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典娜大人……一定知道前代的射手座,是怎麼死的吧?」說到自己的前任,艾俄洛斯的聲音稍微有些不穩。
「嗯。」沙羅只是點了點頭。難得艾俄洛斯會願意說這麼多話,她到想知道他究竟想表達個什麼意思。
「死亡那種東西,不管怎麼想,都是一種現在的我們接觸不到的虛幻遙遠的東西。但是一旦開始了聖戰,那麼對我們這些戰士而言,就是隨時隨地都可能發生的一種可能性。」
已經開始有些蕭瑟的秋風拂動他額前的紅色頭帶,看上去不知為什麼有一種奇異的靜謐。
「但是,我卻認為,星星,能夠給予仰望者以光芒和希望。」艾俄洛斯慢慢地說著,眼神飄向了遙遠的星空。
艾俄洛斯說到這裡,沙羅突然想到前世(……)自己和可薇學姐一起去看星星時,似乎也有兩個人一起淚流滿面過的樣子。
只不過,可薇是因為失戀,她則是因為扭傷了脖子。
所以從那以後,她再也不幹「看星星」這種浪漫得不著邊,只會迫害她頸椎的事情了。
「雅典娜大人,其實我並不如您所想的那麼堅強。也只有在仰望星空的時候,我才會被賦予勇往直前的勇氣。」
「艾俄洛斯,我從來沒認為,作為聖鬥士就一定要堅強。誰規定聖鬥士一定要修鍊成小強那種生物的?踩也踩不死,滾油也燙不死——那是怪物。」
雖然沒料到艾俄洛斯會坦誠到言明自己並不堅強,但是沙羅卻不會只是聽聽就算了,依然不冷不熱地吐槽了一句。
艾俄洛斯今天不知是不是吃錯了葯,竟然沒有一副胃痙攣的表情瞪她或者一副嚴肅正經的表情繼續訓斥她,反而對她露出了一般這個年紀的孩子那樣調皮的笑容。
「我就知道,如果是雅典娜大人的話,一定會這樣反駁我。」
他那個難得的笑容讓沙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因而有些莫名其妙。
「果然是因為我太笨了,所以一直不能夠明白雅典娜大人的苦心。」
艾俄洛斯收起了笑容,眼神中也脫去了迷茫的神色,「我從來沒有懷疑過教皇大人所說的話,時至今日也相信著……每一代的射手座聖鬥士,都會擔當著守護降生於、這片大地上的雅典娜的角色。」
「我只是一味地將自己對於教皇大人所描述的雅典娜,投射在雅典娜大人您身上了而已。」他垂下了頭,好似在反省一般喃喃自語,「明明雅典娜大人,比我更需要支持,更需要信仰的動力……」
看出自己並不怎麼喜歡他(其實就是討厭他)也就算了,但是,他竟然能自我檢討到這種地步,也實在讓沙羅感到驚訝。
不過……艾俄洛斯不會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吧。為什麼她聽到這裡會有混亂到不行的感覺?
他到底要表達什麼,她完全理解不能啊!
從一開始說到自己討厭他,然後扯到他母親是先知,然後又@#¥%@¥%……*她已經開始混亂了啊混蛋!!
「那個、艾俄洛斯,你能不能不要再兜圈子了?有話可以直說么?我真的很困……= =」盡量委婉地打斷了射手座少年的傷春悲秋,沙羅撫額一副頭痛表情地說道。
不管怎麼說,目前聖域裡面符合她美學的人實在太少,但是艾俄洛斯也不必刻意挑戰她的忍耐限度吧。
[海燕海燕我啥時候才能見到你……T-T]
[你這輩子就別想了。]另一個自己冷靜地吐槽道。
「雅典娜大人,射手座是註定要為聖戰和雅典娜而犧牲的。」艾俄洛斯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沙羅,聲音堅定地說道。
「如果一定要遵從命運,並且不能夠改變結果的話。至少過程要由自己選擇——這是我所選擇的、成為聖鬥士的戰士之路。」
「所以,我要選擇——即使不是您守護星座的聖鬥士,也要為了守護您的笑容和這片大地的和平而戰鬥。」他單膝跪地仰頭望著她,聲音鏗鏘有力,且充滿了朝氣地說道。
……
………………
………………………………
[………………咦?這種時候,言情小說里的女主角一般都會感動得涕淚直流地撲到男主角身上去,對吧?]沙羅不確定地腹誹道。
[………………那你也撲倒他不就好了。]
沙羅沒撲到艾俄洛斯身上是有原因的。
第一,她哭不出來,她現在只有想要爆笑的衝動……所以——撲倒大艾的結果就是,她肯定會一邊捶著大艾的胸口一邊大笑,導致對方以為女神精神錯亂。
第二,誰知道大艾是不是這篇文的男主?萬一撲錯了,按照大艾那種死腦筋,要是一輩子纏著她負責怎麼辦?
