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24小時后閱讀~  最初的十天, 都沒什麼事。


  第十二天,劉雙領回來說:「聽聞陛下盛讚忠王殿下驍勇,滿洛安都在說這事呢。」


  葉蟬對此也沒上心, 因為忠王跟她實在沒什麼關係。她只要知道一切平安就好,只要一切平安, 謝遲大概就也平安。


  但又過兩天,劉雙領再回來時, 神色有些慌:「好像出事了。」


  葉蟬聽言嚯地從椅子上坐起來:「出什麼事了?」


  「……還不太清楚。」劉雙領緊鎖著眉頭,「只是我那朋友說, 日後不能再出來了, 說東宮掌事的發了話,讓上上下下都老實在宮裡待著。可太子殿下在郢山呢, 東宮突然這樣嚴查,多半是那邊出了什麼事。」


  葉蟬的一顆心猛跳起來,又強行安慰自己別太緊張。謝遲是御前侍衛,和東宮也沒什麼牽扯,太子的事,應該與他無關。


  然而又過三天, 御駕從郢山起駕回宮, 有一批御前侍衛先一步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 便有人抽空到廣恩伯府報了個信兒。


  說謝遲被看押起來了。


  這話劉雙領回給的葉蟬, 葉蟬腦中一聲嗡鳴:「你說什麼?!」


  劉雙領比她大足足五歲, 都愣是急出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強自克制著跟她細說始末。


  他說來報信的人叫白康,好像和爵爺很熟,先前就送爵爺回來過。


  白康道,陛下盛讚忠王的事,是八|九天前傳回的洛安,實際上是十一二日前說的話了。打從那天,隨駕眾人就都覺出太子殿下情緒不對,跟誰都沉著張臉,宮人們一個不下心就要挨罰。


  當時還有宮女私下嘀咕說:「太子殿下真本事不如忠王殿下,脾氣倒大得很。」


  這樣的話一句兩句不要緊,說得多了,難免要漏到太子耳朵里去。御前的掌事宦官傅茂川怕出事,防患於未然就先罰了幾個人。可是,依舊鬧出了大事。


  ——再上山圍獵時,不知怎的,太子就和忠王打了起來。打成了什麼樣子、誰先動的手,這些外人都不得而知,只知道當時包括謝遲在內的七八個侍衛正好離得不遠,聽見動靜就趕忙衝上去拉架,然後這七八人都暫時被看了起來。


  葉蟬聽完,臉上恢復了一點始末:「只是拉架?那……那應該沒事吧!」


  可劉雙領哭喪著臉說:「那位白大人說,拉架是不打緊,可眼下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萬一傷及天家顏面,這……先砍了知情的滅口可不稀奇!」


  這話一出,葉蟬一陣暈眩。


  「夫人!」青釉和白釉一同驚呼著上前扶她。葉蟬被她們倆架著,仍覺身子在一個勁兒地往下沉,頭腦也一陣陣發脹。好生緩了緩,暈眩才淡去了三分。


  她扶著八仙桌坐到椅子上,定住神問劉雙領:「現在怎麼辦?」


  「這……」劉雙領重重一嘆,「說實在的,宮中之事,府里實在做不了什麼。至於府里……府里自然一切聽您的!」


  是了,自然該是她來拿主意。謝遲已經承襲了爵位,她是他的夫人,府里的事她還能問誰呢?


  葉蟬暗暗地攥拳,長甲掐了一下手心,在刺痛里又恢復了些許清醒。她問劉雙領:「這些話你還跟誰說了?」


  「沒了,下奴不敢耽擱,送走了白大人就直接來回您了。」劉雙領說。


  葉蟬點點頭:「好……跟誰都別說,尤其是爺爺奶奶。現下一切都不清楚,別平白嚇著二老。」


  劉雙領點頭應諾。


  她又道:「其他的……」劉雙領豎著耳朵聽,夫人卻頓住了聲,片刻后說出的竟是,「沒什麼了,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


  「啊?」劉雙領詫然。他覺得,雖然府里無力對宮中使勁兒,可總也該想想辦法,哪怕找些門路多打聽打聽進展也好啊,夫人真打算什麼都不幹?


