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章 一切有我
“死……死了?”
虞憐錦一愣。
美眸當中泛起的微光,瞬間熄了個幹淨。
像是在聽到這個消息的一瞬間。
整個人連神帶魂兒。
都散了個幹淨。
“是。”
燕望歡微微頷首,隻像如閑聊一般,同虞憐錦道:
“你可想知曉,楚霽在離開之前,都說了什麽?可有什麽話,留給你?”
“他有話?”
虞憐錦瞪大了眼。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力氣。
將整個紅木箱,都撞出了“砰砰”的響動。
“是啊。”
燕望歡低頭抿了口茶,卻是任憑虞憐錦怎麽折騰,都不再看她一眼。
隻將茶杯,遞給了汾月,道:
“這茶,有些燥了。”
“雖是新茶,但品質卻低了點。”汾月接過茶杯,笑道:“我這就去把這些茶葉,全都扔掉,換上一些新的茶葉來。”
她將整個茶壺都拿了出去。
隻剩從胡,陪在燕望歡的身邊。
她再也未曾開口。
仿是等著,新茶被送上一般。
這份沉寂對燕望歡和從胡,都是習以為常。
也不見半分不自在。
但虞憐錦,哪裏能忍耐的住。
“燕望歡,你快告訴我!”
她尖叫一聲。
整個人折騰到箱子歪歪斜斜。
“楚霽都說了什麽?他可有提起過我?你說話啊!燕望歡,你為什麽不說話?!”
淒厲的嗓音不停傳入耳中。
連院子裏。
都能聽到虞憐錦的嚎叫。
“你倒是真喜歡楚霽。”
燕望歡終於開了口。
但說出的話,卻讓虞憐錦再次紅了眼。
“我當然喜歡他!我是這人世間,最喜歡楚霽的人!為了他,我……我什麽都願意去做。”
“是嗎?”
燕望歡半垂著眼,長睫微微一顫。
“那他對你,可是如何啊?”
“他當然也是喜歡我的!”
虞憐錦提高了嗓子,脖子艱難地扭轉了方向,將整張臉都對準了燕望歡。
“他要我聽話,我便乖乖聽話,他要我進宮,我便進宮侍奉,他要我哄著那個老男人,我就忍著惡心,陪在那個老男人身邊。”
她說著話。
眼眶中,竟有夾雜著血絲的淚,緩緩掉了下來。
再不需燕望歡開口詢問。
虞憐錦自顧自地道:
“我什麽都願意,什麽都能給他。”
“他當然會喜歡我。”
“他答應我,等到他登基之後,會給我一個新的身份,讓我留在皇宮裏,和他一輩子在一起的。”
喃喃自語,起便不休。
然這次就連從胡。
都是搖了搖頭。
楚霽是什麽脾性的人,他和燕望歡都清楚。
這份諾言。
雖是從他的口中許下。
但楚霽怕是,從未有過一刻想要遵守過。
燕望歡終於抬了眼,望向虞憐錦的眼中,已是有了些許悲憫。
“你當真,相信他的話?”
“我為何不信?”
虞憐錦反瞪了過去,咬著牙關,一臉凶狠地道:
“我為他做了那麽多,他也喜歡我,那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燕望歡已經搖了搖頭,打斷道:
“你既是如此篤定楚霽心悅你,又為何要針對於我?那不是楚霽的吩咐,你我……都心知肚明。”
虞憐錦一愣。
她本事下意識,想要反駁燕望歡的話。
但嘴都已經張開。
卻不知曉。
該說些什麽才好。
之前虞憐錦刻意針對燕望歡,想借著先皇的聖旨,將她隨便許給哪個皇子。
隻要不是楚霽。
燕望歡嫁的是什麽東西,她都無所謂。
但這確實。
違背了楚霽的吩咐。
虞憐錦被狠狠斥責了一通。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楚霽動了真怒。
“你想挑撥我和八皇子。”虞憐錦吸了口氣,將眼淚硬生生的藏回眼眶,她冷笑一聲,道;“我是不會信你的,你是嫉妒我,我知道……”
“說不通。”
從胡搖了搖頭,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她陷在自己鋪設的夢境裏,走不出來的,無需和她這般多話了。”
虞憐錦之前多次針對於燕望歡。
在從胡看來。
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何須多言?
