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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你想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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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炎側頭看他, 問道:「不買了?」


  「不買不買, 你是不是沒吃飽, 我們去吃飯。」


  喻臻可還記得他是飯吃到一半被趕出來的,現在肯定還餓著。


  殷炎收回手, 靜靜看了他幾秒,突然說道:「我要吃你做的飯。」


  喻臻:「???」


  他做的飯?怎麼做,超市又沒廚房,難道回家再開灶?那殷炎很可能會被正在氣頭上的仇飛倩再數落一頓。


  半個小時后, 殷炎把車停在了與別墅區隔著一個商業區和兩個公園的高檔電梯公寓樓下, 帶著喻臻和一堆在超市買來的食材, 熟門熟路的拐了進去。


  電梯直上最頂樓, 直接入戶,按密碼開門后一間裝修大氣的複式公寓出現在眼前。


  「廚房在那邊, 保潔會定期來清掃,裡面的廚具可以直接用。」


  殷炎隨手指了下廚房的方向, 然後脫掉外套, 舒舒服服的靠到沙發上, 看著喻臻,不說話了。


  喻臻:「……稍等。」


  廚房裡的用具很新, 明顯是裝修好后就一直放著,沒人用過,仔細觀察一下, 還能看出邊角處裝修留下的嶄新痕迹。


  這是一棟新房, 還沒人住過。


  喻臻收回打量的視線, 把超市袋子放到料理台上,先琢磨了一下廚房裡的用具,用水壺燒上水,然後才開始處理食材。


  現在這時間有些尷尬,不早不晚的,兩人之前又吃了半頓,都不是太餓,所以喻臻只簡單做了一鍋拌面,炒了些蝦仁做配菜,量不多,免得吃多了晚上吃不下。


  都是些好弄的東西,沒過一會喻臻就端著東西出來了,直接放到了殷炎面前的茶几上,把碗筷遞了過去,說道:「將就吃點吧,別吃太多,不然晚上該吃不下飯了。」


  殷炎還保持著他離開時的姿勢,聞言點頭,直到他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落座,才改變姿勢伸手拿起筷子,卻沒有吃,而是喚了一聲:「虛無。」


  一團白色毛球憑空出現在茶几上,然後慢慢舒展開身體,起身伸了個懶腰后邁著貓步走到喻臻面前,轉身尾巴一掃,桌上出現了一個雕花小木盒。


  「裡面是一些從修士洞府內采出的蓮花種,帶有靈氣,若你想繼續種花,可用它作養料,事半功倍。」


  虛無朝著喻臻「喵」了一聲,尾巴再掃,另一個稍大的實木木盒出現在了雕花木盒旁邊。


  「這裡面的是息壤,可種萬物,取之不竭。」


  虛無蹦上雕花木盒,繼續甩尾巴。


  「無垠之水,可祝植物生長。」


  「乾坤轉盆,初階法器,內里空間約等於一畝,你可以把它放在這裡,這棟房子是我用珍珠換來的,不會有旁人進入,你可以放心。」


  一個盒子又一個盒子,殷炎全部說完才伸筷子夾起一粒蝦仁,說道:「我用這些東西,換你這頓飯。」


  虛無「喵~」了一聲,靈活的從木盒上蹦下來,輕輕走到盤子邊,叼走裡面的一粒蝦仁,甩著尾巴愜意吃了起來。


  喻臻目瞪口呆,傻傻盯著木盒和他們這一主一寵,嘴巴張了張,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頓飯,換這些一聽就很厲害的東西,怎麼想都不對等。


  殷炎這麼說大概是為了不讓他有心理壓力,但是……


  「麵條要涼了。」殷炎這麼說著,又夾起一粒蝦仁,喂到了喻臻嘴邊,輕輕碰了碰,「張嘴。」


  喻臻反射性張嘴,蝦仁入口,舌尖挨到筷子,鮮香的味道瀰漫。


  「我的魂魄無法自主修復,只能靠你修鍊養全,也就是說,你修鍊所得的功德修為均會自動分一半到我身上,抱歉,成了你的拖累。」


  殷炎收回筷子,垂眼,仍是平靜的表情,氣息卻低沉下來。


  「不是拖累。」


  喻臻匆匆咽下蝦仁,連忙開口,笨拙安撫道:「你很厲害,如果不是你,我早就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你,我也早已魂飛魄散。」殷炎又看向他,伸手指了指那些木盒,又示意了一下手上的戒指,說道:「你我命運相連,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喻臻與他對視,心裡到達陌生環境后產生的不安漸漸消失,重新踏實起來。


