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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兩界共主(171)

  不止常宿回震驚, 衣飛石也很驚訝。


  玉翡劍雖為君上所煉製,可它出世就被賜予衣飛石,用通俗一點的比喻說, 這是一件高端定製,由君上專為衣飛石量身打造。衣飛石將之煉化后,玉翡劍的主人實際上就是衣飛石了。


  這把劍出自謝茂之手,煉製之時就花費了十分心血,威能極其強大。


  這種強大, 標準是以上界而言。衣飛石下界時將自身修為大部分封印於天外, 也是害怕下界承受不起他的力量, 整個世界直接崩裂。自地府取回玉翡劍之後, 衣飛石連玉翡劍真實實力的百分之一都展露不出。這把劍一直處於「未連接」狀態——沒能和主人的系統對接上。


  就類似於一把屬性法攻9999的武器,詞條屬性未激活, 一直在作物理攻擊。


  只因它的物攻屬性也秒殺當世大部分法寶, 顯得依然十分拉風罷了。


  如今衣飛石神魂虛弱,更加沒法徹底掌握玉翡劍,完全做不到「心念則往, 召之即回」的境界。何況, 他此時還竭盡全力控制著虛空中即將撕開的裂縫, 根本無暇他顧。


  劍落在常宿回手裡, 衣飛石身為主人都喚不回來,謝茂哪有辦法?

  須知道, 謝茂不僅被封印了修為, 連屬於聖人的記憶都失去了, 玉翡劍怎麼會聽從他的召喚?

  謝茂也不知道。


  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只是事到臨頭,天然就知道該如何。


  玉翡劍自花錦天手中飛出,沒能順利落入衣飛石手中,反而被常宿回中途攔截,鎧鎧搶救不果,衣飛石情急之下聲音都變了——謝茂瞧著常宿回那得意洋洋的模樣也有些氣結。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任何驚懼、擔憂、慌迫的情緒。


  劍,順利飛了回來。


  謝茂雖把它強行招回來,這把劍卻不肯入手,在謝茂跟前盤旋片刻,最終飛入衣飛石手中。


  謝茂攤了攤手,沖常宿回說:「也不姓謝。」


  玉翡劍落入衣飛石手中的瞬間,一道洋洋洒洒的天子之氣遍灑天地。


  看著自天外傾瀉而下的皇皇紫光,在場大部分修士都下意識地站了起來。新古時代的修士大多沒有見過真正的神府陰庭,沒吃過豬肉只見過豬跑,那想象力就更加豐富了,滿天神佛意淫個遍。


  被衣飛石死死壓在青光碗下的虛空裂縫已經越來越大。


  千鈞一髮之際,衣飛石反手將玉翡劍倏地刺入——


  烈日罡風都似在瞬間凍結,空氣中飄散出如有實質的戾氣,籠罩在裂縫之上的各種法寶符籙手訣稀里嘩啦碎成齏粉。這些法寶符籙等全是遠遠相助的隱盟高修們所出,此時碎成渣滓,自然彈出反噬。


  幾乎在同一時間,場外一片逆血狂噴,所有曾出手鎮壓裂縫的隱盟高修紛紛撲倒。


  後輩弟子們七手八腳扶住自家的家主長老,滿臉驚慌失措。


  玉翡劍懸於虛空裂縫之上。


  彼此對峙。


  衣飛石則與裂縫之中意欲爬出的未知對手對峙。


  恍惚間。


  衣飛石聽見裂縫中傳來悲痛地呼號。


  那呼號彷彿印在他心中,是一個他很熟悉的聲音在嘶喊——


  師父。


  衣飛石有了一絲恍惚,耳畔傳來謝茂的提醒:「定靜!」


  下一秒,嘴裡就多了一絲清涼的甜蜜。謝茂喂他吃了一塊定神蜜糖。


  那撕裂的虛空中哪裡還有什麼哭喊,代表著虛無與蒼茫的光芒令衣飛石心生警惕。還有謝茂在身邊告誡他:「千萬小心,你如今魂魄不能離體,不能再掉進時空裂縫了!」


  「這是有人定向開啟的時間通道。」衣飛石解釋說。並不是南海出現的時空裂縫。


  南海出現的時空裂縫是一場意外,今天發生的事可不是意外。是有人定位到了他們的坐標,打算穿越時空前來尋找。不管來的是誰,僅憑對方有開啟時間通道的能力,就知道對方修為絕高。


