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京師震動
大明京師紫禁城乾清宮大殿。
遼東一日三變，局勢風雲變幻。六百裏加急軍報剛剛入京，就把崇禎給驚得龍顏失色，得知遼東五城失守，十幾萬大軍損失過半，甚至連督師洪承疇都陷入敵手。崇禎如喪考妣，癱坐在龍椅上的他，好一會才氣若遊絲的道：“立即召內閣大學士入宮，著錦衣衛立即逮捕陳新甲入獄……”
然而關於遼東未來的局勢，以及下一步究竟該如何處置，朝中爭議了三天，結果仍然一頭霧水。首輔周延儒主張放棄遼東，把軍隊撤回關內，從此固守山海關、大同、延邊等長城防線，但這話他顯然不能公開說出來，不然朝中大臣必然會攻訐他喪師辱國。
“夠了，已經三天了，再這樣吵下去，建奴都打到城下了，爾等仍然毫無良策，朕要爾等有何用處？”麵對群臣的爭吵，崇禎揉了揉發暈的腦袋，終於發飆了。
“臣等罪該萬死……”麵對崇禎的怒火，殿下的百官仿佛排練過似的，齊齊的跪了下去，跪地磕頭喊道。
麵對百官這一套，崇禎唯一能做的就是默然，他可以下旨把兵部尚書陳新甲關入詔獄，但也可以杖打某個官員，但卻不能把滿朝文武百官都拉下去入獄，更不可能真把這些人砍了。
“啟奏皇上，當務之急，必須安撫遼東軍心，臣願意巡撫遼東，坐鎮山海關，安撫軍心，以保山海關不失，山海關不失，則京師無憂。”向來善於鑽營投機取巧的魏藻德，昨日就從周延儒口中打探到對方的心意，所以這個時候他自是勇敢的站了出來。
魏藻德這一開口，不但幫了周延儒，同樣也為皇帝解憂，那還真是一舉兩得，若不是接下來的軍報及時抵達，這家夥憑此此番進言，隻怕又要連升**。
“卿勇於任事，敢於擔當，朕準了。”正在束手無策的崇禎，見終於有人提出可行之言，哪怕是下下策，他依舊滿意的開口盛讚道。
“報，遼東六百裏加急軍報……”就在這時，殿下再次傳來喊聲，立刻把所有人的目光與注意力吸引到了門口。
“快，快呈上來。”崇禎強忍著急速的心跳聲，起身喊道。
龍案一側手持拂塵的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三步並作兩步，衝到大殿門口，從錦衣衛手中接過軍報，呈送到崇禎的手上。這樣的事情按理是不需要他這個皇宮大太監動手的，但這個時候，皇帝都急紅了眼，他一個太監那還能拘泥身份不是？
“臣，公孫翊頓首，遼東局勢糜爛，塔山、鬆山、杏山、錦州以及廣寧前屯衛各城相繼失守，唯獨寧遠孤懸一線。臣深恐辜負皇恩，在洪督師被俘，大軍折損過半之際，不得不僭越督師一職，斬殺臨陣逃脫的大同總兵王樸，以及通敵的山海關總兵吳三桂，關押棄城而逃的密雲總兵唐通……”
“臣，經過三日浴血奮戰，死傷兩萬三千大明勇士的代價，奪回鬆山，錦州等城，俘虜建奴鄭親王齊爾哈朗、貝子將領三十五人，以及投降建奴的祖大壽舉族家人，還有耿仲明尚可喜兩個奸賊，特向皇上報捷，並請求皇上賞賜遼東將士……”
“俘虜與詳細的戰報，微臣已經讓山西總兵李輔明入京，具體由李總兵麵奏皇上，此人忠勇可嘉，可擔重任。”
看罷手中的這份數百字的戰報，崇禎不僅喜極而泣：“好，好，公孫翊乃國朝第一人，理應封賞，諸位都看看吧。”
很快這份戰報便一眾大學士手中走了一遍，就在崇禎想著該如何封賞公孫翊之時，周延儒出列道：“皇上，臣彈劾公孫翊僭越之罪，此人雖然有功社稷，然他巡按遼東，卻竊取軍權，擅殺兩員總兵官，此等手段實乃大逆也。”
“然，其率軍奪回遼東諸城，俘虜建奴親王，以及判賊祖大壽、耿仲明、尚可喜此等大功，卻不得不論，所以臣以為，功過相抵，方才符合禮法。否則人人都學公孫翊陣前斬將奪軍，國朝還有何威嚴可言？”周延儒內心還是想打壓公孫翊的，但奈何他前半段剛說我，便看到皇帝臉色陰沉的可怕。
善於察言觀色的他，心知憑借僭越這個說法，根本剝奪不了公孫翊的功績，於是他話鋒一轉，卻補充了一番說辭。
“周大人太苛刻矣。公孫大人這等大功，豈可抹去？微臣聽說皇上有意召公孫大人為駙馬都尉？下臣認為若公孫大人若為駙馬都尉，可封爵忠勇伯，從此留守京師，可謂皇上左右屏障。”內閣大學士魏照乘在周延儒的示意下，緩緩站了出來。
魏照乘這話看似在反駁周延儒，替公孫翊說話，但實際卻是一個大坑。公孫翊在京城無黨無派，毫無根基，一旦成為駙馬都尉，從今之後那就是無牙老虎，隻能終老京師。
