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域的日子,其實是很無聊的。並沒有想象中精彩紛呈。
史昂身為教皇,有他不得不盡的義務。而艾俄洛斯,大部分時間,都要用於聖鬥士的修行和鍛煉之中。至於黃金杖……那種東西能無視她都會盡量選擇無視的。(奈姬:奈姬好傷心~~~T-T)
因此沙羅平時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拘束,反而很是悠閑。偌大一個聖域里,她除了十二宮、教皇廳和女神殿之外,也沒有別處可去。更沒有別的人可以交談。
於是,就算不是活人,阿釋密達也被算進了能夠進行交談的對象之一。而處女宮,也變成了沙羅經常走著走著就莫名其妙走進去了的地方。
最後,簡直就好像形成了一種習慣。離開女神殿,不由自主地,她就會走去處女宮。某種程度上,她對於處女宮而言,也算是常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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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女宮』
霽天空闊,斜陽漸沉,餘暉將天染成溫柔的橙,橙色漸漸洇開,潤入瓦藍中有灰的天宇,淡淡的玫瑰色流瀉在處女宮外碎裂坍塌的立柱上,萬籟俱寂,別有一種凄愴的美。
而幽深陰暗的處女宮內,卻寂靜無聲到了好像沒有人的地步。即使不能說是鬼屋——因為裡面停留的,一個是現世神,另一個則是最接近神佛之人——卻也差不離了。
「阿釋密達,教我用小宇宙吧。」
終於無聊到了極點,沙羅盯著面前已經四個小時沒有動一下,只是結跏趺坐進行著小宇宙修行的阿釋密達——明明都已經是亡者了,他還那麼認真。
「教皇沒有教你使用雅典娜的小宇宙?」阿釋密達微微挑眉,似乎有些訝異,卻仍然保持著結跏趺坐的姿勢,一動不動。
「史昂教的都是些輔助系和防禦系的小宇宙,我要它有什麼用。」撇了撇嘴,沙羅不悅地答道。
阿釋密達卻輕輕笑了。他側過頭,這個月內第一次睜開了雙眼,淡淡說,「那麼你擁有了力量之後,是為了做什麼呢?」
「自保。」沙羅直白地說道,「我可不想做那種天天被敵對勢力擄走卻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花瓶。即使不能上陣殺敵,起碼也要能做到自保的程度。」
「不給他人添麻煩的同時……也不依賴他人嗎……」阿釋密達竟然長嘆了一聲,神情也在黑暗中越發得看不清,「原來如此——」
「…………真像啊…………」他輕喃著,隨後一笑,「好,我答應。」
「哈???這麼乾脆?!」
「原來你希望我拒絕?」阿釋密達睜開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看上去充滿了算計,「看來我沒有正確理解你的意思,雅#8226;典#8226;娜#8226;是希望我拒絕你嗎?」
「不許叫我雅典娜!!!」
阿釋密達只是微笑。看上去空靈而又飄渺,似乎下一秒就會消失一般。他輕扯唇角,用他那輕柔的聲音叫道,「好好,沙羅。」
阿釋密達平時都是一副不冷不熱的表情,儘管與總是高高在上的沙加不太一樣,偶爾會流露出人性化的一面,但是也是極少的。
因此,她從來沒覺得自己能猜透他在想些什麼,也沒打算去猜。
但是今天,總感覺他的心情似乎並不是很好的樣子。尤其在和她交談了之後,似乎有些說不出的、悲傷意味在其中?
「喂,阿釋密達,你的心——究竟在為誰而悲傷?」沒打算多管閑事,她卻不由自主地這樣就問了出來。
不過問出來了也好,免得到時候自己光糾結於這個原因就能失眠。她最近的睡眠質量越來越差了,尤其是那個討厭的夢境——一直糾纏不休。
自從來到聖域之後,不知道是風水不好還是什麼問題,總是夢到那個詭異的夢境直到天亮。到處都是霧蒙蒙的,總也走不到盡頭……
「………………………………」聽到霧華的那疑惑的問話,阿釋密達只是微微轉過頭,向著她的方向露出了平和淡靜的微笑。
「不要告訴我是為了眾生。」
聽到她那俏皮的自問自答,阿釋密達輕柔地笑了起來,唇邊浮現的笑容充滿了無奈,「怎麼可能,即使是最接近神之人,我也不是神。」
[咦——————………………?]
