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看到本行字說明訂閱比例不足被防盜了, 請在24小時后閱讀~  越是身份顯赫的宗親貴戚,府邸離皇宮就越近,這樣進宮方便。忠王於是過了不足兩刻便到了,皇帝吩咐賜座, 然後開門見山:「再過一個多月,皇長子的忌日就到了。」


  陸恆神色一顫:「是。這一轉眼……也十年了。」


  皇長子謝迎離世時十七歲, 當時的皇次子——也就是當今太子謝遠和陸恆都才十一。陸恆因為跟皇家親近,兒時因為不懂事, 也跟著謝遠管他叫大哥,後來懂事了也沒改,這聲大哥就一直叫到皇長子長逝。


  在陸恆心裡, 一直敬重這位大哥。當下雖然已過了十年,自己實則已經比皇長子離世時的年紀要年長四歲,可他還是覺得這位已逝的大哥處處都是榜樣,自己遠不及他。


  皇帝沉了一沉:「今年這祭禮, 給他大辦一場吧, 你看著安排。你們兄弟親近, 主祭也由你擔。」


  皇帝不能親自主祭無妨,因為皇長子是小輩,沒有父親跪兒子的道理。但陸恆不禁鎖眉:「陛下,太子殿下……」


  「他那個樣子……算了。」皇帝苦笑,怕長子在天之靈看弟弟這樣會生氣, 「阿迎今年若還活著, 該是……二十七歲。你挑幾個二十七歲以下品行端正的宗室子弟去。其他的, 著禮部安排。」


  「是。」陸恆長揖應下,抬頭見皇帝神色黯淡,又勸了句,「皇伯別太難過,否則殿下在天有靈,也會自責的。」


  「朕心裡有數。」皇帝長緩嘆息,像是有許多鬱氣積壓在心裡。靜了靜又道,「那個廣恩伯……」


  陸恆一愣,皇帝旋即又搖了頭:「沒什麼,你去吧。」
.

  東宮。


  太傅匆匆趕到的時候,太子還在溫香軟玉里睡著。宮人催促再三,太子終於起了身,草草地穿好衣服走出寢殿,向太傅一揖:「太傅。」


  「唉,殿下!」太傅薛成已經年逾六旬,一看太子這樣沉溺聲色犬馬就頭疼,沉嘆道,「陛下年前才對殿下發過火,殿下總該收斂一些。」


  太子倒笑了一笑:「孤有分寸,這是因為昨天上元,才稍放縱了一些。太傅急著趕來,有事?」說罷請太傅落座,讓宮人上了好茶。


  薛成嘆息:「半個時辰前,陛下傳忠王進宮的事,殿下可知?」


  太子一怔,搖頭:「不知。不過陸恆時常進宮,有什麼稀奇的?」


  「這回是為您兄長祭禮的事!」薛成說著直搖頭,「皇長子殿下亡故十年了,臣之前就覺著,今年必要大辦。可萬萬沒想到,陛下竟讓忠王主祭,還說讓忠王選幾個比皇長子殿下年紀小的宗室子弟同往,可沒提讓殿下您去。」


  這話說完,太子也心頭一緊。


  這確是不大正常,畢竟他才是皇長子的親弟弟。兄長祭禮不讓他主祭,就算他自己並不甚在意,滿朝文武會怎麼看這事?天下人又會怎麼看這事?


  太子連忙問道:「太傅覺得我該如何是好?」


  薛成鎖起眉頭沉吟了半晌:「臣也不知如何是好。不過好在時間還有月余,殿下大可再看看。若有機會,主動向陛下提及一二也不是不可以,您畢竟是皇長子殿下的親弟弟,去為兄長盡心也是應該的。」


  太子思量著連連點頭,又好好地向太傅道謝,弄得薛成心情頗為複雜。


  太子雖風評不好,但素來都還尊師,所以薛成一直也沒請辭不做這太子太傅。


  只不過,唉……


  若皇長子還活著,太子之位就不會是他的,一切都會是另一番光景。饒是薛成也不得不承認,皇長子比當今太子要明理得多,必能成一代明君,只可惜造化弄人!
.

  廣恩伯府里,葉蟬也忙碌了起來。


  府里多了五百戶食邑的稅收,大家都可以過得寬鬆一些,用度份例全要調整,得她來安排。


  她原以為年底再安排便是,因為這稅應該一年一算。結果大約是戶部官員覺得謝遲有前途,想結個善緣,就說頭一年先按季度送來,好讓府里寬鬆一些。


  葉蟬就悶在屋裡算了整整一天的帳。她在家裡並沒有管過這些,上手自然有些困難,好在有劉雙領和謝周氏身邊的鄭嬤嬤來教她,她才不擔心出錯了。


  算完她發現,日子真的好過了很多啊!