崇禎顯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當然他是皇上，在他看來他許配公主給臣子那就是天大的恩德，做臣子得豈能不願意？畢竟迎娶公主，自古都是光耀門楣之事。
“魏愛卿此言大善。”崇禎欣然笑道，這一刻多日來的憂慮，顯然隨著這份六百裏戰報，讓他懸著的心徹底的放了下來。
崇禎臉上是笑開了花，但有一個人卻是滿腹的仇怨。此刻低頭的魏藻德，目光盡是妒忌與仇恨。若不是公孫翊的這份戰報，此刻他已經成為新任遼東巡撫，沒有公孫翊，三年前他就是頭名狀元，可偏偏就是公孫翊的出現，把他身上的榮譽與光芒都掩蓋得黯然無色。
“魏師令何在？”崇禎的目光掃過群臣，揚聲詢問道。
“微臣在。”魏藻德字師令，正在神遊的魏藻德被崇禎一點名，慌忙從人群中出列，跪在大殿應道。
“愛卿，勇於任事，朕心甚安。著汝即刻巡撫遼東，安頓政務，接替公孫愛卿回朝。”崇禎這金口一開，魏藻德雖然一臉激動跪下磕頭：“臣，謝主隆恩……”
但內心卻早就在罵娘，之前他出班請纓巡撫遼東，實際還是為博取名聲罷了。因為按他的所言，明軍今後退守山海關一線，距離京城快馬不過兩日就可以返回京城，所以他即便巡撫遼東，也根本沒有絲毫危險可言。
但一旦遼東防線未失，他這一踏上遼東的征程，那前途就未可知了。要知道近二十年來遼東就是一個高危之地，督撫總兵戰死被殺多達數十人，戰死的普通士卒更是多達幾十萬。
“愛卿忠心體國，朕心甚慰。”崇禎見魏藻德這般恭順虔誠，不由大加讚賞道。
“公孫翊，你個王八蛋，你這是坑死吾也。”魏藻德臉上擠著笑容，心中卻再次開罵了起來。
“賀愛卿，汝以為封公孫慶之（公孫翊字）為忠勇伯，下聘朕之九公主此議如何？”遼東防線問題解決，崇禎自是再次把剛才周延儒所提之事提了起來。
“啟奏聖上，公孫慶之收複遼東，俘虜建奴親王以及判將耿仲明、尚可喜之功，即便封侯爺不為過。皇上隆恩，招其為駙馬，那更是對他的看重，臣並不異議。”內閣大學士賀逢聖如實的回答之餘，頓了頓他便繼續道：“然公孫慶之人才難得，文能安邦，武能定國，今後留養京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呢？”
“賀大人此言大謬。公孫慶之留守京師，坐鎮中樞，可為聖上分憂解難，說句冒犯的話，若是一旦它日京師有危險，有公孫慶之在，京師足以無憂矣。”周延儒辯解的本事那絕對是一流，這話可謂說的滴水不漏，讓人無從反駁。
“周閣老所言可謂老成謀國，臣附議。”周延儒一黨的內閣大學士魏照乘第一個跳出來附和。
“臣附議……”太子太保，內閣大學士張四知隨後出班道。
“臣等附議。”隨著幾個閣臣的附議，朝中六部各官員紛紛出班奏對。
“哈哈，今日朕算是雙喜臨門，賞，今日在朝官員賞賜絹帛十匹。”崇禎難得如此高興，向來日子緊巴巴的他，可是十分吝嗇的，今日這一開口，滿朝文武發放下來怎麽也得幾千兩銀子了。
難得今日高興，崇禎回到後宮，便來到皇後的坤寧宮，準備把這件喜事告知皇後。見到皇上今日早早來到自己宮中，皇後周氏自是十分高興，即便仍然拖著病體，她依舊來到宮門口迎候，並命宮女準備膳食。
“皇後，身體可好些了？”崇禎難得露出一絲溫柔，執其手一同進入殿內。
“臣妾無恙，有勞皇上牽掛了。”皇後周氏嘴角露出淺笑，柔聲回答之餘，好奇的問道：“皇上今日心情不錯，可有什麽喜事？”
“還是皇後知我啊。”崇禎點點頭，遂把前朝所議之事道了出來。
“皇上，按理來說臣妾不該多言，可是媺娖畢竟是妾身的女兒，她今年才十三歲，身子都還未長開，是不是可以再兩年再出嫁呢？”周皇後為難的搓搓手，有些心疼自己的女兒道。
“皇後多慮了，此次隻是把婚事定下來，完婚則在一年之後，這下皇後可滿意？”崇禎朗聲回應道，今天他心情好，不然這事他可不會這般操心。
“如此，妾身遵旨。”周皇後這才展顏道：“媺娖這孩子從小都是皇嫂帶大的，皇嫂一直都說媺娖要是定親，她需要考考對方人品，皇上你看這事是不是遵從皇嫂之意？”
“皇嫂也是關心媺娖，既然她有言在先，待公孫翊回京，朕特許他入宮覲見，到時候你們一起見見。此子人品高潔，就連賀閣老都盛讚他文能安邦，武能定國，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相信媺娖也一定會喜歡的。”崇禎臉上露出一絲慈祥之色，作為一個父親，即便是皇上，內心自然還是希望女兒可以找一個好夫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