  一旦被此人穿越過來,就似龍入滄海,一發不可收拾。


  所以,衣飛石絕不能讓他出來。


  可對方實力之強悍,玉翡劍威能大部分被封印,想要一劍將之捅回去,根本辦不到。


  如今兩邊僵持不下,衣飛石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情況,他只知道自己神魂虛弱,拖延下去很大可能會吃虧。除非他不顧皮囊,持劍飛入裂縫,強行關閉通道。


  可是,這樣一來,皮囊崩碎,衣飛石又神魂虛弱,下場必死無疑。


  衣飛石知道謝茂離不開自己,這還不到拚命的時候,他絕不會輕易拿命去填窟窿。


  「他選擇在這裡開闢通道,是因為坐標在此。」衣飛石勉強向謝茂求助。


  這就完全是個賭運氣的事情了。


  對方究竟是用誰作為坐標?如果坐標是謝茂或者衣飛石,這就是個死局。


  ——謝茂也不可能為了抹去坐標,把衣飛石殺了或者乾脆自殺吧?


  謝茂的目光瞬間就落在了場中的常宿回身上。常宿回這會兒正在暴打花錦天。衣飛石被虛空裂縫拖著脫不開身,常宿回的目標是謝茂。然而,花錦天與鎧鎧就在他身邊,豈能讓他隨意離開?


  常老祖在常居雷的皮囊里修鍊了多年,堪稱當之無愧的隱盟第一人。


  不過,陊術有一個致命的缺憾,那就是它不能把前人的修為完全繼承,一旦奪取新的皮囊,常老祖只能繼承從前小部分修為,如今到了常宿回的身上,效果就是修為驟減。


  饒是如此,他揍花錦天還是不怎麼費力氣。


  鎧鎧追著常宿回暴揍:「要了親命,看過來!你鎧鎧大爺在這裡!嗷嗷艹!」


  常宿回根本不在乎鎧鎧的攻擊,任憑鎧鎧將他拳拳到肉錘得筋骨盡斷,始終緊咬不放追著花錦天打。花錦天心知不妙且戰且退,渾身骨頭斷了十七八根,逆血噴了一臉,視線都模糊了。


  然而,常宿回依然不肯放過他。


  花錦天被打斷了骨頭可不會自己長出來,常宿回不一樣。


  常宿回就像是個橡皮泥人,鎧鎧一拳把他打癟,他自動就能捏回來,堪稱不死。


  「金剛不死之軀,你和十九層的果然有PY交易!」鎧鎧急得嗷嗷叫,花錦天快要被捶爛了,他怎麼跟主子交代?「葯葯葯,保元丹,快,我拉住他……」


  鎧鎧飛身撲到常宿回背上,死死勒住常宿回的脖子,兩隻腳夾住常宿回的胳膊,使力一撇。


  常宿回居然能在倒地的瞬間,一腳踹斷了花錦天的脊柱!


  花錦天喘息著從芥子錢包里取出保元丹,可是,他找不到清水,這藥力根本沒法化開。正著急的時候,身邊有個少女的聲音念咒:「幽夜生微露,行雲降甘霖。凈水速來!」


  原來是李旨。這姑娘的師父和龍咎是鐵哥們。一向被認為是「自己人」。


  花錦天下意識就要張嘴取水,鎧鎧尖叫:「不要!」


  這一聲尖叫讓花錦天危機感頓生,李旨用凈水咒召來的那股清泉射來的瞬間,花錦天強行翻身躲開,清水灑了一地,定睛一看,哪裡是什麼清水,毒水將地面的青石都蝕穿了幾個洞!


  這變故把在場呆若木雞的幾個年輕人都驚住了,陶軒呼地扯出傀儡,攔住前來撲殺花錦天的李旨,怒道:「哪個和我聯手打賤人!」


  莫家駒持甩棍上前:「我!」啪地一棍子抽在李旨的臉上,「趁虛而入,賤中極品!」


  花錦天依然找不到水,他被常宿回捶得渾身是傷,腦子也有些糊,半晌才仰頭看著晃得刺目的青天:「師父,來水。」


  常宿回被鎧鎧死死抱住脫身不得,令人髮指的是,他竟然咔擦一聲,撕下了自己的兩條胳膊。


  鎧鎧都懵逼了:「你屬壁虎的?」


  常宿回留下兩條胳膊,順利脫身,人已欺近花錦天跟前。


  他兩條胳膊斷裂處沒有一絲鮮血,竟然又慢慢地長出新的胳膊。這過程令人觀之欲嘔。


  常家弟子多修雷法,常宿回也未免俗,常老祖此時用了他的身體,最擅長的依然是雷法。


  他兩條胳膊還未徹底長好,此時急欲撲殺花錦天,口綻風雷,雷聲轟隆,狠狠砸在花錦天的眉心,炸開一道電光,還要嘲笑:「你以為你師父是雨師風伯,空口白牙喊一聲,天上就下起雨來?」


