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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一步一謀

  不知是否察覺到了什麽,燕望歡忽然回過了頭。


  視線相撞。


  從胡一愣,忙斂了眸中情緒,垂著頭,連握著短刀的手,都放鬆了幾分。


  他不知道燕望歡是否發現了什麽。


  她起了身,一甩袖擺,瞥了眼滾到一旁,那從燕景安身上割下來的爛肉,道:

  “找最便宜的金瘡藥,給他敷一點,然後給他衣服扔掉,錢袋子什麽的隨身物件,也一並燒了,莫要讓人抓到馬腳。”


  從胡低下頭,“是。”


  “去做吧,我也該回府了。”


  “恭送三小姐。”


  燕望歡微微頷首,和從胡擦肩時,卻忽然轉了頭,一雙漆黑的眼聚精會神的將他打量一番,忽然道:

  “從胡,這種時候,我反倒希望你是個聰明人了。”


  從胡一愣。


  他不知此話何意,正想開口去詢,燕望歡卻不打算再留了。


  她走出老遠,才道了句。


  “你和槐蘭,似乎有幾分交情。”


  這並非是問題。


  燕望歡也沒有回頭。


  像是對從胡的反應如何,並不怎麽在意。


  燕景安隨身的衣著物件,他是真的聽話燒掉,還是留下給楚玉和另外的主子,作為掌在手中的籌碼,她都不需考慮。


  現在是從胡在明,他們在暗。


  楚霽就是得了消息,也不會這時就動心下手。


  從胡不清楚,但他心裏定是明白,就是給真相捅出去,楚玉和燕望歡也有一百種法子,甩到其他人身上,隻留一身的無辜。


  到時候,他栽贓親生兄弟,楚玉反將一軍,落到皇上麵前,怕不是要給本就沒多少的父子親情,又給淡薄了不少。


  楚霽可不是什麽受寵愛的皇子。


  燕望歡唇角噙笑,找到一臉憂色的槐蘭,一並踏上了那駕從七皇子府出來,卻並不起眼的馬車。


  她們回到相府沒多久。


  之前給打昏過去的車夫,披著身偷來的衣裳,跌跌撞撞地跑了回來。


  燕景安失蹤的消息,剛開始並沒有引起太大的亂子。


  直到有小廝發現了渾身是血,還躺在小巷裏,給人閹了的燕景安。


  這才,全都亂了。


  隔著半個丞相府,燕望歡都能聽到大夫人的尖叫聲。


  全府震動。


  丞相驚怒。


  大夫人幹脆利落的昏了過去。


  這片地界裏,隻有燕望歡這處小院,還能保持安寧。


  丞相府的大公子遭人襲擊,還斷掉了子孫根,成了個太監。


  如此屈辱,怎可輕易揭過?


  燕丞相動了真火,怕是已經差人出去調查了。


  等大夫人醒來,估計又是一場大亂。


  她隻有一個兒子,此時不僅無法給燕家傳宗接代,等消息傳出去,還會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而翠娘的肚子又一天比一天大。


  她怎麽可能不慌?


  不管是為了替燕景安報仇,還是自己的地位。


  這件事,大夫人都得求娘家出手,幫忙一同調查個清楚。


  槐蘭倒了茶,遞到燕望歡手邊,低聲問:

  “主子,我們不過去看看嗎?”


  “等等,他們會來找我的,不急。”


  她仍是有些不安,遣走了紫湘和辛夷,關了門,給聲音壓得更低,“主子,他們真的會懷疑到八皇子身上嗎?萬一以為是七皇子呢?”


  “不會的。”燕望歡搖搖頭,提筆寫起了信,口中則道:“等他們調查一段日子,就會有人給今個七皇子府上,楚濂對燕景安出言諷刺的事泄露出去。除此,之前的謠言,上次的詩會,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楚濂和燕景安這兩人的多年情誼,還是靠著七皇子,才勉強重歸於好的嗎?”


  槐蘭卷起袖子,動手磨墨,她所有所思,輕聲道:“如此,便能讓老爺確定是八皇子了嗎?”


  “不用確定,既是皇子,這天下除了皇上,就沒人敢去調查。”


  信紙隻落了幾字,燕望歡放下筆,吹幹墨跡,才道:“楚濂和楚玉的性情,燕丞相心知肚明,老狐狸雖趨利避害,但畢竟也是個人。這仇,他已經給心裏記下了,就看能隱忍到何時,再去發作。”


  槐蘭似懂非懂,但若是她是個不曉真相的局外人,心裏給楚玉和楚濂一對比,也會覺得,能做出這種事來的,斷斷不會是溫潤如玉的七皇子。


  當然,若非她親眼見證了一切,怕是永遠都不會懷疑要丞相府三小姐的身上。


  “可燕丞相不會以為是七皇子故意如此,陷害給九皇子嗎?”