  不分你我……他默念這句話,也拿起了筷子。


  也是,現在這世間,只剩面前這個人和他相依為命了。


  吃完麵條之後,喻臻在殷炎的教導下,逼出了一點碰鬼攢到的功德金光,與乾坤轉盆綁定,激活之後撒入息壤,然後一個只有他能看到的一畝見方的田地出現在他眼前。


  「得買點工具,還有調節溫度的東西,蓮子得先育種。」


  說到自己在行的東西,喻臻語氣變得自信歡快許多,臉上甚至隱隱帶了笑。


  殷炎看著他的側臉,低低「嗯」了一聲,說道:「明天去買。」


  「那今天剩下的時間,我們去修鍊吧。」喻臻突然側頭看他,主動提議。


  殷炎罕見的愣住,只不過因為他總是沒表情,所以在喻臻看來,他只是回答得稍慢了一點。


  「你想修鍊?」


  「嗯。」喻臻點頭,壓下心裡本能升起的對碰鬼的害怕,努力保持冷靜的樣子,說道:「你幫了我,我當然也要幫你才行!」


  說完覺得這話有點不對,又補充道:「當然,也是幫我自己。」


  殷炎看著他,然後後退,再後退,轉身就走。


  「……」


  喻臻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麻木看著他,問道:「你幹什麼去?」


  「洗碗。」


  「……」可碗明明在洗碗機里!


  公園角落,小湖邊。


  「那、那我去了。」喻臻抖著嗓子開口,臉色白慘慘的,滿身英雄赴死般的悲涼。


  殷炎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看著他,說道:「去吧,我在這裡看著你。」


  自己開的口,怕也要硬著頭皮上!


  喻臻深吸口氣,轉身,擰著眉眯著眼大步沖入湖邊小樹林,果然看到林中樹木光禿禿的枝幹上錯落掛著很多繩子,每根繩子上都吊著一具面色青白的屍體,怕得心臟都快停跳了。


  不、不愧是有名的「自殺林」,舉目望去全是「屍體」。


  像是察覺到有「同伴」到來,「屍體們」齊齊抬頭,然後陰森森笑了:「啊呀,是半鬼呢,身上還有功德和靈氣,吃下去肯定很補。」


  樹枝晃動,鬼怪尖利扭曲的笑聲伴著一股陰風直撲面門,喻臻的驚呼哽在喉頭,猛地閉上眼,默念殷炎教給他的口訣,同時把體內的功德金光不管不顧的全都逼了出來。


  「小可憐,讓我吃了你——啊——!」


  陰風在四周狂卷,身體的溫度迅速流逝,一道幾乎刺破耳膜的尖嚎聲后,陰風平息,樹枝瘋狂晃動發出的沙沙聲逐漸變弱。


  咔。


  有什麼東西裂掉了。


  喻臻捏緊冰涼的手指,試探著睜開眼,見林中再沒有那些繩子和青白的「屍體」,心神一松,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


  能在龍脈所在城市活動的鬼魂,果然不是H省那些小打小鬧可以比的。


  積攢的功德金光全部釋放了出去,身邊又沒有殷炎牌人形暖手袋,冷意再次泛濫,喻臻哆嗦著搓了搓胳膊,卻沒有迴轉,而是邁動僵硬的雙腿,在四周尋找起來。


  這個公園內的小樹林是這一片有名的自殺林,每年都有人過來吊死,積攢的陰氣特別足,又靠近湖泊,已經形成了一個勾魂界引。


  如果繼續放任下去,遲早會出重大事故。


  殷炎帶他直奔這裡,看中的就是這裡的界引和破引后能得到的大量功德。


  「在哪裡,在哪裡……」


  界引微小如豆,殷紅似血,非鬼體不可見,破引后現身,會招來生靈啃食……腦中轉著殷炎的話,他不停低語以免自己因為冷意而思維停擺,餘光見一隻松鼠從樹上躍下朝著一塊石頭衝去,忙轉身上前驅趕。


  「別吃,吃了會死的!」


  松鼠受驚跑掉,他蹲下身去掰那塊石頭,果然在石頭后發現了一顆血紅色的小豆子,觸手極涼,忙撿起來大步朝湖邊長椅跑去。


  好冷,感覺五臟六腑都要結冰了。


  湖邊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些人,喻臻卻全顧不上了,視線里只有正側站在長椅邊的殷炎。


  大概是聽到了他的腳步聲,正和人說著什麼的殷炎轉身看了過來,見他跑近,十分自然地張開了雙臂。


  喻臻悶頭撲了過去。


  砰。


  兩人身體相撞發出一聲輕微悶響,喻臻把自己塞到他懷裡,死死抱著他,腦袋還在他胸口和肩膀蹭來蹭去。


  長椅周圍的人全都傻了眼,之前和殷炎說話的斯文男子看了看他們「纏綿悱惻」的擁抱姿勢,抬手扶了扶眼鏡掩飾尷尬,低咳一聲,問道:「那個,殷炎,這位是……?」


  殷炎安撫地揉揉喻臻的頭髮,側頭看向斯文男子,介紹道:「我的愛人,喻臻,失禮了,他有點粘人。」


  冷意稍褪,剛好從他懷裡冒頭的喻臻:「???」


  粘人?誰?


