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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憂思過重

  “主。。。主子?”辛夷一愣,連忙上前去扶,急道:“曹大夫,主子醒了,您還坐著幹什麽呢?快過來給瞧瞧啊!”


  曹大夫撫著胡子,起身笑著行了一禮,道:“三小姐深謀遠慮,在下佩服。”


  “談不上,燕景安自己犯渾,主動送上門,我不過是借力打力罷了。”


  燕望歡對辛夷搖了搖頭,靠著立柱,麵色依舊有些蒼白,“老夫人回去了?”


  “是。”辛夷還有些沒回過神來,疑惑道:“主子,您是沒昏過去嗎?那剛才。。。”


  “裝的,我看到老夫人回來了。”


  “裝。。。裝的?”


  辛夷瞪大了眼睛。


  她方才可沒看出絲毫端倪來,都急壞了。


  燕望歡那副模樣,可真像是半條腿踏進了閻王殿,臉色沒有絲毫血色不說,連呼吸都是弱的。


  沒想到,竟然都是假象。


  辛夷愣了一會兒,看向曹大夫,“您早就知道了?”


  “我給三小姐號脈時,她的手指動了。”


  “那病情?”


  曹大夫笑得更加開懷,道:“瞎編的。”


  “你。。。你們。。。”


  這從頭到尾,居然又是燕望歡設計的一場局。


  她連自己人都未告知真相,隻提示了曹大夫,有他幫襯,再加上槐蘭和辛夷的反應,除了燕景安外,沒有人會懷疑她的病情真偽。


  瞞住老夫人,也就算是在另一種程度上,洗清了身上的嫌疑。


  還能再坑燕景安一把,何樂而不為?

  這也多虧了燕景安,要不是他氣急攻心,不肯離開,還留下繼續鬧事,也就不會給燕望歡激怒他的機會。


  順勢而為。


  他徹底將自己帶進了陷阱當中。


  這一巴掌,打的倒是真值。


  燕望歡摸了摸臉,麵頰仍泛著些許火辣,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的似的,眼底一片漠然。


  “主子,上點藥吧。”


  辛夷看的心裏發緊,連忙問曹大夫要了點膏藥,指尖蘸了點,小心翼翼的塗在燕望歡側頰。


  燕景安下手,可是絲毫沒留勁。


  四道鮮紅的指痕,印在她的蒼白的臉上,更顯猙獰可怖。


  乍一看,都要給駭的全身發麻。


  辛夷砸了咂嘴,小臉都皺了起來,她邊給燕望歡塗著藥,邊小聲的嘀咕道:


  “怎麽能弄成這樣啊?大少爺是瘋了嗎?老夫人也是,怎麽能那麽偏心,都對主子動手了,就隻罰他禁閉,奴婢看呐,至少得打幾十板子!”


  “畢竟是親孫兒。”曹夫人正寫著藥方,頭也不抬的道:“九姨太肚子裏的孩子,尚一天未出世,燕景安的地位,都不可能被動搖。況且還有大夫人,這生在權貴之家,尋常人想要與其作對,可是相當之不容易啊。”


  “可是。。。”辛夷氣不過,嘴又拙,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一肚子的氣泄不出,隻咬牙道:“竹籃這個賤人,主子待她那麽好,平常在院裏,就屬她好吃懶做,居然還敢恩將仇報,來陷害主子?死得好!


  燕望歡半闔著眼,歎息一聲,“替罪羊罷了,我給了她機會,是她自己不想活。”


  辛夷歪頭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大想明白,不過她一記起竹籃挨打時的慘狀,那遍地蜿蜒的血色,身體就是一抖。


  是怪嚇人的。


  不過,也是活該。


  給燕望歡塗好了藥,又給邊緣細細的輕揉按壓,辛夷這才長出了口氣,緊繃的腰也塌了下去。


  “主子,還疼嗎?”


  “不疼了。”燕望歡拍了拍她的手,“勞煩你了,辛夷。”


  “我。。。不,奴婢沒什麽的,還是槐蘭姐最擔心,我看她一直掉眼淚,都嚇壞了。”


  “以後在我麵前,不用自稱奴婢了。”


  “那奴婢有。。。”辛夷吸了口氣,反應過來咧了嘴笑笑,又道:“主子,我有一件事情,不懂。”


  “你說。”


  “竹籃那草人,是給槐蘭姐拿走的對吧?可是她到底什麽時候放的草人?出去的那段時間,我們一直都在一起,回院了,我和紫湘一直都守著,沒看竹籃進門呀。”


  她一臉疑惑,

  屬實是沒能想明白其中種種。


  燕望歡沒急著給她解釋,和曹大夫對視了一眼,都看了對方眼中的深意。


  都說人老成精,還真是果不其然。


  就是隻聽了個三兩言語,他估計就已經琢磨出了大概的經過。


  真相,不過咫尺。


  燕望歡輕笑一聲,道:

  “這事不急,去給紫湘和槐蘭都找回來,之後在說。”


  辛夷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乖乖的應了,後退著出了門。


  內室裏隻剩下了燕望歡和曹大夫。


  落完最後一筆,曹大夫拿起紙,吹幹墨跡,上下檢查了一遍,像是不經意的道:

  “應該不是這個。”


  “確實不是。”燕望歡起了身,走到桌邊,倒了杯茶,輕聲道:“她來我這的時間不長,但品性不錯,值得信。”


  “有時候,這當人屬下的,笨人可要比聰明鬼命長的多。”


  “我倒是覺得,該是各有所長。”


  “三小姐心胸寬廣,非一般人能比。”


  燕望歡笑了笑,也不深究他這是奉承還是暗諷,瞥了一眼剛被寫滿的宣紙,她問道:“曹大夫是有話和我說?”


