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郎情妾意
槐蘭點點頭,道:“還沒笨透,知道那家夥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可莫要一口一個小師傅了,他可不是什麽正經和尚,滿肚子的淫心壞水!”
她還在氣頭上,聽著辛夷一口一個‘小師傅’,更是不順眼的很。
那髒東西,怎就配假裝成出家人?
清心寡欲和功德無量,能沾上那個字?
就該丟去山野荒甸裏麵,去給那一副髒心爛肺喂狼才夠。
辛夷這回,算是徹底的想明白了。
度筳哪裏是沒吃過好東西,分明就是編假話,隨意找個哄騙她離開院子的借口,偏偏她還是個蠢的,真就信了。
還差一點,害了主子。
辛夷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眼眶都紅了。
不怪槐蘭訓,她都想抽自己一個大耳光。
“主子,我。。。”她跪到燕望歡身前,扯著她的衣擺,嗓音都是顫的,“是辛夷蠢,險些害了您,我以後誰都不信了,他們都是壞的,一群爛心肝的畜生東西!辛夷誰的話都不聽,再不蠢了,隻信主子的!”
她忽然一跪,讓燕望歡都是一愣。
聽了這話,再瞧見辛夷鼻翼煽動的可憐模樣,燕望歡失笑,無奈道:
“這不能怪你,是我沒提前告訴你們,快些起來,地上冷呢。”
辛夷一愣,卻是沒起身,看向槐蘭,道:“姐姐之前知道那和尚不對勁嗎?”
槐蘭瞥了燕望歡一眼,心想著辛夷對那度筳,確實過分熱情了,該長點教訓,日後若是再犯這錯,可得要了命了。
她想了想,頷首道:
“知道。老夫人就是差和尚來給竹籃超度,也不會挑個這麽年輕的,還生了這般男狐狸似的模樣,他定是有問題。不過,我也沒想到,他膽子這麽大,敢對主子生了邪念。”
辛夷眼更紅了,“隻有我不知道,主子,我。。。”
“吃一塹,長一智。”燕望歡知道她想說什麽,搶先道:“這不怪你,以後多看多想,這次,你沒什麽錯。”
雖是得了安慰,燕望歡又沒有要怪她的意思。
可辛夷這心,還是難受的緊。
她既氣自己給人當成傻子耍弄,又恨極了度筳利用她妄圖傷害燕望歡。
男人,尤其是相貌生得好的男人,果然是信不得了。
是她鬼迷心竅了!
辛夷在這邊恨得咬牙切齒,槐蘭喊了幾次都沒喊起來,幹脆也就不管了,到外麵給紫湘嗅了藥包,等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才給扶回了房間。
她給外麵凍了好一會兒了。
四肢都給凍得沒直覺。
槐蘭喊辛夷給她揉了手腳,又去倒了熱茶,喂了紫湘兩口,看她略恢複了些,忙問:
“怎麽回事?你怎麽昏在外頭了?”
紫湘一陣心虛。
不敢去看燕望歡,她低頭咳了兩聲,虛弱道:
“我也不知道,就嗅到一股味道,然後腦袋就迷糊了,之後的事兒,我什麽都不記得。。。”
她抿著唇,一臉慌張的問:
“是出什麽事了嗎?””