  就拿布匹來說,按原本的俸祿,她這裡是每一季八匹布,其中還有一匹粗布、一匹只能做裡衣的薄細布,其他能做衣裙穿出門見人的綾羅綢緞一共就六匹。好像是不少,可是夏天的衣服得一天一換啊,冬天棉衣又基本都要穿到春天再拆洗啊,碰上陰雨□□服不容易晾乾啊……六匹布做的衣服也就是將將夠用。


  容萱那邊比她還少兩匹,一共六匹,除開粗布薄細布只有四匹。謝周氏身為長輩一季也就十匹,同樣包括粗布薄細布各一。


  有了食邑的稅收之後,二老那邊的用度直接翻了個倍。她這裡,鄭嬤嬤的建議是也翻個倍,不過她覺得粗布和做裡衣的細布是夠用的,就只多算了一倍做外衣的綾羅綢緞。容萱那邊她也是這樣給算的。


  除此之外,從首飾到擺件,各處的開銷也都可以適當加兩到三成;用作零花的例銀二老那邊各添五兩,她這裡多添三兩,西院多二兩。


  看病和宴請之類的問題預留一百兩。


  各種婚喪嫁娶的隨禮,也另外預留一百兩。


  看著日子奢侈了不少吧?結果一年竟然還能結餘出將近三百兩。


  葉蟬就說,這三百兩回頭到年底結出來交給謝遲收著,防備他出門在外需要額外開銷時拿不出前來。


  然而劉雙領堆著笑道:「夫人,是二百二十多兩。」


  「怎麼是二百二十多兩?」葉蟬頓時鎖著眉頭又翻來覆去地看賬本,「都是咱一起算的,你看,最後結下來是二百八十四兩啊?」


  劉雙領躬身:「是。但是爵爺早就交代了,讓您這兒每個月額外留出五兩銀子來,給您添點心用。」


  葉蟬:「……」


  於是晚上謝遲回來后,很快就發覺她一邊吃飯一邊盯著他看。


  「……怎麼了。」他也低頭看看自己,覺得沒什麼問題,帶著不解給她舀了一勺蟹黃豆腐。


  現下這個時節原本沒有好的蟹黃可以用,不過去年秋天螃蟹最肥美時,廚房就挑上好的母蟹熬了蟹黃油,封在罐子里放入冰窖備用。這東西不易壞,幾個月下來味道都還很好,煮出來色澤金黃,鮮香宜人,蟹肉和橙紅的蟹黃夾雜在金色的濃汁和白色的豆腐中,一看就很下飯。


  實際上也確實很下飯,和熱騰騰的米飯拌勻后,簡直每一絲每一縷都鮮美得很,葉蟬這一頓幾乎一直在吃它。


  他這麼給她一舀,她反倒先停了筷子。垂眸想了想說:「你不用每個月給我添……五兩銀子買點心,我沒那麼能吃!」


  她的例銀本來就也加了的,拿來買點心足夠了!還額外添五兩,她在他眼裡是有多能吃啊?!


  謝遲嗤地笑出聲,夾了個香菇雞肉丸掖進嘴裡:「盯著我看半天,就為這個?」


  「……就為這個。」葉蟬點頭囁嚅道,「我真用不著,而且那麼吃……要胖的。」


  「不會的,你現在長個子呢!」謝遲把雞肉丸里的香菇塊嚼得咯吱咯吱的,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告訴她,「我前兩年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怎麼吃都吃不夠,也不見長肉。到了年底一試去年的衣服,才知道自己長高了一寸多,不吃飽就沒得長了!」


  葉蟬覺得這話有道理,他比她大三歲,現在高她一頭半還多,她肯定要再長長。


  可是,五兩銀子還是太多了!以前她也不是沒點心吃,廚房那邊本身就有她點心的份例。再多這五兩銀子,她得多吃出兩倍去!


  謝遲就道:「我又不逼你多吃了。花不了你就留著嘛,存在你這兒還是存在我那兒,不是都一樣?」


  「啊,那也行!」葉蟬恍然大悟,心說自己方才犯了什麼傻?


  然後在窘迫中悶頭吃了半碗飯。


  飯後,兩個人一起去花園裡逛了一圈消食,打從他養好傷后,基本每天都是這樣。不過這回她心裡稍微有那麼一丟丟的低落,因為他又開始進宮當值了嘛,那今晚就又該去書房睡了,她一想這個就有點沒道理的不開心。


  可能是因為天冷,兩個人一起睡更暖和!