第三,她可以肯定,這篇文不是言情小說,而是吐槽小說。所以不能按照言情小說的套路來。亂來的結果就是……【噼——】。
綜合以上三點所述,沙羅只是目瞪口呆地盯著艾俄洛斯,就好像他是用腦袋走路的八爪章魚似的。一副無法置信的表情。
於是,她在面部表情抽搐了半響,即將在抽到極致步向面癱行列之後,才慢吞吞地用難得的正經語氣對艾俄洛斯說道——
「我只不過是任何一個人轉身就忘的路人甲,沒啥資格陪你蹉跎年華到天涯,大艾。你還是該幹啥幹啥吧。」
她可不想等到未來的某一天內牛滿面地對著電視大屏幕,一副「我就是個活杯具」的表情對著大家說——
「我當年也是個痴情的種子,結果下了場雨……我淹死了。」
學問之美,在於使人一頭霧水;詩歌之美,在於煽動男女出軌;女人之美,在於蠢得無怨無悔;男人之美,在於說謊說得白日見鬼。
………………大艾似乎不是習慣說謊的類型,那就暫且當做自己幻聽了吧。
完全誤解了沙羅本意的艾俄洛斯竟然傻傻地冒出來一句,「雅典娜大人,您還是希望我放棄繼續做您的聖鬥士嗎?您能否……偶爾也理解一下,我做出的決定……?」
「我又不是天橋上算命的,哪能嘮出那麼多你愛聽的磕啊!!」聽出大艾話里的不滿,沙羅可說是血沖腦門地爆出了一句中文。
「啊?」大艾明顯對不熟悉的中文完全摸不著頭腦。但隨即他微微皺起眉,好似想起什麼似的說道,「臨行前,母親有托我給雅典娜大人帶一句話。」
「雖然我很不想告訴您,畢竟母親她是先知,她所說的很多話都是將會成真的現實……但是,母親的話,我也不能違背。」
「情不為因果,緣註定生死。」艾俄洛斯思考了一下,相當艱澀地模仿著他母親的語法發音,用中文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啊?…………喂!你剛才說了什麼?」還沒恢復過來的沙羅依然在用中文對艾俄洛斯說話,艾俄洛斯很自然地沒反應過來她其實在和自己說話。
艾俄洛斯看了看天色,相當鄭重地說道,「已經很晚了,我先告退了,雅典娜大人。」
話音剛落,他幾乎是以光速離開了女神殿的範圍。
於是這天晚上,讓射手座的閑來嘮嗑嘮得滿腦子漿糊的某女神,怨念地跳著腳跳回了女神殿內殿深處。
不過,躺在那冷冰冰的石台上之後,仔細思考一下艾俄洛斯說的話,她才稍微發現了一些之前沒注意到的細節。
艾俄洛斯沒有撒加那種優秀的語言組織能力,基本上是想到什麼才會說什麼,更加沒有什麼心機,因而他的敘述,一直都是一種緩慢而又略顯遲疑的方式。
不過就是這樣的看上去沒有撒加完美,有些傻有些嫩的少年,卻突然讓沙羅覺得,他說的這些話,搞不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
他真的只是,很簡單地想到什麼,就說什麼而已。
總覺得,這樣的大艾,比什麼「射手座的黃金聖鬥士艾俄洛斯」這種存在要可愛、真實多了。
因為他也僅僅只是一個,單純地信仰著自己選擇的信仰的、孩子而已……
想到這一點,甚至會讓她有想要微笑的衝動。
他有夢想,有希望。這有什麼不好?
相比較沒有夢想,也沒有希望,每天只能觀望著他人夢想與希望的自己來說,艾俄洛斯這樣要好太多了。她又有什麼理由和資格去摧毀它?
不過,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應該說徹底了解透徹了。
射手座並不是單純的女神控——
而是……——終極女神粉(FANS)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