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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三場比試

  呼延灼絕非善類。


  時間越長,便越是能察覺到他的謀略智慧。


  這人,有大才。


  敢進能退,可曲可伸。


  若是連行軍打仗也有通曉,就怪不得邊關戰役,靖楚會逐漸落入下風。


  隻這一麵,燕望歡就已經意識到了他的難纏。


  上輩子,塞外使臣來時,她還給困在丞相府中,連吃頓飽飯都難。


  更別說是見到呼延灼了。


  她隻知道靖楚正在逐日的衰敗。


  卻不清楚,其中是否有呼延灼的緣故。


  光是這短暫一會兒時辰,她已經看出,靖楚的這些皇子當中,至少在此時此刻,無一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唯況錚,能略勝三分。


  若是等塞外老單於過世,由他掌權,這天,可就真的要變了。


  燕望歡麵色漸沉,餘光瞥了眼皇上。


  其餘人看不出來呼延灼的重要,但九五之尊,掌天地脈絡,給皇位多年,總該意識到了些許危險。


  這人留下,對靖楚來說,是莫大的禍端。


  但皇上臉上,卻依然沒有太多表情。


  仍是淡淡。


  蒼老衰敗的麵容下,隻有濃重的疲累。


  給敵國出色的繼承人,扼殺在搖籃當中,杜絕他的成長。


  靖楚的皇帝已經做過一次了。


  況錚身中劇毒。


  絕無法活著離開靖楚。


  他已經扼殺住了大況的皇子,那對塞外這呼延灼,又當如何去應付?


  僅僅隻是聯姻?


  燕望歡的記憶當中,並未有比試這一出。


  她也不清楚是未曾發生過,還隻是她並不知曉。


  重生帶來的優勢,早已消耗殆盡。


  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一場比試,以塞外使臣勝利落幕。


  呼延灼擅長人心,三言兩語的功夫,哄的連太子都要以為,是他自己個放了水,才讓那巴圖僥幸獲勝。


  他完全忘記了給落下半圈的事兒。


  其他人也是不敢去提。


  第二場的比詩書,再次回到殿內,楚玉不用燕望歡的示意,便自行去領了命。


  他本就擅文墨。


  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


  而塞外那頭,這次上場比試的,也並非呼延灼。


  是他另一個隨從。


  也是高高壯壯,不比巴圖瘦小多少,看著又莽又憨,哪裏是個懂詩書的樣子。


  楚玉站在他身邊,心裏頭沒有絲毫即將獲勝的歡喜。


  他也看出來,這第二局,呼延灼就是沒想贏。


  是要送靖楚一場勝利。


  他的重點,在於第三場。


  但這所謂的勇氣,是要如何去比?

  這文武百官,皇子公主,竟是無一人能猜出端倪來。


  燕望歡正看著楚玉,心下有些恍惚出神,忽聽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響,緊接著,一道給刻意壓低的嗓音,浮在耳畔。


  “不知郡主,對這比勇氣,有何見地?”


  不用回頭。


  燕望歡就曉得來人是誰。


  這聲音篆刻在她骨血當中。


  每日每夜,都會提醒著她,莫要忘記滔天仇怨。


  她頭也不回,冷聲道:

  “不敢多加揣測。”


  “郡主謙虛了。”楚霽走到燕望歡身側,順著她的視線,看向楚玉,輕笑道:“七哥要贏了。不過也是,他這局,無論如何都是不會輸的。”


  他倒是清明。


  燕望歡知他城府深沉,早給第一場,就該察覺到了不對。


  隻是忽然前來,不知是為何?


  試探?


  還是又有了旁的謀劃?

  她心中警惕,麵上依舊不假辭色,道:


  “七皇子文采出眾,自是不會輸的。”


  楚霽輕笑一聲,即使燕望歡冷淡,他也仍不打算離開,繼續道:


  “你該知曉,我說的並非是這個意思。”


  他應是注意到了些端倪。


  這場比試,絕非表麵上那麽簡單。


  於是想來探究一番,看燕望歡是否和他有同樣的想法。


  隻是燕望歡依然冷淡的很。


  不管楚霽如何問話,都不打算多說。


  幾次下來,楚霽也忍不住皺起眉,語氣當中難得少了平日裏慣用的溫和,多出些陰冷之意。


  “燕望歡,我記得之前詢過,我可是有得罪過你?”


  “未曾。”


  “那你對我,為何如此冷淡?”


  燕望歡目不斜視,感受到楚霽的視線落在身上,也未曾側頭去看他一眼。


  “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楚霽一怔,嗤笑一聲,低聲道:“你可知我道如何,便認和我行道不同?楚玉有母家撐腰,從小受盡榮寵,我連活下去都無比艱難,靠著謹小慎微才勉強度日,怎能有他的驕傲瀟灑?!”


  他咬著牙,袖下手掌緊攥成拳,眼中有恨意沸騰蔓延。


  楚霽話非假。


  他和楚玉,雖然都貴為皇子,但卻是千差萬別。


  但這跟燕望歡有何幹係?

