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皇子妃殞
秦依瀾的死訊,在楚玉離去的三日之後,傳到了燕望歡耳中。
據說,是瘋癲之下,生嚼了自己的舌頭,嗆了滿口的血,一口氣上不來,便沒了性命。
而當時在場,將這一幕看了個完全之人。
隻有一個白汝嫣。
事情生的太快。
楚玉還未安撫好秦侍郎,秦依瀾就以如此可怕的姿態,沒了性命。
一時之間。
喧聲四起。
京城還未散下的謠言,再次鬧了風波。
無數閑言碎語,都奔向了七皇子府的方向。
楚玉忙的焦頭爛額。
他無法親自上門。
隻差人送封信,到了丞相府。
汾月將信拿到屋裏時,真陽和從胡正在桌前說著話。
真陽一臉壓不住的歡欣之色。
他難得這般模樣。
整個人,都被狂喜,籠在了其中。
汾月當真是許久。
都沒有看到他,這般開懷時的樣子了。
她心下一鬆,又連忙去看從胡。
他鮮少有表情,一張俊朗的麵龐,向來都是冷著的。
除了燕望歡之外,誰都不知曉,他心裏都在想些什麽。
但此時。
就連汾月,都清楚的看到了從胡眼底的那抹赤色。
帶著壓不住的悸動。
埋藏在心底的恨意和怒火,終於等到了得見天日的一天。
從胡怎能不喜?
汾月長出了口氣,唇角不自覺蕩開一抹笑意,她走上前,問:
“主子呢?七皇子府那邊,差人送了信過來。”
“在內室呢。”
真陽望了她一眼,咧了咧嘴,又道:
“可是七皇子,又要來找主子出主意了?他真是遇見什麽事兒,都離不開我們主子。”
他話多了不少。
也終於恢複了幾分,曾經灑脫活絡,如少年時的姿態。
汾月點點頭,向著內室的方向走去,同時應承道:
“這還是皇子,就天天信件不斷,若是當了皇上,煩事更多,豈不是還要主子從旁輔佐了?”
她話一說完。
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真陽撓了撓頭,也跟著彎了眼。
“什麽事這麽高興?”
燕望歡踏出內室,迎了滿屋的笑聲,神情也是一柔。
汾月見她一身外出的打扮,先是一愣,而後緊忙將信遞過去,道:
“主子,七皇子府送信來了!”
“知曉了。”
接了信件,燕望歡隨意瞥了一眼,對其中所書所寫,並未有感多少驚訝。
汾月瞧她的神情,倒好似早對這封信的內容,有所知曉了一般。
“主子,信裏寫了什麽?”
真陽壓不住好奇,湊到近前,問:
“可是那七皇子,察覺到什麽了?”
汾月輕笑一聲,道:
“就是真的察覺到了端倪,他還盼著主子幫忙,也不敢和主子鬧開的。”
“這倒是。”真陽點點頭,小聲嘀咕了句:“他現在,可是巴主子巴的緊呢!”
他還在琢磨著,是否是之前哪裏的動作出了紕漏,被察覺到了端倪,就聽燕望歡的聲音忽然響在耳畔。
“真陽,同我走一趟吧。”
“哎!”
沒有絲毫的遲疑。
真陽立刻應聲。
汾月也默默側過半步,跟在了燕望歡的身後。
他們不需要問前行的方向。
隻要跟在她身邊。
心即可安。
“你留這裏,聽著點動靜。”
燕望歡交代了從胡一句,又再次望向真陽。
在她的眼眸中。
有無比複雜的情感,流轉而過。
似喜。
似怒。
更似如深淵一般,深不見底的悲憫。
真陽被燕望歡看的一愣。
“主子,我.……”
他話還未說完,燕望歡搖了搖頭,輕聲道:
“我帶你,去見害了辛夷的凶手。”
真陽猛地瞪大了眼。
他的身體,在不受控製的發著抖。
仿是在忽然之間。
被抽空了所有氣力一般,
真陽一臉茫然,僵如石塊的身體發著抖,嗓音更是顫的厲害。
“主子,我不明白……秦依瀾不是死了嗎?”
“害了辛夷的人,並非是秦依瀾。”
燕望歡歎息一聲,眼中的悲意,更重了幾分,道:
“我之前讓你們審問過,秦依瀾到死都不承認,是她下令留下辛夷。她不像說謊,應是被人當成了刀。”
“那是誰?”
真陽上前一步。
他滿麵的猙獰之色,額角更是有青筋繃起。
“你冷靜點!”
汾月瞪了他一眼。
雖是訓斥,語氣卻是請輕的。
壓著真陽的肩膀,她道:
“主子既說了要帶你去,你跟著就好了,主子總歸,是不會騙你的。”
真陽這才回過神來。
他緊忙著退回原來的位置,有些不敢去看燕望歡,隻低聲道:
“主子,我失態了。”
“無需道歉,你有何錯?”
燕望歡走到門前,推開房門,迎著漫天的白霧,邁出了步子。
她這次出門。
並非想讓旁人知曉。
乘了駕不起眼的車馬,停在了七皇子府的後門。
來開門的,是七皇子府的老管家。
他早早就等在了後門處。
一看到燕望歡,頓時鬆了一口氣,急聲道:
“殿下此時正在書房議事,還請郡主,先去歇息一會兒,等殿下事緩,定會立刻來見郡主!”