  然而緊趕慢趕,兩人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等他們終於扛過堵車大潮趕到大塢市民政局時,殷炎已經在殷樂看瘋子的眼神下,帶著喻臻去了大塢市唯一一家比較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珠寶店,買結婚戒指。


  對於殷炎這種非要買「契約信物」的行為,喻臻麻木表示:你是大能你說了算,依你依你都依你。


  為了活命,他什麼都可以做。


  兩人一個對這個世界的環境還沒有徹底熟悉,一個對婚事不上心,所以挑選戒指的過程十分簡單利落。


  「請給我你們店裡契約意義最強的一對戒指,男戒,謝謝。」


  殷炎說得霸氣無比,店員聽得眼睛一亮,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在心裡迅速敲定了他「錢多燒手」的身價定位,扭身就把鎮店之寶拿了出來。


  「這是我家老闆從F國總店調過來的定製戒指,全球只有一對,不僅保留了我們品牌『一生僅能定製一枚』的傳統,還額外使用了設計師獨創的環扣設計,一旦戴上,除非伴侶,否則誰也摘不下來。」


  當然,如果實在想摘也是可以摘的,但戒指嘛,講究的是個寓意,細節就不用太在意了!

  殷炎看著在燈光下顯得光華璀璨的鑽戒,不太滿意它金剛石的廉價主材,但十分滿意它的寓意,兩相一結合,選擇側頭看喻臻,問道:「這個如何?」


  喻臻已經被這個戒指的價格震懵了,給不了反應。


  「那就這個,包起來。」


  殷炎發話,手往口袋裡摸去,卻突然半路停下了動作,垂眼安靜兩秒,再次側頭看向喻臻,說道:「這個戒指,你來買。」


  「???

  喻臻開始掏耳朵,懷疑自己剛剛聽錯了什麼。


  站在兩人身後兩步遠假裝看風景的殷樂聞言唰一下扭頭看向自家大哥,滿臉的不敢置信和懷疑人生。


  大哥是瘋了吧!逼婚就算了,既然喻哥都同意了,那就努力對喻哥好一點啊!可現在又是什麼鬼情況?


  想買戒指的是你,挑戒指的也是你,什麼都選完了,轉頭卻讓一看就沒這麼多錢的喻哥付錢?人幹事?

  以前他沒發現大哥有這麼摳啊,追韓雅的時候不是挺大——卧槽!大哥不會是之前追韓雅追得性格扭曲了,準備把韓雅做的孽全還到喻哥頭上吧?


  可喻哥是無辜的啊!


  「哥!」


  殷樂大吼一聲,果斷在喻臻開口前強勢插入兩人的對話,一個箭步上前以刁鑽的手法從殷炎口袋裡掏出錢包,打開之後翻出一張卡就往店員那裡遞,說道:「刷這個,刷這個付錢。」


  店員壓抑住開大單的激動,雙手伸過去就要接卡,卻被殷炎半路攔截。


  「不能刷這個。」


  殷炎握住殷樂的手,側頭朝店員說了聲抱歉,然後抽走殷樂手裡的卡,起身彎腰牽起喻臻,示意他隨著自己出去。


  喻臻二話不說立刻起身跟著他往外走,顧不得去在意自己被牽住的手——戒指的價格太可怕,他消受不起,還是走為上策。


  兩人手拉手走到店外,趁著殷樂和翁西平還沒跟出來,殷炎低聲解釋:「契約信物必須出自你我之手,我情況特殊,所以信物必須由你購買。」


  結婚結的是伴侶雙方的未來和命運,原來的殷炎已死,這個身份所代表的未來和命運都將由現在的殷炎來譜寫,所以他和喻臻的婚約是被天道承認且有效的。


  但契約信物這種東西,如果想要追求純粹,達到殷炎所要求的完美程度,卻不能再沾到任何和以前的殷炎有聯繫的東西,比如——錢。


  總而言之,結婚戒指,只能由喻臻來買。


  他雖然靈魂殘缺,但從始至終,他的身體是他的,錢,也是他辛辛苦苦種花賣花賺來攢下的,完全屬於他。


  喻臻秒懂了他的意思,所以他:「……」


  身為一個畢業不足一年的社會新人,喻臻的存款數目實在有點寒磣。


  其實本來可以不那麼寒磣的,但這段時間他又是辦葬禮,又是去醫院檢查,還低價轉讓了花苗,因為不是正常退租,損失了租房的定金和苗圃定金,亂七八糟的折騰之下,存款餘額就顯得不那麼好看了。