沙羅訝異地看著他,似乎沒料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喂喂,我記得阿釋密達你有過說過,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鐘吧?既然做了和尚,就要認真撞鐘——所以你才每天都閉著眼睛攢你的小宇宙么?」
「我優秀理論那麼多,你怎麼只記住了這個?」阿釋密達臉上的悲傷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惡質的微笑,「而且,我是不是和尚,對你而言真那麼重要?」
阿釋密達那個表情……總覺得,好像昭示著什麼不詳。
她最討厭看到的,就是別人懷舊感傷的表情。所以第一次見到史昂的時候,她才會一把拽住他的頭髮。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再怎麼懷念感傷,也無法回來。那麼多餘的感傷,又有什麼用?
既然阿釋密達沒有再繼續他的結跏趺坐,也就意味著他願意和她閑聊幾句,這種難得的時機,一個月都不見得有幾次,因而她立刻來了精神。
「阿釋密達,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這句話是說什麼?應該是佛經里的吧?」想起了艾俄洛斯向自己轉達的、他那位先知母親的話,她不經意地向阿釋密達提了起來。
誰知阿釋密達竟然忽然沉默了下來,隨即聲音也變得冷淡了起來。
「是誰告訴你這句話的?」
「要是什麼不好的話,你別說不就好了,陰陽怪氣的做什麼?」沙羅不悅地反唇相譏道。
「沒什麼不好,只是會讓人不快。」
阿釋密達這麼乾脆地承認了會讓他不快,沙羅只好選擇了閉嘴。而沉默和尷尬在彼此之間蔓延了不知多久,他竟然長嘆一聲,淡淡開口了。
「那句話,是在說舍子花。」
[………………詭異的怪名字。我還舍利子呢。]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舍子花……是什麼?」
「梵語波羅蜜,
此雲到彼岸。
解義離生滅,
著境生滅起。
如水有波浪,
即名為此岸。
離境無生滅,
如水常流通,
即名為彼岸。
有生有死,
謂之此岸。
超脫生死,
謂之彼岸。
佛說彼岸,
無生無死,
無苦無悲,
無欲無求。
超出三界之外,
不在五行之中,
生於弱水彼岸。
無莖無葉,
花開無葉,
葉生無花……」
停頓了一下,阿釋密達相當平靜地繼續解釋,「花開彼岸,花葉不見。兩兩相錯,生生無緣。「
「……………………噗——!!!!」沙羅一下子沒忍住,直接以噴的形式笑了出來。
「咳咳咳……對不起對不起!」差點被口水嗆住的沙羅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滿臉忍俊不禁,而阿釋密達則依然一副平和的表情盯著她,「其實就是曼殊沙華(manjusaka)吧?你念那麼一大段佛經做什麼?引經據典?」
阿釋密達也笑了,只不過沒有沙羅那麼失態,而是優雅地清淺一笑,「錯。我所說的是舍子花(sutego hana)。」
「佛典中所言曼殊沙華(manjusaka)乃是天上之花,大紅花,天降吉兆四華之一。舍子花(sutego hana)則是它另一個分支——白花彼岸花(shirobana higanhana)。」
「說來說去,就是那什麼舍子花顏色是白色的,和曼殊沙華不太一樣就對了?」
阿釋密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並未再繼續解釋。
怪不得阿釋密達會說「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那句話讓他不快了。
不管是舍子花還是曼殊沙華,怎麼說都是「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於弱水彼岸。」的地獄之花——也就是說,那是屬於冥界的花。
………………強迫雅典娜的聖鬥士對開在冥界的花有好感,是不是有點太難了?
那簡直就像對阿釋密達說,讓他愛上冥王哈迪斯一樣。太困難了。
不過處女座的神話中,代表處女座的貝瑟芬妮可是哈迪斯的冥后,這麼說來——好像也不是太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