燕望歡看著虞憐錦泛著紅眼眶。
她分明什麽都知曉。
隻不過。
是強撐罷了。
若是楚霽真的喜歡她,又怎麽可能,會將她送進皇宮,陪伴一個上了年歲的老人。
“你既是如此認為,那也好。”
燕望歡輕歎了一聲,起身走到紅木箱前,脫下外衫,披在了虞憐錦的身上。
“楚霽沒什麽話留給你。”
“他……”
虞憐錦失了血色的唇哆嗦著。
眼神空茫而絕望。
她似乎還有話想問。
但燕望歡已經對著從胡道:
“動手吧。”
從胡上前一步。
他閉上眼,隔著一層布料,握住了虞憐錦的肩頭。
隨著一聲清亮的脆響。
紅木箱裂成殘片。
而虞憐錦,也從箱子裏滾了出來。
她全身的骨頭不知折了多少根。
此時癱在地上,竟是連一動,都動彈不得。
從胡這才緩緩睜開了眼。
視線掃過虞憐錦,眼見這番傾城美色,他卻仍麵無表情,隻冷聲道了句:
“她活不久了。”
虞憐錦的身子本就嬌弱。
又被硬塞進這紅木箱當中。
還能撐到見燕望歡,已是相當不容易。
“我此時去尋大夫,讓你撐的更久,反而是在折磨你。”
燕望歡半蹲下身,道:
“若是還有話,要和楚霽去說,可以在底下見到他時,再好生同他講一講。”
虞憐錦半晌沒有出聲。
她蜷著身體。
肩披燕望歡的月白外衫。
那張絕色的麵容上,盡是一片茫然。
“他答應我的……”
虞憐錦的唇翕動著。
眼淚順著麵龐,滾進她的齒間。
“會在登基之後,留我在身邊。”
如同失了神般。
她逐漸弱下的喃喃細語,不停傳入燕望歡的耳中。
“所以我即使陪在那個老東西的身邊,忍著他對我做的那些事,我也心甘情願。”
“我以為他是喜歡我的。”
“但他為什麽,在為了你動怒呢?”
虞憐錦緩緩抬起頭。
目光落在燕望歡的身上,卻又好像隔著她,看向了另一個人。
“但沒關係,你喜歡燕望歡……也沒關係。
她的身體顫抖著。
僅剩下的完好手臂,慢慢揚了起來,卻以極輕微的曆代,撫上了燕望歡的麵頰。
“小錦知道自己身子不幹淨,沒資格和你在一起,但隻要能在你身邊,偶爾看你一眼,小錦就滿足了。”
從胡正要阻止。
卻被燕望歡一個眼神止住。
她歎息一聲,道:
“好。”
虞憐錦先是一愣,緊接著眼中,爆發出欣喜的光。
她也是半死。
將燕望歡當成了楚霽。
緊著繼續詢道:
“真的?你當真願意留我,在身邊嗎?你沒有騙我嗎?”
“沒有。”
燕望歡握住虞憐錦的手,道:
“我一直,都記著答應你的話。”
虞憐錦咧開嘴。
露出一個絕美的笑。
她緊握著燕望歡的手,滿足地閉上了眼。
在最後一口氣咽下之前。
從胡聽到了虞憐錦微弱的呢喃聲。
她說:
“謝謝.……對不起。”
當汾月重新換好了茶回來,房間的正中央,隻剩下破碎的紅木箱,以及一具有著傾城容顏的屍體。
她倒也不意外。
隻重新倒好了茶,走到燕望歡的身邊,道:
“主子對她,還是太溫柔了些。”
“不過是個注定要死的人。”
燕望歡接過茶杯,抿下一口,然後長長吐出一口氣。
她向來是睚眥必報。
對待虞憐錦,更是從未想過要放她一馬。
至於憐憫……
也不存多少。
最多,不過是些感同身受的悲哀罷了。
虞憐錦也是被楚霽騙的團團轉。
甚至將性命都搭進去的女人。
汾月和從胡將屍體處理好,又去葛小青哪裏走了一遭。
這一次。
當真是所有的恩怨。
都要徹底斷個幹淨清楚。
燕問然和燕紫昭的婚事,有了楚玉的聖旨傍身,她們也會被夫家多看一眼,自是不會受到什麽委屈。
僅剩下的……
當真就隻有燕丞相了。
那些壓在燕望歡身上,足有兩輩子的包袱。
終於可以徹底得到解脫。
“主子可是在擔憂?”
看燕望歡似是神情不對,汾月也跟著皺起眉,緊著問:
“消息已經傳給葛小青了,從胡也在那邊盯著她,出了不什麽岔子的。”
“他做事,我自然放心,不過.……”
燕望歡聲音一頓。
竟也不知這心裏翻騰的,究竟是個什麽情緒。
汾月還想再勸,但才張了嘴,耳邊便尋到來些動靜,
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她輕笑一聲,後退兩步,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房間。
燕望歡獨坐在桌前。
手執一杯冷茶,心思早不知飄往了何處。
“在想什麽?”
直到一聲低沉的笑音傳來,燕望歡這才回過神來。
她回頭看過一眼,原本還略有些警惕的神情,在看到來人的瞬間,散了個幹淨。
“你來了。”
“想你,便來看一看。”
況錚唇角蕩起三分笑,眼底的情意泛起漣漪,竟比一汪春水,更要動人。
他執起燕望歡的手,送到唇邊嗬氣。
“手怎這般涼?”
“在想事情。”燕望歡輕歎了一聲,眉宇之間閃過一抹憂色,“最近進展太順利,總覺得.……不大安心。”
“我知道你在擔憂些什麽。”
況錚為她撫平眉心的皺痕,柔聲道:
“但是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