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神醫有癖
“我陪你一同?”
好不容易和燕望歡修好了關係,楚玉自是不想就此離開,他還有不少的事情,想要聽一聽她的意見。
但拋除了公事之外。
他也是確實,關心著燕望歡的身體。
她的臉色,比上次相見時,要差的太多。
也消瘦了不少。
楚玉隻是看過一眼,就覺著心頭發悶,不少關懷的話已在唇齒之間,卻又不知曉,該如何說出口才好。
畢竟無論他如何去示好,都得不到半分回應。
燕望歡輕歎了一聲。
她遲疑了片刻,不知是等著楚玉反口,還是在想婉拒的話。
然楚玉仍坐在原位。
一雙沉著擔憂的黑眸,定定落在燕望歡的身上。
“主子?”
馬車外,再次傳來汾月的聲響。
已是帶了幾分急意。
車簾微微晃動。
似有一雙手,在悄悄撥動。
見楚玉心意已定,燕望歡隻能點頭,道:
“七皇子既是不想離開,那就跟著吧。”
“好。”
楚玉這才歡喜。
他本想去攙燕望歡,但還未等他伸出手,就看汾月自外撩起車簾。
帶著警惕的視線瞥過楚玉,汾月麵露不虞,又似是有些驚訝他當真跟到了這裏。
但她到底是未多言語,隻沉著臉,寒聲道了一句:
“主子,我扶你。”
“嗯。”
燕望歡戴上鬥笠,將麵貌盡數藏盡其中,之後才搭上汾月的手臂。
楚玉跟在她的身後,一下了馬車,見到眼前的景象,他卻實忍不住皺起了眉。
緣由無他。
不過是眼前這間醫館,實在是太簡陋了些。
他本以為,燕望歡要尋的大夫,即使不是些濟世名醫,也該為京城一些大醫館裏,行醫多年的老大夫。
然眼前這牌匾都掉了一半的小醫館。
怎看著,都有些靠不住。
如此之簡陋,裏麵的大夫,又能有多少本事?
怎可為燕望歡瞧看?
“望歡。”楚玉張了張嘴,不願直接否了燕望歡的決議,隻繞著彎子,試探性地問:“禦醫是如何說的?可開了什麽方子?”
他雖是婉轉。
但燕望歡又哪裏能聽不出來楚玉的心意。
她輕笑了一聲,幹脆道:
“殿下無需擔心,我不過是實在睡不下,吃了不少的藥也沒得用,才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過來瞧一眼而已。”
“打從七皇子府回來後,主子一日連兩個時辰都睡不上。”
汾月麵無表情,卻是忽然開了口,道:
“若是還隻信禦醫的,等過上一段時日,可就沒辦法再見到七皇子了。”
她滿口的怨氣。
眼神更是比刀子還要鋒銳,直直甩到楚玉的身上,不帶半分客氣。
他哪裏遭過如此對待。
可汾月又是燕望歡身邊的奴婢。
之前在七皇子府,辛夷離世一事,又讓楚玉倍感愧意。
他此時縱使不滿。
也是無話可說。
見楚玉微皺了眉,燕望歡掃了汾月一眼,輕斥道:
“汾月,不得無禮。”
“是。”
汾月雖是低聲應下,但眼中的冷意,卻是半刻未散。
紫衣姑娘跑上前,在醫館的門上重重敲了兩下,嚷嚷著道:
“開門!有沒有人在?”
她嗓子又清又亮。
傳出口的嗓音,將半條街都能聽得清楚。
連汾月都被她嚇了一跳,連忙製止道:
“小聲一點!你想讓所有人,都知曉主子過來了嗎?”
“啊?”
紫衣姑娘嚇了一跳。
正想要放輕手勁,就聽“吱呀”一聲動響。
房門被從推出一條縫隙,一隻渾濁的眼忽然出現,上下掃了紫衣姑娘一圈,道:
“誰呀?這麽吵!”
這嗓音沙啞難聽。
應是個上個歲數,又喉嚨存過疾的老者。
紫衣姑娘被嚇了一跳,連忙道:
“大夫,我是來.……”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汾月打斷。
“我等是來看診的。”
汾月上前一步,客客氣氣地行了一禮,又從袖口摸出了一封沉甸甸的銀子,遞送到了門前。
“這是診金,若是能治好我家主子,定備下厚禮,以作謝意。”
門後那雙眼,隻虛虛掃過銀子,仿是並無多少在意一般。
“你們且先進來,至於能不能看上,我可說不一定。”
門被徹底打開。
一個穿著麻布衣衫的老婦人,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她佝僂著腰,長了滿臉的麻子,乍一看,頗有些駭人。
紫衣姑娘膽子小,當即便發出了一聲驚呼。
“你……你的臉.……”
“莫要無禮!”