  葉蟬咬了咬牙:「洛安城裡太複雜了,瞎打聽沒準兒更招禍。眼看著年關也近了,咱們接著好好籌備過年的事,該布置地照常布置,該做新衣的也都照做,就當不知道那檔子事兒。」


  她平日難得一見的冷肅令劉雙領詫異,可他在腦子裡一琢磨,也知夫人這安排不無道理。


  於是,在聖駕返京后三兩天,府里該貼的窗花就都照常貼上了。葉蟬午睡醒來便見卧房的窗上多了幾許年味,三扇窗戶上貼的依次是「喜上梅梢」、「年年有魚」和「馬上有福」。


  她當時沒多看,晚膳后抱著元晉在床上玩時,卻不知不覺盯著三張窗花看了起來。


  看了會兒,她跟青釉說:「把窗花換了吧,剪三張平安如意的來。」


  「夫人……」青釉一下子鼻子酸澀。


  夫人瞧著從容自若的,可畢竟年紀小,這剛三天,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爵爺可千萬別出事,不然這個家可怎麼辦啊?夫人剛對爵爺上了心,不論讓她改嫁還是守寡,都太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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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中,自上而下,人人自危。


  太子打從回宮就一直在東宮裡,三位公主也不敢去紫宸殿覲見。皇帝連批了三天的奏章,對冬狩的事絕口不提,就好像今年也並沒有去冬狩過,更不曾發生什麼事情。


  紫宸殿西北邊一片宮人居住的房舍里,悄無聲息地騰了兩間屋子出來,供七八個侍衛暫居。


  說是暫居,倒不如說是看押。御前的宦官一刻不停地在門口守著,外人進不來,他們也出不去。


  所有人都在盤算接下來該怎麼辦。


  如果陛下打算將這件事就此揭過,過一陣子就放他們出去,那倒不打緊,他們出去后守口如瓶便是。九五之尊不願多提的事,他們活膩歪了才會四下去說。


  可如果陛下叫他們去問話呢?當日之事,他們怎麼說?陛下想聽的是什麼?

  都說揣測君心是大不敬之罪,可出了這樣的事,沒人能不揣測君心。


  謝遲一連幾天都睡不好,夜裡最多睡上兩個時辰便會驚醒,然後在緊張帶來的極度清醒中,翻來覆去地思索這件事。


  他們遠遠看到太子和忠王的時候,其實二人還沒打起來。整個始末,他們每個人都清楚得很。可陛下如果教她們去,想聽的會是真相嗎?

  當下正值年前,是不是一切都該以和睦為上?是不是萬事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謝遲拿不準。君心離他太遙遠了,他一點都摸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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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令人窒息的氣氛又持續了好幾天。直至臘月初十的時候,忠王陸恆請求覲見。


  傅茂川在御前二十多年了,皇帝對他也比對其他宮人寬和些。他已鮮少有戰戰兢兢的時候,但這日進殿稟話,他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御座之上安靜了許久,天子才開口:「他傷好了?」


  傅茂川死盯著腳面:「是,一點都看不出了。」


  皇帝點點頭:「宣進來吧。著人傳太子來。」


  傅茂川憑直覺感到陛下還會有別的吩咐,就紋絲不動地又等了等,果然聽到陛下聲音沉沉地又說:「把那幾個侍衛也叫進來。」


  東宮比謝遲他們住的地方離紫宸殿更遠,但謝遲他們到后先被擋在了殿外,待得太子進殿後過了半刻,才叫他們進去。


  沒有人敢在太子進殿時抬頭看他,待得他們入殿,也都是一個大禮施下去便不敢抬頭,所有人都屏息靜聽著殿里的動靜。


  死寂維持了半晌,皇帝先開了口:「朕再問一遍,誰先動的手。」


  「陸恆先打的兒臣!」怒氣沖沖的聲音,顯然是太子。


  殿里復又靜了靜,忠王垂眸輕道:「臣不敢行此大不敬之事。」


  「好。」皇帝怒極反笑,「很好。」接著,他看向跪在不遠處的那排侍衛,「你們說。」


  一時之間,無人敢應。


  幾息之後,瓷盞擲地,碎瓷四濺。四周圍的宮人連帶太子和忠王都跪了下去,但在一股無形的壓力之下,竟無人說得出一句「陛下息怒」。


  一眾侍衛依舊不敢應答,所有人都在心亂如麻中拚命揣摩,陛下到底想聽到怎樣的答案。


  忠王的身份固然非比尋常的顯赫,可太子是儲君,而且因為皇帝只有這一個兒子,他更是不可能被撼動的儲君。


  謝遲在舉棋不定中咬牙閉上了眼,迫著自己做了個大膽的設想——如果他是皇帝,他此時想聽到的會是什麼?

