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和睦如初
燕望歡到底未同汾月等言說,她和況錚定下的法子。
她不開口。
汾月和真陽,雖是心裏都好奇的很,卻也未開口去問。
反正不管燕望歡如何去做。
他們都會跟隨到底。
打從初雪過後。
京城又連續下個半個月的雪。
天頭似是在一瞬間,陷入了徹底的嚴寒。
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似是因著天冷,將一切的陰謀詭計,都凍在了嚴寒當中。
楚玉重回朝堂後,立刻動手整合了自己的勢力,他動作不敢太大,生怕再次惹了皇上的注意,又要時時刻刻提防著楚霽,可謂心力交瘁。
但也不知為何。
楚霽竟好似轉了性一般,許久都未有動靜。
這是憂非喜。
除了朝堂之外,楚玉送往到燕望歡手中的信,亦是從未得到回應。
而秦依瀾的病症,也隨著天頭轉冷,越發的重了。
他處處皆憂。
既是擔憂著楚霽,防備他在暗中藏著手段。
又是惦記燕望歡,不想當真因為秦依瀾的緣故,斷了和她的交集。
若是有燕望歡相幫。
楚玉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心力交瘁的程度。
他又等了些日子。
信送了一封又一封,卻都如石沉大海般,得不到半點回應。
楚玉別無他法。
思慮一番後,還是親自登上了丞相府。
他本想著,同燕望歡好生說一說。
秦依瀾的身子,早就不同從前,禦醫已見了不少,最後不過撐住一條殘缺的命,到楚玉登上皇位的那日。
她的懲罰,已經落到了身上。
既是注定要死。
早一天亦或者晚一日,又能如何?
更何況.……
在楚玉看來,辛夷不過一個奴婢而已。
既為低賤,便不足掛齒。
即使他絕不會同燕望歡言說。
卻仍將辛夷,看成一個不值一提的物件罷了。
楚玉趕到了丞相府,然還未趕到燕望歡所居的院落,便見了她的影子。
周遭盡是雪色。
漫天的瑩白之景中,唯她一襲雨後青藍大襖,最為奪人眼目。
他們正巧在一段長廊中遠處。
各站一端。
相顧無言。
楚玉心頭有百般滋味。
但更多,仍是止不住的歡喜。
他遙遙望著燕望歡,歎息了一聲,輕聲道:
“望歡,我.……我來看你了。”
楚玉善言辭,懂人心。
然卻在燕望歡麵前,成了個手足無措的毛頭小子。
尤是被那雙黑眸一望,更是又歡喜,又莫名生出一些惶然來。
“七皇子。”
燕望歡行了禮,將手爐捂的更緊了幾分。
她率先邁步上前,走到楚玉身邊,才停下角落,淡淡道了句:
“殿下怎來了?我這晌還要離門一趟,怕是不能招待殿下。”
“你要出去?”
楚玉一愣。
眼下墜著的複雜之情,在一瞬間藏下了不少。
他垂眸望著燕望歡,不自覺軟著嗓音,問:
“近來實在太冷,我來為你送一方暖玉,你可隨身帶著,也好暖暖身子。”
楚玉從懷中摸出一錦盒。
打開一瞧,是一方龍眼大小的赤紅暖玉。
暖玉本就稀罕。
更何況,還是這般大小。
是屬無價之寶。
卻被楚玉如此輕飄飄的,送到了燕望歡麵前。
既是為了賠罪。
更想討得她的幾分歡心。
“真好看……”
跟在燕望歡身後的紫衣小姑娘,隻瞥過去一眼,就連眼睛都直了。
汾月緊忙著瞪她一眼,壓著嗓子斥道:
“噤聲!”
紫衣姑娘連忙捂了嘴。
一雙黑白分明的眼,滴溜溜的轉,卻還是沒辦法從暖玉上移開。
楚玉自是注意到了她,視線掃過一眼,笑道:
“之前沒看過她。”
燕望歡半垂著眼,麵上一片疏離之色,道:
“最近才到院子裏的,本還覺著機靈,才帶在身邊的。現在一看,倒是有些過分的機靈了。”
“鬧騰一些,也是件好事,免得你那裏太悶了,也不大好。”
“是。”
她低低應著楚玉的話。
卻並未又繼續多言的意思。
若非因著皇子的身份,不得失禮,她怕是早就已經甩袖離去了。
楚玉那裏能不知曉燕望歡的心思。
他歎息了一聲。
知道她此時,仍未消氣。
但又不甘心就此離去,楚玉猶豫了下,還是試探著地道:
“不知望歡,想要去什麽地方?若是順路,我是否可以同望歡一起前往?也正好,在路上說一說話。”
他已經放低了姿態。
連語氣當中,也隱隱帶上了一抹低聲下氣的意思
可惜。
燕望歡卻仍是不以為意,隻道:
“一些私事,不大方便跟殿下同行。”
她甚至連借口都懶得去找。
毫不猶豫,和楚玉拉開了距離。
他實在是頭疼。
既無奈。
又對燕望歡毫無辦法。
“望歡,我是真心,想要同你談一談的。”
楚玉微微彎下腰,眼中盡是懇切。
然燕望歡卻不再言語。
汾月倒是接了話茬,卻道了句:
“七皇子,主子這頭的事兒,實在是耽誤不得,今日實在是無法多招待殿下,不如殿下,改日再來吧?”
