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奉命搜查
入夜。
九皇子府。
楚濂獨自坐在涼亭內,也不顧風寒夜冷,手提著酒壺,不停將黃湯灌入口中。
冰冷的液體流入了肚腹。
仿是一口咽下一整條冰錐般。
刺痛感沿著四肢百骸一路上湧。
楚濂打了個哆嗦,被酒氣熏的發紅的臉上,一片的猙獰之色。
“我一心為了父皇,為了靖楚,竟隻落得這個下場.……”
“我呸!”
“什麽美差事,都是假的!”
他口中念叨個不停。
酒液更是止不住被送進口中。
酒壺漸漸成了空。
楚濂倒了好些下子,都沒能倒出酒來,頓時大怒。
一把將酒壺丟到一旁,炸裂開來的碎片,濺到他的腳邊,又被狠狠踢開。
“來人.……來人啊!都死到哪裏去了?”
怒吼回蕩在風雪之間。
有小廝提著燈籠,快步跑進了涼亭當中。
“殿下,奴才……”
“給我拿酒去!”
還不等小廝把話說完,楚濂已經交下了吩咐了,還飛起一腳,向著小廝踹了過去。
小廝被嚇了一跳,連忙趴在地上,躲了楚濂的一腳,也看到了滿地亂滾的殘片。
“是,奴才這就去!”
他不敢耽擱。
緊忙去取了一壺熱酒,送到楚濂的手邊。
“拿來!”
楚濂一把奪過救護,被溫過的熱酒灌進喉頭,讓他狠狠打了個哆嗦。
小廝並未離去,守在一旁,餘光不停瞥向楚濂的方向。
似是猶豫了半晌後,小廝湊過去,低聲道:
“殿下,奴才聽說七皇子妃……去世了。”
“七皇子妃?”
楚濂一愣。
被酒泡的迷糊的腦子,廢了好一會兒的力氣,才想起這所謂的七皇子妃究竟是誰來。
“楚玉的?”
“是。”
小廝應了一聲,眼珠轉了一圈,再次道:
“好像沒的很古怪,也不知曉,到底是個怎麽回事兒,殿下可要送封信,到七皇子府去問詢一番?”
“七皇子妃死不死,同我有什麽幹係?”
楚濂冷笑一聲,提高了嗓子,喊道:
“我巴不得,他們一個個的,全都死幹淨!”
他這動靜,鬧的實在是大。
怕是距近院裏的耳朵,都能聽個清楚。
小廝咧了咧嘴,眼底浮起一抹笑意,又很快斂下。
他弓著腰,繼續問:
“殿下為何要這般說?殿下不是和七皇子,很是交好的嗎?”
“交好?”
楚濂趴在石桌上,一邊向著口裏倒酒,一邊冷笑著道:
“他也好,楚霽也好,其他皇兄皇弟們也好,他們幾個是看得起我的?以為我不知曉,之所以幫我說話,不過是為了在父皇麵前,彰顯自己的手足之情罷了!”
他實在是喝的太多。
以至於。
連話說的過了界,都沒能發覺到。
小廝守在一旁,盯著楚濂醉醺醺的模樣,左右張望了一圈,再次開口道:
“那殿下是對其他殿下,也有意見嘍?”
“我哪敢對他們有意見啊?”
楚濂嗤了一聲,突然猛地站起了身,提著酒壺,在涼亭裏跌跌撞撞的走了一圈,扯著嗓子吼:
“他們都有本事!我呢?我就是個連小事都做不好的廢物!父皇不待見我,其他的兄弟,也不把我放在眼裏,他們算什麽東西?也不長眼看看……”
涼亭不算多寬廣。
楚濂的步伐,走的相當之急促。
幾次都險險要栽倒在地。
然後小廝卻沒有要跟上前前攙扶的意思。
他仍站在原地。
投向楚濂的眼神,越發的冷了起來。
楚濂並未察覺到不對。
他踩到之前丟出去的酒壺碎片,腳下一軟,竟是直接坐在了地上。
掙紮了幾次,還未能站起身,楚濂就幹脆癱在地上,嘴裏麵嘀嘀咕咕的,繼續念叨著:
“楚玉就是個假仁假義的東西……”
“楚霽更不是什麽好貨色!”
“還有那個燕望歡……”
一提到燕望歡。
楚濂滿是混沌的眼裏,竟是浮起了一抹清晰的恨意。
狠狠灌了一口酒,他咬牙切齒地罵道:
“那個賤人,就是她害我,區區一個郡主,還想站在我這個皇子的頭上,我呸!我定要她不得好死!”
已經醉的昏了。
楚濂並沒有察覺到,守在涼亭裏的小廝,在何時悄悄不見了影子,
而一道消息,也從九皇子府送了出去。
楚濂又喝了一壺酒。
靠在涼亭邊,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
他被一陣整齊而又急促的腳步聲吵醒。
“是誰?居然敢在本殿下休息時這麽吵鬧,給我拖下去……”
楚濂費力地睜開眼。
視線當中,是一片迷蒙的火光。
一隊穿著精良鎧甲,手持著利刃的禦林軍,已將他所在的涼亭徹底包圍。
禦林軍統領走進涼亭,居高臨下的望著楚濂,沉聲道;
“奉皇上命,搜查九皇子府。”
楚濂一愣。
原本還沉在酒液餘韻裏的神誌,也終於清明了幾分。
他連滾帶爬的站起身,大寒天裏,竟是急出了幾滴薄汗。
“無緣無故,為何要搜查我的府邸?”
