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容不下的沙
聞聲抬頭，孫嬤嬤幾乎是下意識的搖頭。
梅心看她不敢，放下手中的書淡淡的：“我性子直爽不喜歡拐彎抹角，嬤嬤以後既要一直跟著我，有什麽話不妨直。嬤嬤放心，我雖年紀卻知道好歹。當然，嬤嬤若是不願意我也不強求。”
還是喜歡跟軍中粗人打交道，簡單、直接、舒服，不扭扭捏捏，更不用猜。這也就是她上一世知道宮裏的人都這樣，要不然她可沒有這耐心。
孫嬤嬤原先還在猶豫，一聽這話立刻就跪下：“長公主息怒，奴婢並不是不願意，而是不知道該從何起。奴婢入宮早，聽宮裏的老人起過容皇貴妃的事兒。先前見宋嬤嬤一直盯著方先生看，建春離開後宋嬤嬤又私下裏詢問了兩個丫頭，一時間不免有些擔心。”
梅心將她的住處安排在了宋嬤嬤的院子裏，目的很明顯，那就是監視她，轄製她。所以，她時時都會注意宋嬤嬤的動向，看她在做什麽。
眉頭微蹙有些不明，梅心抬頭看向她直接問道：“擔心，擔心什麽？”
知道建春必然有話要跟方平生，雲羅離開前支走了院子裏的所有人。非但如此，她還命人守在四周，因此，她相信宋嬤嬤絕對沒有聽到一個字。
孫嬤嬤以為她年紀不知道當年之事，即刻回稟：“長公主有所不知，當年容皇貴妃被人陷害，皇上大怒，其中還有方先生的原因。”
時間匆忙建春也沒有多，梅心倒是未曾聽聞此事。心有不解張口問道：“後宮之事與方先生有什麽關係，再者，他那個時候早已經離開涼王府不在京城了。”
據她所知梅琳琅入宮的當他就離開了京城，且在此之間從來沒有回來過，後宮中事與他何幹。
見她果然是什麽也不知道，孫嬤嬤抬起頭壓低聲音：“奴婢也是聽宮裏的老人兒以及自己的師父起過此事，並不清楚當時方先生在不在京城。據奴婢的師父皇上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容皇貴妃後悔了，後悔當時沒有跟方先生離開京城而是選擇了入宮。所以，皇上大怒這才信了先皇後之言。”
“長公主，恕奴婢多嘴，方先生現在住在涼王府，今日宋嬤嬤又看到他二人在一起話。雖然沒有聽到什麽，也沒有太久，但是她肯定會將此事如實的稟報給皇上。皇上深愛容皇貴妃必然會吃醋，到時禍起蕭牆隻怕會連累長公主。”
或許還不止這些，隻是她沒有在禦前伺候過並不清楚皇上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也不知道他現在對梅琳琅的感情有多深。
聽到“深愛”二字梅心甚覺諷刺，眉頭深鎖故作煩憂之狀：“不過是碰到打個招呼，有這麽嚴重嗎？”
孫嬤嬤知道她在軍營長大沒有多少心機，想事情也簡單，即刻又道：“不是有這麽嚴重嗎而是比奴婢的還要嚴重。流言殺人句句奪命，尤其是在後宮之鄭長公主想，當年容皇貴妃又做了什麽，什麽也沒有做就因先皇後幾句話便被禁足宮中，甚至因為此事她和皇上決裂，八年避而不見。”
越是喜歡一個人越是在乎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皇上也不例外，更何況他隻是一個男人。所以，先皇後很聰明，抓住了這一點，輕而易舉的便傷了梅琳琅的心。
梅家女兒生傲骨，以梅琳琅的性子是絕不會輕易原諒皇上的，也不屑去解釋什麽。因此，先皇後也十分了解梅琳琅的性子。
見梅心沉默不語，孫嬤嬤接著又道：“宋嬤嬤一直在禦前伺候，皇上十分信任她。其實，今日若她聽到了什麽還好，不會妄加猜測，現在隻怕皇上已經多想了。長公主，方先生畢竟是住在咱們王府裏，皇上若是問起此事您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準備，什麽準備？”出言試探，梅心想知道她這些話是否出自真心。
孫嬤嬤能從宮中活著出來並且還得到皇後的賞識，自有其聰明之處。因此，她也不拐彎子，直接道：“準備怎麽回話。方先生與容皇貴妃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當年為愛走涯數十載不歸，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那麽請問他現在回來做什麽？”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至今未娶。長公主已經成婚，想必知道不管男人女人愛著一個饒時候眼睛裏是絕容不下沙子的，現在方先生就是那粒沙子。所以，皇上必然會就此事詢問長公主，長公主最好是現在就開始想怎麽回答。”
由於機子方平生並不是無名之輩，當年戰場上也有他的身影，而且以他的智謀當時若是沒有離開梅家軍，定然已有功名在身。所以，梅心在準許他住進涼王府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想好了。
皇上對梅家已經頗為忌憚，起了猜忌之心，方平生的回歸可以是如虎添翼。今日即便是沒有建春，皇上知道以後也必然會詢問於她。
確定孫嬤嬤是一片好心，並非有其他意思，梅心示意她坐下：“還是嬤嬤思慮周全，我想的太簡單了，以後還望嬤嬤多多提醒。”
頓時鬆了一口氣，孫嬤嬤：“隻要長公主不嫌奴婢嘴碎囉嗦，奴婢定然時時提醒。”
為表忠心她在梅家已經簽了賣身契，梅心現在可以是捏著她的生死命脈。所以，真心實意的為她好，也希望她能越來越好。
雲羅雖然細心但到底不熟悉宮裏的規矩，有孫嬤嬤在旁邊看著，注意到她注意不到的地方，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這是自然，嬤嬤以後有什麽話盡管，我是不會怪罪的。”她不是孩子可以隨意哄騙，她有分辨能力，真心實意為她好的提醒她自是會聽，至於那些不好的，她可以選擇充耳不聞。
孫嬤嬤很高興，終於覺得梅心接納了她，將她視為自己人：“雪路滑且還得一陣兒才能到呢，長公主躺下休息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