  “確實。”


  曹大夫也不隱瞞,幹脆遞了紙,道:“我之前雖是信口胡謅,哄騙老夫人,但有一點卻是不差,三小姐的身體,的確有了些問題。


  “曹大夫大可直言。”


  “您不過十三,若此時便憂思過重,夜不能寐,根基還未打好,就之後的那麽些年,可怕是難以熬過去。”


  他倒是不客氣。


  有話直說。


  沉了臉,麵上一片嚴肅。


  燕望歡倒是不驚,隻是點了頭,沉聲道:“可有辦法?”


  “我開了藥,但藥石隻是治標,治本還是需要三小姐自己。”曹大夫起了身,拎起藥箱,道:“請您少憂少慮,既是睡不著,也切莫心神過躁。我去給您煎藥,一日一副,最少也要吃上半月,再看效果。”


  知他並非虛言,燕望歡輕歎一聲,點頭道:

  “勞煩曹大夫了。”


  “三小姐心細如發,智謀不輸皇家男子,但也要注意身體才行。”


  曹大夫此言,說的倒是真心誠意。


  他對燕望歡的印象,可謂是每一日都有一番變化。


  這份聰敏才智,若是托成了男兒胎,定有一番了不得的大作為。


  縱隻是個姑娘家,也以一人之力,鬧得整個丞相府不得安寧。


  曹大夫不得不佩服。


  燕望歡目送他離開,沒過一會兒,便聽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踏進門,向著內室趕來。


  槐蘭走在最前,滿頭大汗,跑得氣都喘不勻,也沒有要放慢速度的意思。一眼看到桌前的燕望歡,她先是長出了口氣,緊繃的肩膀終於得以放鬆,而後連忙上前,急聲道:

  “主子,怎麽能下來呢?快回床上去。”


  她已經知道燕望歡裝暈的事,卻沒有絲毫質疑,甚至對此隻字不提。


  過往種種,已經足夠讓她信服。


  槐蘭隻知道,燕望歡做的一切,都有她的道理,無需多言。


  “辛苦你了。”燕望歡眼中閃過一抹感懷之色,歎道:“事出突然,沒有來得及告知你,讓你擔心了。”


  “主子沒事就好。”槐蘭眼眶泛紅,目光盯著她麵頰的掌印,啞聲道:“是我沒本事,沒保護好主子。”


  “那廝發瘋,與你何幹。況且,這一巴掌,挨的不虧,我們之後也不是找不回來了。”


  燕望歡安慰了她兩句,一抬眸,便見辛夷和紫湘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她們兩個的神情完全不同。


  辛夷一臉的好奇,眨巴著眼睛,等著燕望歡給她揭曉答案。


  紫湘則緊張的要命,一直垂著頭,雙眼可見的兩腿打顫。


  燕望歡沒開口,給槐蘭攙著回了床榻,背對著辛夷紫湘,她忽然問:

  “去看竹籃了嗎?”


  她們兩個一愣,對視一眼,辛夷道:“我沒去,但是聽其他人說了,好像給打死,已經丟出去了。”


  “那你們可知,她死狀如何?”


  辛夷點了點頭,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小聲道:“他們說,挺慘的,身上皮肉都掉了,都看不清人形,和個血葫蘆似的。都到那種程度了,還吊著一口氣,淒淒艾艾的喊‘娘’呢,給看到的奴才嚇的半條命都沒了。”


  燕望歡歎了口氣。


  她算是知道竹籃為何投了死路。


  人生在世,免不得所牽掛。


  給大夫人捏了命門,竹籃怕自己不死,遭罪的就是她的家人。


  “槐蘭,你等下走一趟,拿些銀子,給她安葬了。”


  槐蘭低下頭,應道:“是。”


  交代好竹籃的身後事,燕望歡看向辛夷紫湘,道:

  “今個下午,都發生什麽了?事無巨細,我要你們一字不落的告訴我。”


  辛夷連忙點頭,道:“我們出門後,沒到別的地兒,直接去看他們搭了戲台,又和幾個下人聊了幾句。中午用了飯後,又去看了兩場戲,之後就回來了。”


  她聲音才落,紫湘連忙接上,道:“奴婢們回來之後,就一直在院裏收拾,沒有亂走。”


  槐蘭沉了臉,寒聲道:

  “都有誰進過主子的房間?”


  “我們都進過,收拾來著。”辛夷一臉茫然,“收拾完了,就一起出門,給院子裏候著。”


  槐蘭微微頷首,目光轉向紫湘,聲音忽然冷了不少,道:


  “她交代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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