這已是明晃晃的送客詞。
然楚玉哪裏甘心。
他今日前來,已是看到了燕望歡的態度。
之後若是想要見到她,可並非如此時這般的容易了。
不管是因著私心。
還是彼此之間的合作。
楚玉都是放棄不得燕望歡。
他還想再說。
然紫衣姑娘卻是上前了一步,道:
“主子,時辰快要到了,再不去的話,怕是就見不著那大夫..”
她一句話還未說完,就被汾月狠狠瞪過去的一眼止住。
紫衣姑娘頓時嚇了一跳。
也知曉自己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大夫?”
楚玉皺起眉,上前一步,滿麵緊張地問:
“望歡,你怎著了?可是哪裏不舒服,我找禦醫過來,你且等我!”
似是頗有些頭疼一般,燕望歡壓了壓額角,回眸不虞的瞧了紫衣姑娘一眼,之後才道:
“不勞七皇子掛心,之前在禦醫那裏已經看過了,隻是沒講出個所以然,所以才想著找京城那些大夫,來碰一碰運氣罷了。”
她顯然不想多說。
一言落下,甚至不給楚玉開口的機會,幹脆又道:
“如此,我就先走了,還請殿下自便。”
燕望歡眼看著就要離去。
她腳步匆匆,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楚玉望著她明顯纖瘦了不少的背影,眉亦是微微皺起。
他歎息一聲。
還是邁步跟了上去。
也不顧什麽規矩,楚玉在汾月驚怒的視線當中,上了丞相府的馬車。
燕望歡見到他,也並沒有多少驚訝,隻是眼中的冷色,比方才更加濃重了幾分。
“七皇子,我不過是去看個大夫,再者也不是什麽要命的毛病,無需七皇子殿下屈尊降貴,陪我一同前往。”
“望歡.……”
楚玉在她對麵落了座。
察覺到馬車停在了路邊,他無奈一笑,道: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隻是想要同你一起說說話罷了,並無監視你的心。你若是不想我一起,等我說完,定會離去,如何?”
燕望歡皺緊了眉。
似是頗有些慍怒一般,但卻什麽也為說,隻對著身邊的紫衣姑娘點點頭。
紫衣姑娘會意,掀起車簾,同汾月坐到了一塊。
馬車終於再次前行。
楚玉也是鬆了一口氣。
“望歡,我知曉你還在氣我,但你該是明白,我為何會留著秦依瀾。”
他壓低了聲響。
從口中吐出的每一個字句,都無比懇切。
直視著燕望歡的雙眼,楚玉苦笑著道:
“我之前就答應過你,等我繼承大統後,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父皇的身體越發差了,我私底下問過禦醫,怕是連這個冬天,都難以堅持過,所以.……”
他聲音一頓,本想要去握燕望歡的手,但卻被她不留痕跡的躲開。
楚玉心下一酸,再次歎息了一聲,道:
“且等等我,之前答應過你的一切,甚至更多,我都能給你!”
燕望歡這才抬眼去看楚玉。
她瞧的出來,至少在此時此刻,他的話都是出自真心。
但帝王家的許諾。
向來都是伴隨著血雨腥風。
皇上是九五之尊,不會欠任何人的情。
燕望歡自是不會相信。
她沉吟了片刻。
頂著楚玉越發的焦急的視線,緩緩道了一句:
“七皇子,你欠我的情,可當真是不少了。”
楚玉眼睛一亮。
知曉燕望歡會開口,同他講出這句話來,便已經代表了不少深意。
他鬆了口氣,連忙道:
“自然!望歡,等我得了這天下,不管你想要什麽,我一定都會給你!”
燕望歡輕笑了一聲,隻是眼底仍是一片冷然。
她望著楚玉,輕聲詢他:
“七皇子這話……當真?”
“無半句虛言!”
“我確實有想要的,但無論如何,秦依瀾都必須死,這並非換取的條件,而是定要殿下去做的要求。”
燕望歡從楚玉的手中,接過了赤紅暖玉,隨意把玩了一會兒,她又道:
“新王登基,總該是有一點慶賀的。等到秦依瀾死了,你大可以再從秦侍郎的家裏,娶一個庶女進宮當妃子,總歸到時候,他是不能,也沒有膽子埋怨你的。”
她聲音極輕。
仿是此時說出口的,並非是什麽要人命的言語。
而是討論著天頭如何的話。
然楚玉沒有絲毫猶豫,極為幹脆的點下了頭。
他還來不及欣喜。
就聽汾月的聲音傳來。
“主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