汾月連忙喝止。
但老婦耳朵靈的很,早聽見了紫衣姑娘的話,她也不惱,隻哼哼笑了一聲,道:
“這以前,得過天花,要不是運氣好,遇見了神醫,怕不是早就已經死了。”
她低咳了一聲,緩了口氣,又道;
“我整個村,三百多戶人家,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
老婦隻這簡單的一句話。
卻讓紫衣姑娘,瞬間瞪大了眼。
然燕望歡和楚玉,卻是都未有多少的神情變化。
紅口白牙,編出一句話,當真是無比簡單。
大夫有沒有真本事,可不是靠著講故事,才能得以證實。
汾月拱手一拜,客氣道:
“敢問,我等當如何,才能見到神醫一麵?”
“見?”
老婦咧嘴一笑,她沒了滿口的牙,這一笑,露出滿口的暗紅,著實有些古怪。
“我家神醫,脾氣古怪的很,看不順眼的從來不救。”
汾月緩緩皺起眉,道:
“那不知如何,才能讓神醫看的順眼?”
她滿眼的不信任。
手裏掂弄著銀袋子,顯然已經將這老婦和所謂的神醫,看成是騙錢的主兒了。
“這.……”
老婦聲音一頓。
瞥著汾月手裏的銀袋子,笑道:
“你有沒有這個緣分,就隻能看你自己,但這見麵的銀子,我總歸是要收下的。”
“原來是個騙錢的。”
汾月嗤笑了一聲。
空著的手掌撫過腰間藏著的軟劍。
她見著楚玉,本就是氣惱不已。
此時又被騙錢的大夫愚弄,更是心頭火氣。
一時之間。
醫館裏的氣氛,變得無比沉凝。
連楚玉都察覺到了汾月身上凜冽的怒氣。
若非燕望歡沒有開口。
她怕是早已出劍。
給這老婦,留下一些難忘的教訓。
“這裏是京城,我們是來瞧病的,並非是來鬧事的。”
然燕望歡隻淡淡道了一句。
她上前一步,向著老夫人微一彎身,道:
“那就麻煩,幫我引薦一番了。”
“還是你懂事。”
老婦從汾月手裏接了銀子,笑得連眼角的褶子,都深了不少。
她緊忙將銀袋子藏進了懷裏,又細細拍了兩下。
確保了穩當,老婦才道:
“請各位跟我來吧。”
她走在前方,口中還喃喃念叨著“”
“我家神醫,雖是規矩多了些,不上門出診,也不為無緣之人瞧病。但這醫術,絕對是普天之下,無人能出其右!”
汾月麵無表情,顯然是不信這番鬼話。
就連方才還半信半疑的紫衣姑娘,此時也是咧起了嘴。
她們都是將這話裏的神醫,當成了同老婦,一個路數的江湖騙子。
也就是燕望歡財大氣粗。
才不在意,這一封送出去的銀子。
跟著老婦走進後院,她停在後廂房的門前,伸手敲了兩下,又同燕望歡道:
“進去吧,就是這裏了,不過最多隻能兩個人,你且看著辦吧。”
“主子.……”
汾月哪裏能讓燕望歡同楚玉獨處。
她對七皇子府中一切,都沒了半分的信任。
誰知曉,這楚玉是否也成了敵人。
燕望歡雖知汾月的心意,但還是先看了楚玉一眼,道:
“可否請公子,稍稍等我片刻?”
“自然。”
楚玉雖想要跟隨。
但也知曉,燕望歡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他這番要求。
她向來同他涇河分明。
哪會忽然之間,就如此親近。
楚玉在心底歎息了一聲,看著燕望歡和汾月進門後,他便主動退回到了大堂當中。
紫衣姑娘雖是滿麵的好奇之色,但還是跟在他的身邊。
大堂裏無聊的很。
隻有一個老婦,在慢吞吞地搗藥。
紫衣姑娘倍感無聊,一雙眼滴溜溜地轉,悄悄幾次,都落到了楚玉身上。
他哪裏察覺不到,便含笑問了一句:
“你年紀不大,可是新入丞相府的?”
“回七皇……”
紫衣姑娘被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回話,但一張嘴,也意識到了不對。
她連忙緩了口氣,趕著換了語氣,道:
“會七公子的話,奴婢是半個月前,才進府的。”
楚玉也不在意她的失誤,反而還安撫一般,輕聲道:
“你倒是有幾分伶俐,雖是年齡小了些,但跟在望歡身邊,自是會有所長進。”
“是。”
紫衣姑娘麵露感激之色。
許是沒想到,這傳說當中的七皇子殿下,是個如此好相處的人。
她連看著楚玉的眼中,都少了些疏離。
楚玉又同她交談了幾句,忽然話鋒一轉,道:
“望歡身子不少,也是我的錯,她最近可是在吃什麽藥?若是有需求,千萬莫要同我客氣。”
紫衣姑娘猶豫了下。
不知該不該回話。
但看著楚玉滿眼擔憂的模樣,她心下一軟,還是道:
“主子最近,一直都在看大夫,也吃了很多的藥,比飯吃的都多,已數不清楚了。”
“居然這般嚴重?”
楚玉皺起眉,眼中有思索之色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