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第 71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請在24小時后閱讀~  「沒什麼, 抱抱你。」他說著又往前挪了兩寸, 身體和牆壁形成一個狹小的角落, 莫名地讓人很有安全感。


  葉蟬懵了一會兒,然後遲疑地伸出手,摟在他腰上。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快到讓她說不出話, 原本想跟他聊聊家裡新的開銷安排,這會兒腦子裡也完全想不起這回事了。


  而他也沒說話,就這麼安安靜靜地抱著她,卻銜著笑, 一副自得其樂地樣子。


  他白日當差操練到底比她要累,不一刻, 他就先睡了過去。葉蟬閉眼也想睡, 卻覺得有點熱, 想了想又不忍心推他,最後伸腳把被子蹬開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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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時,洛安皇宮。


  東宮后宅的正殿,在嬰兒劇烈的啼哭聲中變得燈火通明。太子妃崔氏抱著孩子邊哄邊急得團團轉, 眼瞧著又過了一刻, 不得不又喝問一次:「到底怎麼回事!御醫呢!」


  幾步外跪著的宦官連連磕頭:「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已著人去太醫院請了, 當值的太醫很快就……」


  「我問你御醫呢!」太子妃喝斷了他的話。


  御醫和太醫不一樣。太醫院裡, 太醫人數近百, 能當御醫的只有四個,醫術自比尋常太醫要高明許多。御醫也不是隨便就能傳來的,需有帝後手令。幾年前皇后病故,如今要傳御醫就只能去請皇帝的手令了,很是麻煩。


  是以早幾天,小皇孫剛並的時候,太子妃也不想鬧這麼大的陣仗。但今晚,他的病突然厲害了起來,這才不得不傳御醫。


  可近來,陛下對太子多有不滿,未免再生事端,太子太傅薛成提出讓東宮眾人少出去走動,太子允了。晚上宮人要出東宮去紫宸殿稟話,必須太子親自點頭。


  眼下御醫遲遲不來,只怕是她差去的宮人根本就沒能敲開太子的門吧。


  太子妃克制著怒火:「太子在哪兒?」


  那宦官拚命縮著身子:「還是在……還是在沐氏那兒。」


  太子妃眼前直黑了一陣,為了懷裡的孩子又生生撐住。她切齒道:「備轎,我親自去求陛下。」


  身邊的嬤嬤悚然:「殿下!」說著慌慌張張地跪了下去,「殿下,您的身份,三更半夜去面聖……」


  兒媳去見公公本來就於理不合,何況還是這個時辰?

  「那孩子的命就不要了嗎!」太子妃突然崩潰地大吼,四下都一靜,她胸口起伏數番,才又再度壓制下來,「備轎,今晚御醫必須來。」


  她說罷便將孩子交給乳母,徑自向外走去。邁出殿門的那一剎那,周圍黑暗一片,沒人看得清她了,她忽而緊緊攥拳,眼裡恨得幾能沁出血來!

  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這輩子才會嫁給太子?.

  丑時四刻,劉雙領悄悄推開門進屋,到床邊輕一碰謝遲,謝遲就醒了。


  他不想吵醒葉蟬,便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結果洗完臉剛要去屏風后更衣,葉蟬便迷迷糊糊地掙了眼。


  因為身邊突然空了下來,她在夢裡感覺怪怪的!


  她於是撐身坐起來,看看他就要下床。謝遲歉然一笑:「太早了,你接著睡吧。」


  「睡夠了。」葉蟬哈欠連天地站起來,青釉便也帶著人進了屋,服侍她盥洗。


  待得他更完衣從屏風后出來,她也去更衣,二人擦肩而過,謝遲突然伸手攬住她,吧唧就又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你幹什麼啊!」葉蟬搓著臉瞪他,他嘿嘿一笑,紅著臉別過頭去,沒做回答。


  他就是總想吻她,忍不住,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一看到她,他心裡就忍不住地發軟了,心跳也總是不對勁,這小知了有妖術!