“微臣隻是奉皇上旨意。”
禦林軍統領並不多言。
同楚濂交代了一聲,便大手一揮,傳令下去:
“搜!”
一聲令下。
禦林軍齊動。
頓時。
慌亂的尖叫聲,響徹整個府邸。
楚濂站在涼亭正中,看著眼前這副亂象,麵色已是鐵青。
“又是誰……還不肯放過我?!”
他狠狠咬了咬牙。
也是猜到,今天這出亂子,來的這般忽然,定是有誰在暗中籌謀。
但他都已經落到如此地步了。
還能再淒慘上多少?
楚濂緩緩上前一步,斜眼掃著禦林軍統領,將他的麵貌,記在了心中。
等著日後,他重新得了皇上的重視。
不管是背地裏害他的人。
還是這禦林軍統領,他統統都要除掉!
楚濂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卻是一臉自得的,等著搜查完。
他的府裏麵幹幹淨淨。
不管皇上要搜查的是什麽,都定是找不到的。
時辰一點點過去。
分散在各處的禦林軍,也漸漸回到了涼亭四周。
“報!東院並無發現。”
“正廳已搜過……”
“西廂房……”
匯報聲不絕於耳。
楚濂的唇角,也漸漸挑起一個冰冷的弧度。
他望向禦林軍統領,冷哼一聲,道:
“本殿下倒是真想知道,你到底想搜出個什麽東西來!”
“微臣隻是奉命行事,還請九皇子見諒。”
禦林軍統領話雖是如此說。
但目光卻遙望著遠處,等著其餘的禦林軍並未歸來。
見他這副姿態,楚濂頓時更怒。
一個禦林軍統領,還真把自己當什麽大官了?
不過就是個名頭好聽些護衛罷了。
楚濂已經想好。
要在之後好生報複一番。
讓這禦林軍統領,在他的麵前,永遠也抬不起頭來!
楚濂這邊,還琢磨著如何讓禦林軍統領低頭。
卻沒有注意到。
一個腳步匆匆的男子快步走到了涼亭見,將懷裏捧著的布包,送到了禦林軍統領麵前,低聲道:
“統領,找到了!”
禦林軍統領皺起眉,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過。
他望向楚濂,寒聲道:
“請九皇子殿下,隨微臣進宮一趟吧。”
楚濂並未注意到,方才那一臉平凡的禦林軍,所匯報出的消息。
他冷哼一聲,道:
“等本殿下換件衣裳.……”
“皇上還在等著。”
禦林軍統領打斷了楚濂的話,道:
“還請九皇子,立刻同微臣進宮。”
他加重了語氣。
一副不容置喙的態度。
楚濂心頭的不悅,頓時更重了幾分。
但一想到皇上,他還是強壓著火,冷著臉點了點頭。
他倒是想要看看。
進宮走這一遭,還能發生什麽異變不成!
著了淋滿了酒的衣裳,楚濂帶著滿身的酒氣,冷著臉,跟在了禦林軍統領身後。
一路進去皇城。
周遭盡是肅穆。
禦書房裏燈火通明,楚濂抬眼一瞧,恰好撞上了皇上滿含怒火的雙眼。
“好你個畜生!”
一聲怒喝響起。
震的楚濂先是一愣,而後打心底起了惶恐,他連忙跪下身,一連茫然地望向皇上。
“父皇,兒.……兒臣又做錯什麽了?”
他滿心不解。
不過是在府裏喝了些酒,竟要被皇上,叫進宮門來訓斥?
“你還裝傻?”
皇上冷笑一聲,渾濁的眼中爆起一陣精光。
他抬起手,將一布包摔到了楚濂麵前,如怒喝一般著問:
“你來告訴朕,這是什麽?”
布包散落。
露出裏麵的紮滿了針的木偶娃娃。
楚濂緩緩低下頭,在木偶娃娃的身上,他看到兩個讓他骨血發麻的字眼。
“皇……皇上?”
豆大的冷汗沿著鬢角滑落。
恐慌感讓楚濂的腦中,發出了尖銳的嗡鳴聲。
之前喝下肚子裏的那些酒,已經徹底散了個幹淨。
楚濂來不及多想。
他跪爬著向前一步,顫聲道:
“不是兒臣!父皇,這絕不是兒臣的東西!兒臣怎麽會詛咒父皇啊!定是有人陷害.……”
“陷害?”
皇上布滿疲態的臉上,露出鮮明的怒色。
他居高臨下的望著楚濂,嗓音越發沉了下去。
“要不是欽天監前來通報,東北方殺星霍亂,朕還不知道,你這個孽子在偷偷行這些巫蠱之術,來坑害朕!”
“欽天監?”
楚濂一愣。
他慢慢抬起眼,左右掃了一圈,這才注意到在禦書房的角落裏,還站著個一身官府,留著兩撇長須的中年男子。
“九皇子。”
注意到了楚濂的視線,中年男子順勢彎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楚濂瞪大了眼,咬牙切實地道:
“鄭秋實?你一個欽天監副使,居然敢坑害本殿下!”
“微臣不過是夜觀天象,察覺到帝星有異,為保皇上安危,才緊忙進宮稟告而已。”
頂著楚濂如欲噬人的視線,鄭秋實卻是不慌不忙,拱手道:
“九皇子……多心了。”
他不說還好。
這一張嘴,就帶了些嘲弄的味道。
楚濂更是暴怒。
然還不等他再次開口,皇上已經抬了掌,重重一拍桌案,道:
“不過是小小責罰,你居然每日藏在府中,詛咒朕去死?可真是朕的好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