  「那個……戒指能不能晚點再買?」喻臻稍顯尷尬和窘迫的小聲詢問。


  殷炎安靜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抱歉。」


  喻臻心裡突然升起了一絲酸酸漲漲的情緒,他疑惑低頭瞄自己胸口,餘光見殷樂和翁西平大步從店裡走了出來,連忙拉回思緒,壓低聲音快速問道:「你想買戒指,是不是因為它還有其他用處?」


  「大用。」殷炎也配合地簡短回答。


  喻臻聞言抿了抿唇,抬頭看他一眼,點頭應道:「那好,我來買戒指,不過我可能買不了多貴的,你別嫌棄。」


  在喻臻的指引下,兩人進了一家全國連鎖的金店,喻臻找來導購說了下自己的大概預算,然後在預算內挑了最貴寓意最好的一對男戒。


  「這個沒有什麼獨一無二、只此一對的噱頭,但造型還不錯,可以嗎?」


  在導購轉身招待其他顧客時,喻臻拿起了一對造型簡單的男戒,壓低聲音詢問殷炎的意見。


  殷炎看著他毫無保留的信任眼神,看都沒看那對戒指一眼,直接點了頭:「很好,完全可以。」


  懷抱著「給你我能付出的所有」這種信念買下的戒指,遠比之前那對花里胡哨堆砌了一切附加意義的昂貴石頭要好得多。


  好太多,太多太多。


  心裡再次冒出了一股酸酸漲漲的情緒,還遠比之前的那次更明顯,甚至連心臟都跳快了幾分。


  喻臻抬手捂住胸口揉了揉,疑惑皺眉。


  怎麼回事?失魂症又出現其他病症了嗎?

  殷炎注意到他的動作,把手插入口袋,不著痕迹地後退了一步,保持了一點和他的距離。


  導購招待完其他客人轉了回來,喻臻發現胸口那絲異樣的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於是放下了揉胸口的手,起身喊住導購,指了指那對男戒表示可以開票了。


  戒指很快到手,兩人走出金店停在路邊,殷炎把戒指取出來一枚,拿在手裡摩挲了兩下,彎腰牽起了喻臻的手。


  「一定要這樣嗎?我、我可以自己戴。」


  喻臻覺得有點怪怪的,手慫慫地往後縮。


  殷炎抬眼看著他,表情依然平靜,拉著他的手卻分毫不退。


  或許又是什麼忽悠天道的必要儀式吧。


  喻臻自我說服,忍下心裡的怪異感,把手往他那邊遞了遞。


  殷炎垂眼,拖著他的手輕輕把戒指套到了他的手指上,稍微握了握才放開,然後把手遞到了他面前,連著另一枚戒指一起。


  「……」


  喻臻硬著頭皮接過戒指,有些手抖地抬起那隻曾經被他當過鬼爪的漂亮手掌,心臟莫名地快跳了幾分,分出無名指,把戒指快速套了上去。


  唰。


  殷炎在戒指被戴上的瞬間突然後退了一大步,還把手揣入了大衣口袋裡。


  喻臻手裡一空,紊亂的心跳迅速平緩下來,有些懵的抬眼看他,傻傻的:「你後退幹什麼?」


  嫌棄啊。


  殷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側頭看路邊,說道:「有人在偷看。」


  喻臻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正正對上了一對彷彿閃著狼光的眼睛,忍不住也後退了一步。


  這輛車是什麼時候開過來的?還違章停車,下半窗偷看,變態?


  見自己被發現,仇飛倩眉毛一抽,忙升起車窗收回視線,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然後伸腳踹了一下旁邊還沒回過神的丈夫,拿起手包力求優雅的下了車。


  候在一邊圍觀了殷炎「強搶民男后還壓榨對方財產」這出邪惡戲碼的殷樂見到老媽如同見到了救星,立刻狂跑上前抱住自家老媽的胳膊,大聲控訴道:「媽!大哥他不是人啊!」


  喻臻聞言虎軀一震,不敢置信——這個偷看的「變態」居然是殷炎的老媽?不對,是被「殷炎」搶走身體的「受害者」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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