  知了妖。


  「噗——」謝遲忍俊不禁地噴笑出來。葉蟬直覺他這笑跟她有關,從屏風后探出頭又瞪他:「你笑我?」


  「沒有沒有。」謝遲立刻否認,下意識地往那邊一看,又一次唰然臉紅。


  她是在更衣中正對著他探出頭來的,雖然看不到別的,但能看到一側肩頭。這些日子他們同榻而眠,都是穿著寢衣的,他第一看到少女白皙細膩香肩,竟一下子局促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一切思緒都在大腦里卡了殼。


  葉蟬看著他的神色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頓時也面紅耳赤,觸電般地閃回了屏風后。


  然後,她就不敢出來了。


  謝遲進宮當值不能誤時辰,不得不抓緊時間自己去用早膳。草草吃完,他看了看屏風后,見她還不出來,尷尬地咳了咳:「小知了,我走了啊。」


  「嗯!你……把門口那件大氅拿上,我過年時做的,昨天才做完!暖和!」她磕磕巴巴的。


  謝遲往門口一瞧,木架上果然掛著一件新做的大氅,用的是黑色的緞子,鑲著深灰的毛邊,裡面棉花估計塞得不少,遠遠一看就知道很厚實。


  謝遲覺得受寵若驚。


  「謝謝啊!」他說罷從架子上摘下大氅,穿上便出了門。侍衛雖然在當值時要穿統一的軟甲,但路上穿什麼沒人管。


  他要一直穿到天氣轉暖!

  待得他離開后又過了一會兒,葉蟬才小心翼翼地從屏風后再度探出頭來。


  「走了?」她朝青釉動著口型問。


  青釉忍笑:「走了走了,夫人快用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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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半個多時辰,謝遲進了宮門,彼時離卯時輪值還有一會兒,他就到茶房去歇腳,正好碰上白康。


  「白大哥!」謝遲一喚,白康回過頭來,看見他就笑了:「嘿,還沒恭喜你高升!」


  「從前還多謝白大哥照顧,日後若有機會……」


  白康一聽就知道他想說什麼,立刻擺手:「打住打住。這是宮裡,瞎許人情要惹麻煩,我不給你添這個亂。」接著壓低了幾分聲音,又跟他說,「剛才御前的人過來打了個招呼,說讓小心點。說是……陛下大半夜的把太子叫過來訓了一頓,太子到現在都還跪在殿里。兩刻前又傳出了旨意,今兒免朝一天——陛下向來勤勉,這可不多見。」


  謝遲不禁訝然:「這……為什麼啊?」


  白康的聲音更低了:「說是皇孫不太好。」


  謝遲一顫。


  當今聖上就太子一個兒子,皇孫目前也就這麼一個。雖然太子年輕,日後還會再有別的兒子,可現下唯一的皇孫若出了什麼事……


  別說天家了,就是他自己家裡,在他父親去后都緊張了好一陣,生怕他再有個閃失斷了血脈。


  這唯一的皇孫若突然沒了,滿朝只怕都要不安一番。


  謝遲於是在心下掂量清了輕重,謝過了白康,換上軟甲就趕去了紫宸殿,等著輪值的時辰。他往大殿遙遙一望,果然一片沉肅,所有人都比平常多低了兩分頭,身邊同樣等候輪值的其他侍衛也都把呼吸壓得極輕,唯恐觸怒天顏。


  臨到時辰時,掌事的千戶趕了過來,瞧瞧這一班當值的人,點道:「謝信,謝遲,今天你們兩個站門口。」


  「啊?」謝遲微驚,叫謝信的那個倒很從容地應了下來:「哎,知道了。」


  接著謝信走過來,徑自跟他解釋:「陛下氣不順,讓宗親在近處當值,比別人強點。」


  這是御前侍衛里不成文的規矩,考慮的是陛下面對宗親,總要比對旁人多容情幾分——這理由其實並不能說服謝遲,畢竟他頭一回面聖就挨了三十板子。


  可他也不能說不肯,只好硬著頭皮上。謝信瞧年齡不比他大幾歲,但這名字一聽就比他長一輩,他便抱拳道:「多謝堂叔。」


  「不客氣。」謝信擺擺手,也不再與他多說別的,眼看著時辰已到,眾人便一齊往紫宸殿去了,很快就在一派靜謐中輪完了崗。


  這種靜謐維持了一陣,到了暖紅的朝陽在天邊露出一半的時候,殿中突然傳出瓷器砸裂的聲音。


  謝遲依稀聽到了皇帝的怒斥:「太子之位形同副君,你卻日日沉溺美色,連幼子性命也不顧!若太子妃不親自趕來求朕,你要這不滿歲的孩子熬死在病中嗎!」


  語畢安靜了會兒,聽不到太子說了什麼,但皇帝再開口時顯然怒意更盛:「你住口!你自己立身不正,休要推到妃妾身上!來人,把他押回東宮去,嚴加看管。沒有朕的旨意,你哪兒也不許去!」


  堂堂太子,就算是要「押」回去,也是宦官恭恭敬敬把人往外請,謝信和謝遲就都沒打算動。


  然而很快,卻聽傅茂川再裡面疾呼:「殿下您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侍衛!來人!」


  謝信朝他一遞眼色:「走!」隨即先一步進了殿。


  謝遲緊閉著眼,深呼吸,跟自己說不行不行不行,她還沒滿十四,再怎樣也要等她過了及笄之年啊!