“沒什麽。”燕望歡搖搖頭,去取了外袍,給紫湘披上,道:“那度筳不是好人,日後,要防著點。你身體怎麽樣?還有什麽不舒服的話,可莫瞞著,要讓曹大夫給你瞧瞧。”
“奴婢沒事,謝主子惦記。”
紫湘一顆心跳的飛快,她捂著胸口,還沒緩過來的臉色,似乎更白了幾分。
幸好,燕望歡並沒有發現不對。
她反應快,裝昏,給所有罪名都推到了度筳身上。
隻要度筳不說,那就沒人會知道她和燕景安其實是一夥的。
紫湘才順下一口氣,就聽燕望歡又道:
“度筳應該是大夫人的人,這次雖然他們害我沒成功,但我估摸著,應該還有後手。他暫時不會離開相府,所以今天的事兒,你們誰都不許透露出去半句。就是見著度筳了,態度,也不可和今日有所差別。”
槐蘭第一個點頭應是。
她跟了燕望歡也算有一陣了,表麵上的功夫,學到了不少,就是心裏巴不得給他大卸八塊,麵上也能冷著臉,點頭應和兩句。
辛夷有些不解,但既然主子發話,她也跟著遵守。
剩下紫湘,心裏念頭飛轉,額上浮了一層的冷汗。
她沒想到燕望歡能猜的這麽深。
直接越過了度筳可能是見色起意,推出了他其實是大夫人的人。
若是度筳真的不會離開相府,萬一今個她幫忙的事兒,口風傳到燕望歡的耳朵裏,她就真的是死定了。
紫湘怎麽不怕?
她慌的要死。
一想到竹籃的死狀,就全身發寒。
不行,絕不能讓度筳把風聲透給燕望歡,即使他是大夫人的人,也不能信任。
他們的命都金貴。
可她不過是個奴婢,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主子手裏。
萬一度筳一時沒閉住嘴,死的可就是她了。
紫湘心跳的越來越快。
實在是挨不住,等著槐蘭再次去燉湯,辛夷守著燕望歡,紫湘尋了個由頭,偷偷的跑去找了度筳。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確實是和望京寺來的和尚們住在一處。
紫湘到時,度筳還沒回來。
她偷偷摸進屋,蠟燭都不敢點。
等了好一會兒,才見度筳人影,他一進門,帶了滿房的脂粉氣。
“你怎麽才回來?”
紫湘一開口,給度筳嚇了一跳。
“你在這做什麽?”他摸出火折子,點亮燭台,看紫湘一臉的心神不寧,皺眉問:“又怎麽了?”
他今個的壞消息,聽的夠多了。
一顆心七上八下,到現在都沒落穩當。
紫湘更慌,急問道:
“你到底是怎麽做事的?為什麽會被燕望歡發現?”
“我用不著跟你解釋。”度筳厭煩的揮揮手,“沒事的話,就抓緊走,莫給這多留。”
“你以為我想留嗎?”紫湘豁然起身,道:“你給房裏時,沒泄露出這事跟我有關係吧?”
度筳嗤笑一聲,“怎麽?這會兒知道心虛了?”
“度筳,我在問你話呢!”
“放心吧,目前是沒有。”他上下掃了紫湘一圈,笑道:“不過以後會不會,可就另說了。”
果然。
這人根本信任不得。
紫湘提神吊膽了半天,本就心神不寧,給他一說,火氣倒是燒了起來,怒道:
“大少爺不會讓你這麽做的,度筳,你最好還是。。。。”
“別拿他們壓我,沒用的。”度筳大咧咧的給她身邊坐下,擺手道:“紫湘,我不妨告訴你,現在不管是大夫人還是大少爺,我都不怕。”
紫湘捏緊拳頭,眼眶隱隱泛紅,“你到底想怎麽樣?”
她生的不錯,有幾分姿色,換了往常,度筳接著威脅,可得好好磋磨她一番,不給便宜占夠,都不會舍得撒手。
可他剛經過一番生死。
邪念頭剛生出來,就控製不住的想起燕望歡。
那雙毫無感情的眼,像是烙印在了他心底的某一處。
夢魘般,折磨操縱著他。
度筳手指一顫,潛藏給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又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全身。
他連頭發絲都發寒。
到底是沒敢動旁的心思,隻道:
“你等我消息吧,需要你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那你。。。”
“放心吧,你的事,我不會傳出去。”度筳瞥她一眼,笑得頗有些意味深長,“隻要你自己不露出馬腳。”
“她還是很相信我的。”
“是嗎?可我怎麽覺著,她其實。。。”
度筳的話沒說完。
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
有下人送來了飯食,他開門接了過來,給米飯撥到一邊,露出底下藏著的山珍肉塊。
今個的夥食,可比前幾日的好上不少。
且還帶了碗補湯。
不知道是不是他去大夫人走的那遭起了作用。
是動了春心?
