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突發惡疾
燕望歡再次出現在楚玉麵前,已距她進門看診,過了小半個時辰。
“如何?”
楚玉餘光一掃見她,連忙起了身,滿麵急切地追問:
“那大夫,是如何說的?可是嚴重?”
燕望歡未急著開口,隻搖了搖頭。
而跟在她身後的汾月,也是滿麵的古怪。
她們都不出言。
讓楚玉心底的焦色,更濃了幾分。
看他的擔憂,並不似作偽,燕望歡神情一緩,道:
“還是出去說吧。”
“好!”
楚玉哪裏會拒絕。
他先一步走到馬車前,本想去攙扶燕望歡,但汾月隻側身邁過一步,便阻了他的動作。
若換成平常,楚玉也隻能苦笑。
可在此時。
他確實惦念著燕望歡的病症。
也無心在意其他。
一踏上馬車,不等燕望歡先開口,楚玉便頗有幾分焦急地問:
“望歡,那大夫說了什麽?這等江湖郎中,怕是沒有什麽真本事。再讓禦醫瞧一瞧如何?若是宮裏的禦醫不當事,我去為你找其他的大夫,即使尋遍了天下名醫,我也會讓你平安無事!”
楚玉難得有這般急躁之時。
他素有溫潤之名。
如玉的公子,卻因燕望歡失了態。
然這份擔憂到底真是假。
亦或者隻因楚玉,不想少個合作對象。
皆不得而已。
汾月將手爐送到燕望歡麵前,頭也不抬的道了一句:
“不勞七皇子費心了,這大夫雖瞧著不大靠得住,但說出的病症,卻是都能對的上的,應是有幾分的本事。”
楚玉皺起眉,仍是不大信任這破舊醫館裏,能有什麽神醫大夫。
“他可開了方子?”
厚重的錦織車簾被吹起一角。
冷風襲進車廂。
隻一瞬間,就讓燕望歡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
幾是徹底不見了血色。
她低咳一聲,眼中浮起一抹痛苦之色,卻仍是強撐著道:
“七皇子無需擔憂,大夫開了方子,要我回去,先吃些日子看一看。”
冷風一起,楚玉就解了鬥篷,不由分說的燕望歡的肩頭。
她此時太過憔悴。
連拒絕的力氣,都是見不得多少。
楚玉的手無意識擦過燕望歡的掌背,隻覺一陣冰冷,哪還是活人的溫度。
不過短短時辰才過。
她怎就突變得這般嚴重?
“望歡,那大夫可是給你用了什麽?你方才還好些,怎這時……”
楚玉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汾月毫不客氣地打斷:
“方才是強撐,難道要主子,在七皇子麵前失了儀態嗎?”
她越發不客氣。
眼中的怒氣,更是到了難以遮掩的程度。
然楚玉卻沒有和她計較的心思。
他還是頭一回。
看到燕望歡這番模樣。
失了平時將一切都握在掌心的冷靜。
難得,多了些許的脆弱。
楚玉心裏頓時盈滿了酸澀,眼中更是有無數複雜的神情浮現。
“我該早些來看你的.……”
“無需殿下掛心。”
燕望歡咳的越發厲害,一句話落下,要緩好一會兒的氣。
汾月在一旁輕拍著她的背,神情越發的難過。
“主子,你快歇一歇吧,可不要再說了!”
“我沒事。”
燕望歡擺了擺手,古井一般幽森的黑眸,落向了楚玉,她道;
“還請殿下,萬萬不要告訴六公主,我患病在身的事。殿下也該知曉,六公主的性情如何,若是此時鬧著要出宮,可就不好了。”
“你都向我開口,我哪裏能不答應。”
楚玉歎息一聲,沉吟了片刻,又道:
“望歡,最近實在太冷,你不如先離京一段時日?等到天頭好一些,再歸來就是。”
“我會考慮……”
燕望歡一句話還未說完,突然咳的極為厲害。
纖瘦了不少的身體,連連顫抖。
她以帕遮口。
然在才緩過來時,汾月一接帕子,卻是瞧見了滿眼刺目的紅。
“主子!”
她當即亂了心。
連眼底都不由浮起了一抹淚意。
楚玉已經無比驚慌。
“沒事.……”
燕望歡本想再安穩他們一句,然話還到一半,她隻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便是什麽都不知曉了。
眼看著燕望歡昏在眼前。
汾月哪裏還能顧得上楚玉。
她先是護住燕望歡,而後紅著眼,向著車夫吼道:
“快!快回丞相府!越快越好!主子暈倒了!”