  不然……別的不說,萬一她有孕了怎麼辦?這個年齡生孩子太危險,近幾年宗親的正房側室因為難產去了好幾個,大多年齡偏小。


  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讓她擔這種風險,絕對不行。讓她喝葯也不行,聽說那種葯大多性寒,很傷身,年紀太輕更傷身。


  謝遲腦子裡風起雲湧地壓制著自己的慾念,葉蟬則只顧著擔心他生病,哪能猜得到他都想完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的問題了?見他死死閉著眼又不開口,給他掖了掖被子:「你等著,我讓劉雙領喊大夫去!」


  她說著就要下床,然而他先她一步,一個猛子竄了起來。


  葉蟬目瞪口呆,謝遲抱起枕頭就往外去:「我沒事,我到西屋睡,你別擔心!」


  「?!」葉蟬不禁傻了幾息,他很快就繞過屏風出了屋,她聽到他沖劉雙領喊:「去拿床被子來!」


  劉雙領也一頭霧水。


  青釉見狀,難免要挑簾進屋來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葉蟬把她叫到跟前,跟她說:「你跟劉雙領說一聲,爵爺剛才好像不太舒服,讓他注意著點,該叫大夫就叫大夫,過幾天還有皇長子的祭禮呢。」


  青釉得了這話,立刻告訴了劉雙領。劉雙領也自要多加註意,到西屋去好生瞧了瞧謝遲,也直言說:「爺,您要是不舒服,下奴就趕緊喊大夫來。過幾天就是皇長子的祭禮,這是個大事,別病起來耽擱了。」


  謝遲仍自熱血沸騰到精神抖擻,好在西屋沒有那種有幔帳的床,只有張沒有遮擋的窄榻,顯得敞亮一些,反倒讓他稍靜了些心。


  他平躺在榻,盯著房頂緩了好幾口氣:「我知道。真沒事,不必擔心。」


  劉雙領一時不敢走,唯恐他是怕麻煩不想叫大夫。但他細細看了半晌,見他確實神采奕奕不似生病,聲音也尋不出半絲半毫的虛弱,又略微放了心。


  謝遲一直干躺到後半夜才睡著,所幸次日不當值,他精神不佳地爬起床也沒什麼。


  起床后,二人各自在兩間屋中盥洗更衣,然後一同道堂屋用早膳。葉蟬看看他,帶著幾分不放心又問:「沒事了?」


  「沒事。」謝遲吁氣,解釋說,「昨晚也沒事,就……莫名睡不著,怕翻來覆去地打擾你。」


  葉蟬歪頭看看他,心下回想著他往西屋去的時候在躲避什麼一般的模樣,有點不解,但也沒再多追問。


  早膳很快都端了上來,謝遲一瞧,一桌子全是素的。粥是一道香菇青菜粥、一道紅薯粥,包子是素三鮮和冬筍香菇兩種,冷盤是菠菜粉絲、爽脆木耳和涼拌豆皮,整個桌上都見不到一丁點兒肉,油想來也是按規矩用的素油。


  他以為葉蟬理解錯了什麼,趕忙跟她解釋:「你不用跟我一起齋戒啊!」


  葉蟬徑自盛著紅薯粥,聞言笑吟吟道:「你本來就愛吃葷的,現下不能吃肯定挺難受的吧?我再在你面前吃,多欺負人啊?」


  她便想索性一起吃吃素好了,反正也就三天。再者,雖然那位皇長子離世的時候她還不記事,可她也聽說過,皇長子風評極佳。為這個,她跟著齋戒幾天也真心實意。


  但謝遲扭頭告訴劉雙領:「告訴廚房,今天給正院備兩道肉餡的點心……前幾天有個酥肉餅不錯,來一份吧。」然後又跟她說:「一會兒我在西屋看書,你吃你的。」


  ……那好吧。


  葉蟬不好意思拂了他的好意,便也沒再做推辭。之後的三天基本都是這樣過的,正餐時半點葷也見不著,但她的點心裡會有一兩樣葷,搞得她著實沒感覺到齋戒的難熬。


  第四日一早,窗外還一片漆黑時,謝遲就起了身。按規矩先沐浴更衣,然後照例吃了頓不見葷腥的早飯,就奔太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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