  啪嗒,啪嗒。


  兩滴雨落在常宿回臉上,他臉色驟變,緊接著,密集的雨點傾盆而下。


  花錦天已將保元丹含在口中,張嘴想要接著天上傾下的無根之水。突然看見謝茂放大的臉,瞬間就送了一口氣。謝茂沒好氣地給了他一瓶山泉水,說:「你這孩子腦子是不好了,還真打算用嘴接雨?」


  他是能夠行雲布雨,短暫地改變局部地區的氣候,可是,一場雨大到能讓花錦天張嘴喝雨?

  這是要把整個天后宮淹了啊!

  花錦天連忙喝水化開口中的保元丹,被揍得塌了半邊的臉也恢復了俊秀。


  謝茂嫌棄地扔給他一條毛巾,右手持雷擊桃木劍,轉身看著常宿回:「久違了,老祖。」


  常宿回之所以沒有偷襲,主要是等著他兩條胳膊重新長好,如今胳膊還差那麼一寸,他好整以暇地站在遠處,笑吟吟地看著謝茂,倒是風度井然,半點不似剛才欺負小輩那麼狼狽。


  下一秒,常宿回突然轉身,朝著衣飛石撲了過去。


  ……


  謹防萬一,宿貞必須留在原地,保護徐以方與童畫、容蘇蘇。


  龍咎、花孤竹、連璇等青盟諸位前輩,則半弧形守在衣飛石外圍,主要是為了攔住場外的隱盟「高修」。適才已經有人趁亂偷襲過衣飛石,他們的任務是守住八方,不許任何外力侵入保護圈。


  這道保護圈之內,是青盟大比決戰的二十個年輕修士。


  除了第一時間趕到的謝茂之外,只剩下強行摁住空間裂縫的衣飛石。


  衣飛石無疑是場中壓力最大的一個,他正面對抗著這道被開啟的時間通道,與試圖通過時間通道降臨的未知對手。看上去,他也是最危險的一個,隨時可能支應不住,慘遭反噬。


  此時常宿回順利突出了花錦天和鎧鎧的包圍,「騙」過了謝茂,意圖突襲衣飛石。


  「你還真是把軟柿子全捏了一遍。」謝茂幸災樂禍,「挑上個最硬的。」


  「我倒想看看,他這隻硬柿子能不能騰出手咬我。」常宿回冷笑。


  他兩條胳膊已經完全恢復,原本的肉色肌膚閃爍出晶瑩的光澤,彷彿玉石一般。正是金剛不死之軀的最高境界,寶物白玉金剛。


  謝茂臉色倏地一沉,彷彿被人觸及了逆鱗。


  他分明還沒有動作,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所有看見他表情的人都下意識地生起一絲敬畏。


  就在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等待著謝茂的下一個動作時,他慢條斯理地從懷裡摸出一本書,是極其素凈的藍封,大凡各家經典都是這種裝訂風格……離得近的兩個大比修士看了一眼,嘴角抽抽。


  謝茂拿出來的是啥?


  《地藏經》。


  他將經書虛懸於空中,信手燃了三根香:「菩薩,不管管?」


  全場嘴角抽抽。


  還有不明真相的年輕弟子充滿了困惑:「師父,他這樣真能管用?」


  「你見過一本經書把菩薩請下來的?」長老捂了捂胸口,今天發生的事太詭異了,左看右看,各位道友都是滿臉霧水,偏偏還要故作高深。看不懂就看不懂吧,裝什麼大尾巴狼!

  這位長老的一句話才說完,常宿回白玉似的掌刀已經貼近了衣飛石的背心。


  衣飛石也有些怒了。


  給臉不要臉!