老管家對燕望歡恭敬的很。
生怕惹了她不快,說話之間,還一直使著餘光,瞥著她瞧。
那副模樣。
倒是比之前對秦依瀾,還要更加敬重幾分。
燕望歡微微頷首,也不急著應聲,先踏進了七皇子的後門,之後才道:
“勞煩,先帶我去見白汝嫣。”
“郡主想見白汝嫣?”
老管家一愣。
斟酌了一番之後,還是點了點頭,道:
“好!請郡主跟我來!”
老管家走在前。
故意繞了幾圈的路,避了人的耳目,停在了一處柴房前。
他搓了搓手,道:
“郡主,白汝嫣就被關在這裏,這柴房又陰又冷,若是久留,怕是對郡主的千金之軀,有所影響。”
“沒關係。”
燕望歡搖了搖頭,打開門栓,走進了柴房當中。
“我就在這裏,等著楚玉吧。”
汾月和真陽跟在她的身後。
不等老管家回話,就先一步關上了柴房的門。
入目所及,盡是灰敗。
柴房本就狹小,又因納了這麽多人,變得更顯擁擠不堪。
燕望歡眸光一掃,在角落裏,發現了已昏睡過去的白汝嫣。
她的身子,早被七皇子府的錦衣玉食,調養的相當嬌貴。
這一忽然受了苦。
自是扛不住。
白汝嫣蜷在地上,一張臉慘白如紙,連胸口的起伏,都是微弱又緩慢。
“倒是嬌貴。”
汾月嗤了一聲,邁步到白汝嫣的身邊,在她慘白的臉上,重重拍了兩下。
“我家郡主前來看望你,你不跪下迎接也就罷了,裝什麽金嬌玉貴?!”
耳邊忽然響起雷鳴般的嗡響。
麵頰更是疼的厲害。
白汝嫣緩緩睜開了眼,一見到汾月,她先是一愣,而後眼中亮起狂喜的光。
汾月既然前來,那燕望歡.……
她緩緩抬起頭。
果然見到一抹繡著金蓮紋路的月白衣擺。
白汝嫣大喜過望。
她也不理會麵頰的刺痛,撐著軟綿綿的身子,向著燕望歡的爬過一步,顫聲道:
“郡主,郡主救我……我是無辜的啊!”
許因太過激動。
白汝嫣雙臂一軟,竟是失了力道,頗為狼狽的趴在了滿是炭灰的地麵。
她昂起頭。
望向燕望歡的眼中,盡是激動。
“七皇子妃的死,真的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是她忽然發瘋,一邊嚷嚷著疼,一邊嚼掉了自己的舌頭。”
白汝嫣抽泣一聲。
大滴大滴的淚,自麵頰滑落。
瞧這模樣,實屬討人憐惜的很。
可不管是燕望歡,還是汾月真陽,都並非是懂憐香惜玉的主兒。
“是嗎?”
燕望歡淡淡應了一聲,她居高臨下地望著白汝嫣,問:
“可在旁人看來,就是你想方設法,要了秦依瀾的性命呢。”
“真的不是我!”
白汝嫣大驚。
她猛地抬起頭,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掙紮著爬到了燕望歡的腳邊,伸手髒兮兮的手,就要去拽她的衣擺。
“我是被陷害的.……定是有人想要害我!郡主,你要相信我,你可要救我啊!”
白汝嫣的哭喊無比淒厲。
聽得站在柴房外的老管家,都是打了個哆嗦,然後在心裏悄悄罵了聲“晦氣”。
顫抖的指尖還未觸上燕望歡的衣擺。
就被汾月一腳踹開。
白汝嫣吃了痛,倒吸了口冷氣,怨毒的目光落在汾月身上,又被她強壓著扭了過去。
不過是燕望歡身邊一個奴婢而已。
有什麽可囂張的?
白汝嫣咬緊了牙關,等她度過難關,重新站起來的那一日,定要這汾月,死無葬身之地!
有無數的念頭,自心底劃過,然她的臉上,卻仍是一副無辜又可憐的模樣。
燕望歡似是沉吟了半晌,緩緩道:
“你說的,可是真話?”
“一句不假!”
白汝嫣看燕望歡鬆口,頓時兩眼放光,緊忙著道:
“我哪裏敢對郡主說假話?我能得到富貴,都是靠著郡主。郡主對我的大恩,我一直都記在心裏,從未有過半刻的忘記!”
“是嗎?”
燕望歡仿被說動了一般。
歎息了一聲,她彎下腰,主動去攙扶起了白汝嫣。
“你這次,也是受苦了。”
她忽然放柔了聲響。
讓白汝嫣,更是喜不自勝。
隻要燕望歡願意幫忙,那楚玉,是無論如何,都會給她這個麵子的。
而隻要給她時間,白汝嫣相信,楚玉還是會相信,她和秦依瀾的忽然殞命,沒有半分關係。
等再過上一些日子。
楚玉繼承大統,她也被封了妃。
想要對付燕望歡,可就是容易至極了。
遲早有一天。
她也要讓燕望歡,跪在地上,向她求饒。
白汝嫣低頭抹著眼淚。
眼底卻有凶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