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聚會」
「太晚了，我們該回去了。」
田新眉抱起女兒就往外走。
「我去送你」，顧良隨後便跟了上來。
「不用，下了樓就是鬧市口，計程車多的是，隨便叫一輛就可以回去。」
她想也沒想，開口拒絕了。
顧良看了她一眼，冷靜分析：「從這裡打的到住宅區需要花費人民幣大概一百元左右。」
「……」
這也確實太貴了點，田新眉秒慫，一百元都可以是她們娘倆一周的生活費了。
「走吧，我剛好去辦事，路過你的住處。」
顧良伸手接過孩子，朝樓下走去。
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
車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新眉抱著心心從車上走了下來，她躊躇了半天，還是開口說道：「今天謝謝你了。」
顧良目光悠遠，半響說了一句：「回去吧。」
「嗯，你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黑夜如洗，田新眉剛說完這句話就知道自己多此一舉了。她癟了癟嘴，轉身就離開了。
顧良並沒有立即走，他靠著車站了，從口袋裡摸出一根香煙。
煙霧繚繞里，他的眼神越發深邃，清俊、漠然的側臉第一次有了類似傷感的情緒……一整根煙吸完，他抖了抖手上的煙灰，開車走了。
深夜，田新眉被雨落屋脊的「噼啪」聲驚醒了，她起身去把陽台上的窗戶關了。
雨下得又急又快，不一會兒，雷聲跟著閃電也落了下來，落到了房子上、樹上、玻璃窗上打得噼里啪啦的響，豆大的雨點順著房檐飄落下來，因為太急象斷了線的珠子，一落到地下就變成了一條條小溪，天地間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心心像是被嚇著了，睡得有些不穩。新眉把她抱了起來，摟在懷裡哄，心裡急躁著，思緒便飄了很遠。
她記得很清楚，大一的那年寒假，是顧良開車送她去的車站。
那時青春年少，她踏上回去列車的瞬間，看見少年倚著車在觀望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那樣的表情稱得上失落。
田新眉想著，這失落要是能為了我，那該多好……
到家的時候，奶奶拄著拐棍兒在門口迎她。
看見她走了過來，還沒開口說話，淚先流了滿臉。
「奶奶……」新眉跑上前就攙住了她。
「我的乖孫女，怎麼瘦了這麼多？在學校都吃不飽嗎？」
「不是啦，奶奶～現在學校都流行減肥，我不能吃那麼胖，會被人笑話的。」
「為什麼會笑話？白胖白胖的，多好看。」
「……」
祖孫倆說說笑笑地往前走、和樂融融。
奶奶年紀大了，佝僂著腰走在前面，看得新眉眼酸鼻酸。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太平庸太沒出息，連為奶奶做點什麼的本事都沒有，讓她一個人獨居在老家……心裡難過著，一口氣憋著出不來，便噎得喉頭髮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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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學期的開始，大家客氣了很多，彼此之間也熟絡些。
田新眉依舊跑上跑下地照顧著顧良，日子過得安分守己。
這日，她正在教室里溫習功課，顧良託人過來轉告她，讓下午沒事的時候去一趟小區，說是朋友們一起聚聚、吃個飯。
田新眉無限欣喜的答應了，想著能和會長一起聚會，快樂的心都要跳出來。
她換了身過年時候才穿的新衣服，把頭髮也洗了洗，收拾的乾淨、清爽，然後便直奔校外而去。
到錦文小區后，她熟門熟路地掏出鑰匙，進了廚房。找出電飯鍋先把米煲上，又在冰箱里找了現有的材料，做了個冬瓜排骨湯。聚會的話，還不確定幾個人，但總知四菜一湯也不算少了，大不了份量做大一些。
新眉興沖沖地跑去超市，選了條個大、鮮美的鯉魚，又買了些雞胸脯肉……回來后，她手腳麻利地把魚清理乾淨，做了個紅燒魚，算是主菜。然後又做了個宮爆雞丁。這算是兩個葷菜。
素菜做的就簡單多了，一個番茄炒蛋，一個酸辣土豆絲。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算著時間，估計顧良他們也該來了。煲湯的香氣濃郁到實在吸引人，她忍不住用湯勺舀了一點，小小地嘗了口。
新眉知道自己是個沒什麼志氣的小人物，也沒什麼精緻的花式夢想，只想一輩子陪著仰慕的人小心謹慎的生活。如果，奶奶也能過來，那就真是圓滿了。
她明知道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事，這樣想著卻也忍不住的心底雀躍。
「叮鈴鈴……」家裡的座機響了起來，新眉把手裡的湯勺放到案板上，跑去客廳里接電話。
「是新眉嗎？」顧良的聲音有些清冷。
「是，你什麼時候回來？菜已經做好了，就等著你們回來吃了。」
「嗯，謝謝你了。你先回去吧，我待會和朋友一起過去。」
「啊……好……知道了。」新眉遲疑著，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就把電話掛了。
這是她第一次接到顧良打來的電話，也是主動掛掉的電話。
田新眉把煲湯的小火關了，把做好的菜用保鮮膜覆蓋了一下，放到了冰箱里。臨走時，把電飯鍋的電源也拔了。
原來聚會的成員沒有她，她只是個來做飯的廚子，這樣的誤會，讓之前熱切期待的心情瞬間變成了笑話。
田新眉並沒有立即回去，她在小區里轉了轉，出了北門往外走。
心裡不好受，就覺得身體也跟著累得慌，走到馬路對面時，有一個買燒餅的，她就買了兩個，邊走邊吃。眼看著天就黑了，她忙慌了一下午，實在是餓了。
華燈初上，馬路上到處都閃耀著一片片暖洋洋的黃.色光芒，田新眉的心情好了很多，也模糊著明白了一個道理，她把顧良當成最好的朋友，最親近的人……也許顧良並沒有拿她當朋友，他們的關係一開始是不平等的……想起剛剛的自作多情，又不免覺得尷尬、羞愧。
田新眉想了一會，情緒就慢慢的低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