  回到正院門口的時候,她在別彆扭扭里主動開了口:「那你……早點休息,明天吃飽了再出門,多穿點,別凍著。」


  「?」謝遲微怔,她指指院門:「我也去休息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謝遲木了木,隔著夜色都能嗅到她的小情緒。


  於是,葉蟬剛走兩步,就驀地被人從后一擁。


  「再收留我一晚上行不行?」謝遲噙著笑抱抱她,說話時哈出的熱氣在她耳邊繞得痒痒的。


  葉蟬不禁脖頸僵硬,一分分地回頭,剛轉過去個側臉,他叭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


  皇帝的面色很不好,一陣紅一陣白的,氣息也不順,顯是被氣得夠嗆。傅茂川大概也是因此驚著了,才匆忙叫的侍衛。


  謝遲怔神的這剎那工夫,謝信已疾步上了前,往太子腋下一架。太子不禁慌神,伸手便要拽皇帝的衣擺,恰好謝遲也趕上來,不做多想,一把擰住了太子的手腕!

  ——他這幾個月的操練不是白練的,自己許不覺得有明顯的長進,實則力氣已然不小。太子倏然吃痛,身子難免一軟,謝信和兩個宦官趁機將其順利架起,不由分說地便往殿外去。


  「……父皇!」太子亂了陣腳,噎了一噎,到底認了錯,「父皇,兒臣知錯了!父皇……」


  眼見他又想往回掙,原只是跟著往外走的謝遲及時按住了他的胳膊,太子原想去抓門框的手與門框一蹭而過,錯失了掙扎的機會。


  路過外殿旁的角房時,一聲嬰兒嬌嫩的啼哭令謝遲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恰好看到小皇孫被乳母抱著的樣子,稚嫩的小臉上依稀可見幾許病中的痛苦,他怔了一怔,待得回神又匆忙別開視線。


  他不由自主地想,太子殿下真渾啊!

  孩子還這麼小。


  接著他就想到了元晉。元晉並不是他親生的,不過葉蟬把這孩子當親的帶,近來他住在葉蟬那兒,也元晉相處的時間也不少。他鬼使神差地就開始琢磨,如果他敢讓元晉受這份兒苦,葉蟬估計會活撕了他……


  再接著,他就想到了葉蟬。


  嗯……


  謝遲紅著臉回了回神,見太子已被兩名宦官看著往東宮去,抹了把汗:「真是……」


  「唉!」謝信嘆息搖頭,「嘖,儲君啊,就這德性。咱有好日子,就趕緊享樂吧!」


  言外之意,等到儲君繼位,搞不好要天下大亂。


  殿中,皇帝坐在寬大的龍椅上緩了好半晌氣兒,才稍稍舒適下來。傅茂川在旁躬身候著,就見陛下望著房梁,久久也不見說話,只一下接一下地搖著頭。


  半晌,皇帝長長地吁出一口鬱氣:「唉……」


  「陛下。」傅茂川試探著端起茶送到了皇帝跟前,「您喝口水,消消氣兒。太子殿下還年輕,熱血上頭也是有的。」


  皇帝一聲苦笑,擺擺手,傅茂川只好將茶盞又擱下。


  皇帝復又嘆息:「他年輕,陸恆可是跟他一般年輕。」


  傅茂川就不敢說話了。


  人比人,比死人。忠王又明理又賢名在外,沒有過沉迷美色的惡名,反倒有和王妃感情甚篤的佳話……偏他還和太子同齡,這麼兩相一比,讓人真沒法拿「太子年輕」來安慰陛下。


  「朕原想著,有陸恆輔佐他,他也不會太出格。畢竟天下太平,他能守住江山安享盛世便是,現在看來……」皇帝疲乏不已,又擺擺手,不再多說,「把元晰給太子妃送回去,告訴她,准許她自己傳御醫,不必再讓太子來稟話了。」


  「諾。」傅茂川欠身。掐指一算陛下都為這個氣了大半夜了,不得不勸一句,「既已免朝,陛下您再睡一睡吧,聖體要緊。」


  皇帝卻半晌無言,沉了會兒,問說:「剛才進來的兩個侍衛,都是宗親吧?」


  「是。一個是廣恩伯,一個是成康伯。」傅茂川道。


  皇帝點點頭:「皇長子若還活著,今年該是二十七歲。這兩個看著都不到二十七……告訴忠王,皇長子祭禮,把他們兩個加上。具體幹什麼,由他安排。」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