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比試開始
目光相交。
又極快的錯開。
像隻是一個偶然。
但他們彼此心裏都是知曉,對方,已經認出了自己。
有意思。
呼延灼唇角噙笑。
這姑娘,果然不同凡響。
竟是一語成讖,真的再次遇見。
還是在這皇宮當中。
想來這身份,定是不同尋常的很。
呼延灼眼中閃過一絲暗茫。
他對這神秘的姑娘,更感興趣了。
六公主刻意慢了半步,落到燕望歡身邊,低聲喚道:
“望歡?燕望歡!”
燕望歡瞥她一眼,“有事?”
“你看什麽呢?”六公主皺緊了眉,手心裏的細汗不僅沒有擦幹,反而連帶著額上,都覆了一層濕意,“我這心裏頭,總是有點不安。”
“沒什麽,不用擔心。”
燕望歡垂了頭,和六公主錯開半步的距離,低聲道:
“六公主,莫要表現的太明顯,皇上需要的,不是一個聰明的過了頭的女兒。”
六公主一愣。
她還有話想問。
但身邊人越來越多,哪還有說話的空閑。
她本是沉著臉,想起燕望歡的話,隻能勉強扯出個笑臉來。
一路行到了騎射場。
等著皇上給高台落座,呼延灼拱手道:
“皇上,我等長途跋涉,帶來的馬匹也是勞累不堪,不知可否借這裏的馬兒一用?”
他這一開口。
大部分人未察覺出端倪。
還給心裏頭,讚了一聲這王子殿下聰慧。
但燕望歡楚霽等心思活絡之人,卻是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呼延灼,未免太聰明了些。
草原兒女,多擅騎射,更能養好馬。
他們的寶馬不計其數。
就是曆經長途跋涉,消耗了些體能,也該比京城這些圈禁起來的牲畜強壯。
他這般言說,並非是在耍小聰明。
而是真的有大智慧。
以及對自己人,極度的自信。
即使是陌生的馬,也能輕易馴服。
即使在皇家場地,依然可以獲勝 。
好狂傲的呼延灼!
這一場,他贏了,百官皇子們無話可說。
輸了,也能保住塞外的顏麵。
燕望歡垂了眸,心下過了無數的念頭。
她想的更遠。
第一場和第二場比試,結果都已經注定。
重點是第三場。
呼延灼絕非是肯輕易認輸的人。
這比勇氣,到底要比什麽?
他有何信心能勝?
燕望歡還未得出結論,那頭皇上已經允了呼延灼,派人去馬廄裏,牽出最好的兩匹馬來。
一紅一白。
都是高頭大馬。
打著響鼻,蹄子不停刨著地麵,得兩個侍衛才能牽住。
這是最烈的馬。
性子一個比一個野性難馴。
太子正欲開口,楚霽低下頭,輕聲道:
“殿下,您是真龍之軀,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是靖楚萬民之禍。不如這一局,讓旁人去上,聽說七哥,對於騎射頗有幾分見地。”
太子眼睛一亮。
對麵的一群蠻子,就是給馬背上長大。
這第一場想贏,很是艱難。
他要的,是第二場,漂漂亮亮的取勝呼延灼。
這場,讓楚玉上,他輸了是最好不過。
若是僥幸贏了,也隻能算是對麵那群蠻子,不當事。
太子越想越覺得可行。
便轉了身,道:
“父皇,兒臣覺著……”
“兒臣認為,為揚我國威,這騎射一場,該讓太子親自上場。”
他的話才敢脫口,一道聲音卻是更亮,直接壓過了太子。
楚玉走到太子身側,笑道:
“之前跟著兄長比試過兩次,我是毫無還手之力,兄長騎射之術,可謂是相當精湛,已有父皇當年的幾分風範!”
太子當即沉了臉。
他怎能不知道楚玉的目的。
畢竟,他們心裏頭,抱著的都是同樣的念頭。
隻是楚玉反應更快。
一句話的功夫,讓太子的立場,瞬間落在了騎虎難下地步。
他有楚霽提醒,但楚玉身邊,也有一個燕望歡。
隻消一個眼神過去。
楚玉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當即開了口,阻了太子想要拿他當墊腳石的心思。
這番話一出口,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太子的身上。
呼延灼更是道:“那我等可就要見識一番,太子殿下的騎射之術了。”
太子哪有辦法拒絕。
隻能硬著頭皮點頭應下。
楚霽看了眼楚玉,又順著他的目光,給視線轉向了燕望歡。
後者正皺著眉,定定看著太子。
沒錯了。
楚玉雖然也算聰慧,但在之前,城府絕沒有這般深沉。
在背後給他出謀劃策的人。
就是燕望歡!
他到底是小看了她。
楚霽低了頭,眼中閃過一絲寒茫。
高台之下。
呼延灼含笑而立,等著太子走近,拱手道:
“請太子殿下先選。”
太子輕哼一聲。
這兩匹馬,他都是陌生的很。
隻是白馬瞧著,略溫順些。
牽馬的侍衛,也不停給他使眼色,讓著手裏的白馬的韁繩。
太子眯著眼,指著白馬,道:
“就這匹吧。”
“那我的人,就騎這匹紅馬了。”
“你的人?”太子沉下臉,“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比?”
