


  一聲低咳傳來。


  簾子被從內掀開一角,露出一張蒼白的麵孔。


  “找什麽..犯人……”


  一句話甚至都還未說完。


  他又是咳了起來。


  竟如撕心裂肺一般。


  絡腮胡男子親眼看見有血絲,從這麵容蒼白的男子嘴角溢出,而從胡則是立刻捂住了口鼻,道:


  “大人,還勞煩你向退後一些,大夫說我家公子這病,是會傳染的。”


  他的聲音不高。


  卻足夠讓其他想要上前的人聽得。


  幾乎是瞬間。


  他們立刻後退。


  而一臉絡腮胡男子,也在瞬間冷下了臉。


  這種鬼天氣,還要出來找什麽女子,已經足夠叫他心煩的了。


  然那女子沒找到,居然碰見了一個病癆鬼!


  若是再被傳染上了……

  絡腮胡男子暗罵了一聲,連忙後退了一步,學著從胡的樣子捂住口鼻,道:

  “簾子掀開,讓我看看裏麵還有沒有其他人了!”


  “是。”


  從胡應了一聲,伸手掀起了車簾,露出汾月同樣蒼白的臉。


  絡腮胡打量了她一番,確定和畫像上的人,模樣沒有一處相同,就連忙重新回到了馬上。


  “走吧!”


  他皺緊了眉頭。


  迫不及待的驅使著馬匹離開。


  從胡陪著笑,等著他們的背影遠處,才望向了燕望歡,道:


  “當真是個好辦法。”


  從頭到尾。


  那些人都將燕望歡,當成了一個笨拙膽小的車夫。


  甚至連看都沒多看她一眼。


  “比不得他。”


  燕望歡轉身望去,見那一臉病態的蒼白公子,此時正笑吟吟的望著她,哪裏還有半分的虛弱之相。


  她忍不住笑了一聲,道:

  “你倒是能演。”


  況錚也是勾起唇角,“幸好有用。”


  “隻是沒想到,楚玉竟然這麽快,就意識到了不對。”汾月也探出頭來,麵上浮起一抹擔憂之色,道:“我們這可才出京城沒多遠,越是往後走,搜捕就會越嚴重。”


  “楚玉對你,很是重視。”


  從胡也皺了眉,道:


  “這種程度的偽裝,還是太簡單的了些,等過上幾日,怕是我和汾月的畫像,也會送到各處去。”


  等到他們所有人的麵貌,都被送到了各個地方的官府,以犯人的名義,被通緝追捕。


  再想要離開靖楚,可就是難上加難。


  燕望歡沉思了片刻,道:


  “我們不能一起走了,等到天亮,就分成兩路。”


  “分開?”


  汾月和從胡同時皺起了眉。


  先不說此時的狀況,實在太過的危險。


  光是隻留一人在燕望歡身邊,他們就都放不下心。


  燕望歡微微頷首,很快在腦中布置好了計劃。


  縱使已是危機臨頭。


  她的麵上,卻仍不見半點慌色,隻鎮定自若的吩咐道:

  “汾月,你對大況熟悉,帶著從胡先行回去,找到真陽他們會合。”


  “可是.……”


  “無需多言。”


  燕望歡打斷汾月的話,她摘下鬥笠,麵上一派沉凝之色,道:

  “你隻需相信我,我們定可大況再見。”


  身周風雨飄搖。


  前路難以莫測。


  然而聽著燕望歡的聲音,不管是汾月還是從胡,竟都感受到了陣陣難言的心安。


  之前更難更凶險的關,他們都闖了過來。


  難道。


  還能折在這最後一點路上?

  汾月眼眶泛紅,她定睛注視著燕望歡,重重點了下頭。


  “主子,你可千萬保重!”


  “你也是。”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抬起手臂抱住汾月,在她背上輕拍了兩下。


  “汾月,你是最聰明的姑娘,不管遇見什麽麻煩,都是能度過去的,走過這一段路,我們一定能在大況相見!”


  話到最後,終是稍稍重了幾分。


  汾月眼眶更紅。


  她在燕望歡身邊的時日,算不上有多長。


  然信服她聽從她,卻已然成了習慣。


  更早已非尋常主仆間的情誼。


  忽然說要分開……

  汾月哪裏能舍得。


  燕望歡安撫好了汾月,又去看向從胡,道:


  “若是囑咐你,倒像是看輕了你。”


  從胡唇角微顫,好似浮起一道極柔的笑意,他並未同燕望歡說些什麽,反而看向況錚,道;

  “交給你了。”


  “本該就是我的責任。”


  況錚亦是笑了。


  他握住燕望歡的手,眼底有柔光閃動。


  雖這對他而言,已至生死之間。


  但有燕望歡在身邊,況錚卻未曾感到半分焦躁或惶恐。


  反而甘之若飴。


  天色漸明。


  已到了分別之時。


  汾月和從胡離了馬車,卻未急著離去,而是並肩站在路邊,望著馬車上的燕望歡。


  雖早知要分別。


  但真到了這一刻。


  他們心裏,都是百味雜全。


  燕望歡垂眸一笑,她舉起馬鞭,正要揮動,卻又好似忽然想起了什麽一般,道:

  “從胡,槐蘭的死從來都不是你的過錯,莫要再把自己困住了,你的性命於我,於汾月真陽而言,都彌足珍貴。”


  從胡未想到,燕望歡會忽然說起這些。


  然當他抬起頭。


  撞進燕望歡滿懷擔憂的眼眸中,從胡還是輕歎一聲,麵上浮起一抹複雜之色,他微微頷首,道;

  “我記住了。”


  燕望歡這才笑了。


  壓低鬥笠,她重重一揮馬鞭,道:

  “我們大況再見!”


  馬車一路遠去。


  汾月和從胡都是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直到連馬車的殘影,都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從胡才低歎一聲,道;

  “走吧。”


  “嗯。”


  汾月點點頭,嗓音卻頗有些沉悶。


  她跟在從胡身後,找好方向,走進了一片荒野當中。


  這次分別。


  連她都不知曉,該是何時,才能再見到燕望歡。


  似是看出了汾月的擔憂,從胡在沉默了半晌過後,竟是率先開了口。


  “無需擔憂。”


  “什麽?”


  汾月一愣,雖是聽清了從胡的話,她卻在一時之間,未能理解上他的意思,不由反問道:

  “你這是……在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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