  「多謝王妃。」葉蟬心下認認真真地記住了這個做法,又繼續與忠王妃有一茬沒一茬地閑聊。聊了一會兒,忠王妃終於說到了正題:「請你來這一趟,還有個事兒要問問你的意思。」


  葉蟬頓時有些緊張:「王妃您說。」


  忠王妃又笑笑:「是這樣,上個月吧……恪郡王得急病歿了,這事你可知道?」


  葉蟬隱約聽說過,就點頭:「聽說了一點兒。」


  忠王妃就繼續說下去:「那位恪郡王和咱們平輩兒,目下襲爵的這位,比你我都小一輩。他前幾天差人來傳話,說家裡頭……幾位庶母都自盡殉了他父親。別的也沒什麼,按規矩辦喪事就是了,只是有兩位留下了孩子,都才三五個月大,恪郡王唯恐自己照料不周,便想把這兩個幼弟繼出去。」


  「啊?!」葉蟬嚇了一跳。她在家鄉時見過窮人賣兒女賣弟妹,卻不太懂為什麼郡王府這樣的富貴人家,也會想把幼弟繼出去。


  忠王妃也不好跟她直言跟她說這是那當大哥的眼裡容不下庶出的弟弟,只又繼道:「我們殿下想了想,就想起你們廣恩伯府的事。按規矩,宗親十七八大婚的有,十五六就求宮裡賜婚的可不多見。你們家長輩這樣急,顯是怕廣恩伯這一脈斷了。可夫人你又……年紀還小些,傳宗接代怕是也急不來,你若點個頭,我便讓殿下跟恪郡王回話,把這兩個孩子繼給你。」


  忠王妃聲音輕柔,說得語重心長,葉蟬也順著她的話認真思量起來。她這話是對的,謝遲急著成婚,確實就是因為他父親突然病故,他又沒有兄弟,家裡怕他再有個閃失會斷了血脈。不僅如此,老爵爺當下還在世,就早早地把爵位給了謝遲,也是有這方面的考慮,爵位是個貴重的福分,給謝遲,或許就能在冥冥中把一些劫難擋開。


  至於忠王妃說的過繼孩子……


  宗室里有多少彎彎繞繞葉蟬不太懂,不過她知道,正經過繼過來的孩子要續在族譜上。只要謝遲這個做父親的認他們是自家孩子,那他們就是。襲爵時宮裡也會認他們,續香火的事就算解決了。


  可是,雖然明白這整套的道理,葉蟬還是覺得這件事太大了,沒敢自己拿主意:「我……回去跟家人商量商量?」她遲疑道。


  忠王妃微笑著點頭:「應該的。你們商量好,隨時來給我回話。」說罷這話題就這麼揭了過去,下一句又聊起了無關緊要的家長里短。


  忠王妃瞧著實在和善,葉蟬不知不覺就放鬆了下來,她問什麼她答什麼,倒也相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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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臨近晌午時離開了忠王府,前腳剛走,事情後腳就傳到了前院。忠王陸恆立刻尋了過來,見到王妃便問:「怎麼樣?」


  衛氏坐在羅漢床上,拍了拍身邊,示意他過來坐。


  他們雖然也是宮裡賜婚成的親,但實際上打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衛氏去參加採選不過走個過場。是以二人的感情早就很好,忠王落座便順手把她攬到了懷裡,衛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道:「聊得挺好的。過繼的事,廣恩伯夫人說要回家商量商量。」


  「應該的。」忠王點點頭,也是這句話,接著又問,「你覺得這個廣恩伯夫人,人怎麼樣?」


  既然要幫人牽線過繼孩子,那這當主母的品行還是得問問。


  衛氏思量了一下說:「就是個沒心眼的小姑娘。」


  「怎麼說?」忠王淺怔,衛氏回憶著方才的對答,掩唇笑道:「我問她,和她一起入府的那個妾室怎麼樣,你猜她怎麼說的?」


  忠王想了想:「誇妾室才德兼備?」


  「沒有。」衛氏搖頭,又屏笑,「她說『不熟,可是長得挺漂亮的,比我漂亮多了!』。」


  「噗。」忠王噴笑出來,心說這誇獎確實實在得沒心眼,又跟衛氏說,「你要是喜歡她,就常請來走動走動,省得你悶得慌。」


  衛氏蹙眉:「悶得慌我就和自家姐妹走動。和她走動多了,萬一她求點什麼,不給你惹麻煩?」


  「沒事。」忠王輕鬆道,「若是這是成了,我本也要給廣恩伯謀個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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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恩伯府里,謝遲聽葉蟬說了過繼的事,一時有點懵。懵勁兒過後,心裡又有點不是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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