一片嘈雜。
燕望歡似是聽到了無數的聲響。
她的身邊來來回回,走過了不少的人。
又在許久之後,歸為到一片的平靜之中。
那些亂響。
似是都已經離開了。
唯隻有一道暖意,仍盤踞在燕望歡的身邊,久久都未能散去。
她能嗅到熟悉的氣息。
帶著足以安穩她心慌的力量。
“望歡.……”
似有低低喚聲傳入耳畔。
仿在身邊。
又許極遠。
當燕望歡掙紮著睜開眼,窗外已是一片天光大亮。
汾月獨自坐在桌邊,手裏捏著銀針,也不知道心不在焉下,都能繡出個什麽來。
她在燕望歡有所動作後,立刻轉過了頭。
“主子!”
一見燕望歡睜開了眼,汾月的眼中頓時爆發出欣喜的光亮。
她連忙將銀針丟回到針線盒中,端著一碗尚冒著熱氣的湯藥,快步趕到了床前。
“正好還熱著,可快喝了!曹大夫可是說了,喝了之後的半個時辰,才能用些飯食呢!”
內室暖如初春。
四角都放著燃著的炭盆。
燕望歡起了一身薄汗,她掙紮著起身,靠在床頭,接過了藥碗。
“我睡了多久?”
“已是一整天了。”
汾月為她蓋好被子,麵上露出一抹猶豫之情,但還是道:
“主子,這次真的是太嚴重了,我們都被嚇壞了……”
她歎了口氣。
此時燕望歡離了危險,汾月也未再說下去,隻盯著她,定要看著這彎腰,被喝的一點不剩才行。
“我已經好了不少。”
燕望歡低咳了一聲,抿了一口湯藥,苦澀感直直衝上天靈,她皺緊了眉,頗有無奈地道:
“還真夠苦的。”
“誰叫主子病了呢?”汾月忍不住笑了,回桌旁端了紅木托盤,撿起一塊蜜餞送到燕望歡的唇邊,道:“雖是吃了之後,剩下的更不好喝,但還是先吃一塊,省的之後的藥,碰都不願意碰了。”
“你啊.……”
燕望歡搖頭一笑,順著接過了蜜餞。
等她喝完了藥,身上的汗已是更重了幾分。
精神卻是稍稍足了些。
汾月上下打量了燕望歡一圈,笑著道:
“主子的氣色,可比昨天,要強上太多了。”
燕望歡微眯了眼,指尖惦起一塊蜜餞,聲音越發的輕了。
“這一日,可是發生了什麽?”
“確實有不少的事。”汾月坐在床邊,稍稍整理了下頭緒,道:“七皇子在滿京城的找大夫,聽說也派人,去了其他的地方,鬧得整個京城,都是知曉了此事,但七皇子並給透露,是在為主子找大夫。”
她聲音頓了頓,又道:
“府裏這頭,因未曾瞞著,也都知曉了主子身體不適。燕問然之前來過兩次,二房也差人帶了話,送了藥材過來,另外,燕丞相也讓小廝,過問了幾句主子的狀況。隻何柔和燕葉玉的那邊,倒是半點的動靜都沒有,怕不是在偷偷慶祝呢。”
“燕問然……”
燕望歡微揚了眉。
何柔和燕葉玉的反應,她倒是不驚訝。
倒是燕問然,竟還來了兩次,倒是難得了些。
她沉吟了片刻,向著汾月微微頷首,道:
“繼續。”
“還有皇宮。”汾月清了清嗓子,神色變得鄭重了不少,“皇上都知曉了主子病重的消息,賞下不少的藥材補品。另除了七皇子外,三皇子和八皇子,以及六皇子,也都送了東西進府。”
“還有,六公主不知怎的得知了消息,鬧著要過來,被皇上攔下了。”
“另一些小姐人,都是送了不少的帖子和東西過來,都整理好了,主子可要現在看一看?”
不過短短一日。
隨著燕望歡這一病,竟讓整個京城,都起了躁動。
然這卻並非,是一件好事。
樹大招風,更引人耳目。
連燕望歡也未想到,連皇上都會送了賞賜下來。
但就是因此。
她更是清楚的意識到了,皇上之前在禦書房的發問,並非是偶爾。
他已經,在為皇子們選擇起了燕望歡。
隻等她身上的孝期一到。
怕不是就有一道聖旨送進門。
但雖然知曉。
對於此事,燕望歡也毫無辦法。
她揉著發脹的額角,喃喃道:
“一些人送東西過來,是因著看到了皇上的態度。皇上越是在意我,那些人便越想同我打好關係,連一些平日沒有交集的皇子,都送了東西過來……”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
眸底卻有冷意漸漸攀升。
她閉上眼。
將無數紛亂,都漸漸理清。
等再次睜開眼時,燕望歡的眸中,隻剩下一片的清明。
她道:
“汾月,去準備筆墨,那些帖子都要一一回過。”
汾月一愣,連忙阻止道:
“可主子你的身體,還未能大好呢?”
“無礙的,並不寫太多,隻先寫好幾封,省的日後過於麻煩。”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靠著汾月下了床榻,等走到了書桌前,她提起筆,含著笑,輕聲道了一句:
“畢竟,我可是身在病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