還是下了劇毒?
這飯,都不敢入口了。
度筳砸了咂嘴,也不管紫湘,出門到柴房抓了隻老鼠,給它喂了些飯食湯水,又等了一會兒,瞧著老鼠還是活蹦亂跳的,沒吐著白沫死掉,才稍稍鬆了口氣。
紫湘給旁邊看的莫名,問道:
“這不是大夫人差人送來的嗎?你還擔心?”
“借個東西。”
度筳沒回話,上下瞧她一圈,伸手摘了銀簪,又給飯菜裏點了點。
沒變色。
看來大夫人對他,並沒生出殺心。
當然,也可能是覺著有個和尚死在相府,不好解釋。
“沒事了,你回去吧。”度筳還了她銀簪,拿起筷子,胡亂的扒了口飯,“那群和尚要回來了,別讓他們瞧見你,麻煩。”
紫湘點點頭,走到門前,又不放心的回了頭,再次問道:“你真不會說出去?”
“不會,你能給她眼皮子底下玩出這麽多貓膩來,也算有點本事。”度筳塞了滿口的飯食,聲音也是含糊不清,“以後,你乖乖聽話,我們可有不少得聊的。”
“你。。。”
紫湘雖氣,但這顆心,好歹算是穩當下來了。
他能這麽說,就代表會閉嘴。
至於度筳的目的。。。。
她現在沒心思揣摩。
隻想抓緊離開,趕到燕景安的身邊,去求得一絲安慰。
紫湘估摸著時間,還是偷偷跑過去了一趟。
燕景安的禁閉還沒結束,她進不去門,隻得偷偷的趴著窗戶,和著低聲細語的說上兩句話。
她給今個給院發生的一切都交代了一遍。
本想事無巨細,可猶豫再三,還是省掉了剛才去找度筳的過程。
燕景安也沒懷疑,想了一會兒,道:
“那燕望歡心思深沉,我怕你已經給懷疑了,之後,要找個機會,一表衷心,讓她相信你。”
“我知道,可是。。。”紫湘抿著唇,一臉擔憂,“她最相信的人,還是槐蘭。”
“你先打聽打聽,槐蘭有何家人牽絆,問到後,剩下的我來處理。不管是威逼還是利誘,總有能讓她低頭的法子。”燕望歡沉思半刻,又道:“若是沒有,我在想其他的主意,無論如何,也要讓燕望歡懷疑槐蘭,推你成為她最信任的人。”
紫湘連忙點頭,“知道了,我會想辦法打聽了。”
“這次雖然沒能讓那賤婢吃到苦頭,但也辛苦你了。”
燕景安歎息一聲,從窗戶遞出一大紅錦盒,柔聲道:“早想送給你的,不過好事多磨,一直沒有機會。”
給錦盒捧在掌心,紫湘小心翼翼的打開瞧了一眼,是枚水頭上好的玉鐲。
這等品級的首飾,價錢可是相當不菲。
她喜歡的緊,護在心口,紅著臉問:“少爺,這真的是給我的嗎?”
“當然。”燕景安笑了笑,誘哄著道:“等燕望歡一死,我就給你要到房裏,娶你當側室。以後,你也是主子,再不用勞累了。”
“跟著少爺,紫湘一點都不累!”
“可我心疼你。”他輕歎一聲,感慨道:“我遇難有危,人人質疑嘲笑,隻要你癡心不變,讓我怎能不感動?紫湘,我也對你一片赤誠,我可以發誓,以後我繼任丞相之位,定不負你!”
他說的深情款款。
隻給紫湘哄的滿麵潮紅。
已經幻想起了日後郎情妻意,蜜裏調油的日子。
她殊不知,隔著一扇窗,滿口甜言的郎君眼裏,哪有半分情愛,分明隻有濃到化不開的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