  他身世淒慘,難道就活該燕望歡交付出一整顆心,最後落個慘死冷宮的下場。


  她輕笑一聲。


  燕望歡知曉楚霽為人如何,給此時此刻,會忽然說出這番話來,絕非是情緒所致。


  他有目的。


  八成就是為了拉攏她。


  而緣由.……

  她想了一會兒,怕不是因著方才第一場比試前,太子和楚玉的交鋒。


  給楚霽察覺到了,楚玉的背後,一直是有燕望歡在出謀劃策。


  她才是真正的關鍵。


  又太聰明。


  若是能拉攏到身邊,對他大業,定有幫助。


  楚霽心思重,更懂審時度勢。


  就是燕望歡擺明了不想走的多近,也還是主動過來攀談,甚至還給過去那些淒苦,都掀起一點邊角,將弱點暴露給她看。


  若是旁的姑娘,見一皇子竟主動與自己,說起這些傷心之事,定會大受感動。


  但燕望歡卻是不同。


  楚霽的所有伎倆,她早就體會過了。


  這人,是沒有心的。


  就是有,也隻會存在於自己的胸膛當中。


  永不會給真正的弱點,展露給誰看。


  燕望歡隻覺諷刺,道:

  “既然如此,不知八皇子,可曾想過更上一層樓?”


  楚霽一怔。


  但他反應也快,當即道:


  “不敢,如此人生,已是快哉,隻想幫上太子一把罷了。”


  燕望歡勾起唇角,竟是主動和楚霽離的近了些,輕聲道了一句:

  “你在撒謊。”


  她隻說了這四個字。


  之後,便在也不去看楚霽。


  也不在乎他的臉色如何,隻聚精會神的看著楚玉。


  但心思卻也未落在他的身上。


  楚霽仍是沒走。


  給第二場比試落帷幕,他才啞聲道:

  “他答應給你什麽?”


  “鳳位?”


  “你當真信他?”


  楚霽的聲音壓得越來越低。


  其中蕩著,比山河,還要難測的暗意。


  他這算是承認了之前的問題。


  可燕望歡現在,卻沒了跟他繼續談下去的心思。


  她偶然一瞥,瞧見剛走進殿的一人,陡然瞪大雙眼。


  為何?


  他為何會來?

  可是皇上的吩咐?

  一瞬間,燕望歡心裏,浮起一抹罕見的慌亂。


  她看到來人的同時,那人也抬起頭,看向了燕望歡。


  眸光接觸的時辰,短到讓她反應不來。


  燕望歡咬緊了下唇,開口問道:

  “他怎麽會來?”


  “誰?”楚霽眯起眼,看向殿門,道:“你說況錚?”


  “是。”


  “你對他感興趣?”


  他沒有直接回答燕望歡的話,反問了句,頓了頓,又道:


  “應是父皇的吩咐。”


  燕望歡垂下眼,麵上一派冷然,眸中駭浪滔天。。


  是了。


  況錚會出現在這裏,定是皇上的示意。


  但是為何?


  難道是察覺出況錚恢複了神智,想要借此機會試探?


  還是說.……

  要讓他出麵,比試第三場?

  不。


  不可能。


  這裏是靖楚,哪有讓大況的質子,去出麵和塞外比試的道理。


  可第三場本就莫測。


  呼延灼在皇上的心裏,是遠遠比不過況錚的。


  他曾經太過出眾,直到現在,也讓皇上覺得是莫大的威脅。


  對靖楚來說,是比塞外,要重要多的敵人。


  若是皇上真的起了疑心,以況錚自願出頭為借口,由此機會,用塞外人的手,除掉這個心腹大患,也不是沒有可能。


  燕望歡的心,亂了。


  即使可能性低到嚇人,但還是不可輕易忽視。


  她不能讓況錚死。


  那鍾靈毓秀的少年,給她的注視中,一步步長成為給月下,連一聲愛慕,都擔心成為她壓力的男子。


  若是真給靖楚,草草了了殘生。


  她不舍得。


  也不願意。


  燕望歡沉思之間,忽聽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傳來。


  她抬起頭,隻見一個蒙著黑布的巨大鐵籠,正緩緩被挪入殿中。


  腥臭味撲鼻而來。


  不少人嗅到氣味,都下意識掩在鼻前,麵露厭色。


  楚玉已勝,這第三場,塞外人是要搞出什麽幺蛾子來?

  呼延灼站在一旁,等著籠子給挪到了殿中央,才道:


  “這便是第三局的比試,諸位且看。”


  他伸手抓住黑布。


  向下一拽。


  布料飛舞之間,一個龐然大物,映入視線。


  燕望歡臉色一變。


  一個驚駭的想法闖入心頭。


  若第三局的比試為此,那皇上叫況錚前來,怕是真的,要奪他的命了。


  嘶吼著傳入耳畔。


  侍衛們也反應過來,呼喝著護在了皇上和一眾皇子公主們身前。


  有大臣嚇的麵無人色,斥道:


  “呼延王子,你帶著畜生前來,是有何居心?!”


  “莫要緊張,隻是比試需用罷了。”呼延灼麵不改色,拍了拍籠子,引得裏麵那畜生,更是瘋了樣的咆哮連連,

  他卻是笑了,道:“這是我好不容抓到的黑狼王,已經餓了三日,正是凶性大發之時,這第三場比試……”


  “就在這籠子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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