“是。”
呼延灼點點頭,招呼了一聲,跟在他身後的一位漢子大步上前,走到太子對麵,粗聲粗氣道:
“巴圖,見過太子。”
巴圖身高九尺,膀大腰圓,眼睛大如牛玲,站在一處,如座鐵塔般。
太子隻覺眼前一暗,抬頭去看,心裏頭更是不滿。
這呼延灼是什麽意思?
連騎射,都不親自出手,還要手底下人替代。
可是囂張的緊!
真以為隨隨便便一個誰,就能勝過他了?
怕不是在提前認輸。
太子麵色更冷,隻道:
“你既然是同我比試,便快些,莫要再耽擱時辰。”
“是。”
巴圖應了一聲,回頭又看了呼延灼一眼,看後者點頭,才牽過韁繩。
說來也怪。
那棗紅馬脾氣剛烈,難以馴服,可到了他手裏,竟乖順的不得了。
就這一幕看過,燕望歡便不再注意這場比試。
太子已經輸定了。
隻看這呼延灼,是願意留下三分顏麵,還是要打響他的臉。
巴圖給馬鬢上摸了兩把,讚道:
“倒是一匹好馬!”
太子嗤笑一聲,低聲道:“真是沒見過世麵的東西。”
他聲音不大。
呼延灼卻微微側過了頭。
隻是他神情未變,誰也不曉得,他是否聽到了隻言片語。
兩馬並頭。
比試開始。
太子一揚馬鞭,隻聽一聲脆響劃過天際,馬兒一聲嘶鳴,黃沙濺起。
煙塵漸漸彌漫開來。
白馬正值壯年,速度極快。
眨眼之間,就見一條白影衝出。
如雷似電。
太子給風一吹,也覺出滿心豪情。
保持著這個速度,加上他也算精湛的馬術,似乎想輸都難。
他抽空回過頭。
卻見巴圖還留在原地,正和呼延灼不知說著些什麽。
還什麽草原兒郎,不過是群蠢笨無腦的蠻子。
太子嘴角抽動,露出個譏諷的笑容。
已經落下小半圈了。
此時要追,可是神仙下凡,都來不及了。
他似覺勝負已定。
心想這所謂的馬背上長大,也不過如此。
太子心情大好。
隻是還未高興太久,耳邊忽察一片震動傳來。
他下意識回過頭。
一片塵煙當中,巴圖馭著棗紅大馬,速度快的駭人,和他之間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
明明都是差不多的馬。
甚至他身下的這一匹,更溫順見狀。
可巴圖也不知怎的,竟能讓他身下的馬,如瘋魔一般,四蹄仿似踏出了殘影。
那濺起來的沙土吹到了太子口中。
又臭又幹。
他忍不住幹嘔一聲。
與此同時,巴圖夾緊馬腹,馬鞭擊空。
啪!
馬兒速度再次加快。
他已是和太子殿下並肩而行。
巴圖轉過頭,嘴角擠出個不屑的笑,還搖了搖頭,滿眼譏諷。
太子大怒。
但差距實在太大。
他不管怎麽驅趕辱罵,身下的白馬,仍然是比不得巴圖身下那匹。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距離被逐漸拉遠。
三圈的比試。
到了第二圈,就該取弓射箭。
靶子已經備好。
巴圖落了他整整半圈,又連射中了兩個紅心。
而太子心裏越焦,手底不穩,竟是連連脫靶。
整整六隻箭,竟連一支都未中。
等到太子到了終點,那頭巴圖已經和呼延灼稟告完。
他麵不紅氣不喘,像是還有餘力般。
而太子麵紅耳赤,累的直喘粗氣。
他敗的太慘。
也是巴圖騎術太強。
就是整個靖楚最好的騎射師傅在,怕是也隻有五五之數。
燕望歡去看呼延灼,猜著他之前對巴圖的吩咐。
他並非蠢人。
給靖楚的土地,總是該給這裏的太子,留三分顏麵。
這般而行,是動了火?
她倒也不算意外。
太子性情如何,皇城中人,心裏都是有數。
他自認真龍,心高氣傲,怎能對一群塞外蠻人,平等相待。
怕不是給迎接時,就已經鬧了不虞出來。
燕望歡和楚玉對視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眸中的了然之色。
這一局的勝負,隻會有人可惜,但沒誰會覺著意外。
騎射輸給草原兒郎,並不丟人。
隻是太子驕傲,輸的太慘,估計一時難以接受罷了。
他丟了人,也落了靖楚的顏麵。
皇上臉色也不好看。
呼延灼和巴圖交談幾聲,走到太子身邊,笑道:
“多些太子相讓。”
巴圖也低下頭,甕聲甕氣道:
“感謝太子殿下。”
呼延灼主動遞出了台階。
讓太子好看,也是給了靖楚顏麵。
果然,這話一出,皇上麵色一緩。
“早聞草原兒女擅騎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皇上都開了口。
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燕望歡的眉頭卻是越皺越緊,這呼延灼,粗中有細,且心思,未免太重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