  她已比過去,想的多了不少。


  燕望歡投過去一個欣慰的眼神,道:“所以,我才讓從胡,偽裝成難民搶金奪銀的模樣,為了給燕丞相一個台階下。”


  這是一個圈套當中的圈套。


  此事分明是燕望歡和楚玉所為,但為了嫁禍給楚濂,故意推脫到災民身上。


  燕丞相老謀深算,定是不會相信這表麵功夫,但繼續追查,也隻會以為是楚濂的遮掩,而不會意識到,這件事,其實還有第三重的反轉。


  槐蘭琢磨了一會兒,隻覺得滿心佩服。


  她喟歎一聲,看著燕望歡的眼裏,隻剩下了濃濃的崇敬。


  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一步一謀,環環相扣。


  可能燕景安到死都不會知曉,他的這條命,之所以如此輕易的落下帷幕,是因為一個風塵女子的香消玉殞。


  畢竟給他眼中,宮腰連相府的一株花草,都遠遠不如。


  槐蘭還未回過神,燕望歡已經折好信封,問:

  “那叫度筳的和尚,可還在相府?”


  “在呢。”


  “曹大夫這晌應是在給燕景安瞧病,你先去轉告度筳,大夫人最近心情不佳,需貼心人好生哄著,讓他過兩天去撫慰一番。之後,再去曹大夫那,給信送到他手裏。”


  “是,我這就去。”


  槐蘭收了信,給封口粘好,小心收到懷裏,貼肉放著。


  走到門口,她回過頭,又問:

  “主子,那度筳一肚子花花腸子,可信嗎?”


  “不需要他信。”燕望歡脫掉衣擺染血的外袍,跟繡鞋卷在一起,換好了身梧桐綠的衣裳,才道:“你隻消問他,可否想要自己的孩子,繼承這偌大相府,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槐蘭一愣,反應過來,眼睛登時一亮。


  她脆生生的應了一句,轉頭一路小跑著離開。


  大夫人絕對想不到,她拿來對付燕望歡的籌碼,最後會反將到自己身上。


  但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人罷了。


  槐蘭離開沒一會兒,燕望歡喚了辛夷進來,給換下的衣服鞋子交給她,讓一並燒掉。


  時辰差不多了。


  有婢女匆匆進院,請燕望歡去前廳一趟。


  她應下,帶著紫湘趕了過去。


  都這個時候了,她這個當妹妹的,是該去關心一下兄長。


  燕望歡到的最晚。


  整個後院女眷,從老夫人到挺著肚子的翠娘,都已經在此等候。


  燕景安受傷的消息,根本瞞不住。


  現在府裏還流言蜚語,鬧得正厲害。


  大夫人才剛清醒,給愫靈攙著,一張臉血色盡失,白的不似活人。


  獨子被閹,如宮中太監,注定終生無後。


  此等屈辱打擊,她怎能不亂。


  一見燕望歡,大夫人豁然起來,一把推開愫靈,衝上前,怒道:


  “賤婢!”


  她掄圓了手臂。


  一巴掌對著燕望歡甩了過來。


  燕望歡不閃不避,任由這一巴掌落到臉上。


  啪!

  一聲脆響。


  她別過頭,唇角浮現一抹血絲。


  紫湘嚇了一跳,上前一步,正想開口,但看了大夫人一眼,見她狀若瘋魔,頗為駭人,到底是沒敢吭聲,又默默退了回去。


  大夫人對燕望歡動手,可從不留什麽情麵。


  火辣辣刺痛感自側頰傳來,燕望歡抬起手,抹開唇角血跡,她垂著眼,束發珠釵掉到地上,鬢發盡散,麵頰更是又紅又腫,瞧著頗為淒慘。


  老夫人當即皺了眉,怒道:


  “你這是做什麽?當我死了嗎?”


  “是她啊!”大夫猛地回過頭,手指著燕望歡,紅著眼吼道:“一定是她!是這賤婢害了景安!他們一同從七皇子府出來,憑什麽她還能好生生的站在這?”


  燕望歡抬起頭,眼中蓄著朦朧的水光,顫聲問:“娘是希望,我死在外麵嗎?”


  “呸!”大夫人啐了一口,罵道:“你這下賤的爛種,多活一天都不值得,你壓根就不該回來!”


  她身體一顫,鼻尖泛著紅,眼裏更是流出一抹痛苦之色,“是了,是望歡的錯,望歡應該隨著哥哥一並到鶯兒姑娘那裏去的,就是哥哥又對望歡動手,望歡也該忍下,不該坐上七皇子派來的馬車。”


  燕望歡捂著臉,跌坐在地,有淚水劃過指縫,哭泣聲越發清晰。


  “都是望歡的錯,娘繼續打我吧,都是我的錯……”


  她聲音不小,動靜傳出老遠,一派淒楚的模樣,更是映在所有人眼中。


  眾人心思皆是不同。


  燕喚喜捏著拳頭,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瞧著燕望歡的眼裏,隻剩濃濃的恨意。


  燕葉玉和燕問然都是又驚又慌,燕葉玉本想開口,給何柔看了一眼,又忙閉了嘴。


  二房倒是消停,陸氏低眉斂目,誰也瞧不出她的心思。


  燕紫昭雖是擔心著燕望歡,卻不敢上前,隻絞著手帕,一臉緊張。


  老夫人歎了口氣,讓張媽去扶燕望歡,道:


  “此事還沒調查清楚,莫要冤枉了好人,望歡,你先起來。”


  張媽忙走上前,正想伸手,就聽一道沉重的腳步聲響起。


  燕丞相走進前廳,冰冷的視線掃過眾人,最後落到燕望歡身上,寒聲道:


  “等等,我且有話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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