  恰在此時,一隻纖細柔弱的小手,輕輕攔住了常宿回那隻開碑裂石的掌刀。


  眾人只見西方光華大盛,佛氣漫天,風中竟然有隱隱約約的蓮花香氣傳來。定睛一看,衣飛石身邊多了一位披著沙麗的少女,模樣清麗可親,觀之令人忘俗。不過,這位菩薩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與佛門相關的標籤,離得遠的修士也不知道謝茂拜的是什麼經書,紛紛猜測她的來歷。


  「觀音菩薩,肯定是觀世音。別的菩薩都是男的,只有觀音菩薩是女的。」


  「二哥,咱們好歹也是修士,你能不能有點常識?菩薩沒有性別,女身現世是為了度化世人,準確來說,所有菩薩都可以是男的也可以是女的!」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上帝教的天使也是沒性別的!你覺得天使和菩薩是不是同一樣東西?」


  「……你不怕被佛修打死就儘管大聲說!」


  「阿彌陀佛,我們佛修弟子不打人。」


  「那剛剛是誰打我?!」


  「你看,你背後側面有個『阿門』。」


  「你逗我吧?我們隱盟有你們這群甩餅山來的光頭就很奇怪了,為什麼連『阿門』都有?!」


  地藏少女現身,佛光漫天,這總不是假的。


  圍觀群眾議論紛紛,驚覺此地莫非要上演西遊記?如故事所言,菩薩現身之後,為禍人間的妖孽納頭便拜,菩薩先念一聲我佛慈悲,再對跪地不起的妖孽罵一聲孽畜,把現世搗亂的妖怪帶回山去。留下師徒四人,繼續西天取經?


  二哥摸了摸被阿門捶過的腦袋,跟自家妹妹嘀咕:「放狗出來咬人,再以救世主的姿態出面把狗收走,被狗咬的無辜群眾感恩戴德……這套路是不是很熟悉?」


  「……你就閉嘴吧。師父沒來,你被打死了我救不了你!」妹妹心很累。


  ……


  地藏少女自然不可能上演西遊記。


  她也不念佛號,看著常宿回,問:「你想要什麼呢?」


  「這與你何干?」常宿回也沒有納頭便拜。


  他似乎並不懼怕地藏王,目光落在被衣飛石用玉翡劍抵住的時間通道之上:「世間劫數與你西方極樂世界沒有半點關係。我今世生於華夏,長於中土……」


  「嘵震尋了你千年。」地藏少女說,「他偷了佛門典籍予你,使你成就金剛不死之軀……」


  「那我便要受你管束么?你修了佛門的功法,是不是也要聽從佛祖的法旨呢?」常宿回不耐地揮手,「回去度你的地獄惡鬼!此處皆人,無須你管!」


  就在此時,一隻黑貓突然出現。


  它行走在常宿回的身邊,將他長長久久地嗅聞,不可置信地說:「……香織?」


  黑貓一直在尋找常香織的魂魄。


  事實證明,它得到的情報都是假情報。


  謝茂順著血脈的指引去找黑貓口中的鎮魂之地,舊魂沒找到,倒是踩了兩次陷阱。謝茂自然即刻停止這愚蠢的行為。他也沒有很懷疑黑貓的動機。如今看起來,黑貓是完全的痴心錯付。


  它以為常香織被老祖奪去皮囊,心心念念要找常老祖報仇,奪回常香織的魂魄,送常香織輪迴。


  事實上,常香織是自願獻身。她甚至將學自佛門的金剛不死之軀都獻給了常老祖。


  最讓黑貓震驚的是,它尋尋覓覓千餘年,到處蹲守搜索,腹黑的菩薩早就知道事情真相,卻根本不告訴它,任憑它在大地上尋找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夢想。


  所以,諦聽一族始終保護著常老祖。根本原因是黑貓心愛的常香織早已與常老祖融為一體。


  這狗日的世界還有真情真愛嗎?為什麼要這麼對我?!黑貓獃滯了。


  ……


  那邊正在上演狗血劇情,謝茂悄悄回到了衣飛石身邊。


  「不是他。」謝茂輕聲說。


  如果常宿回是坐標,他剛才距離衣飛石那麼近,時間通道必然會發生細微的變化。


  旁人或許察覺不到這點細節,謝茂身懷時間軸神器,是穿越時空的老祖宗,他不可能感覺不到。他看著衣飛石漸漸變得蒼白的臉色,一飲長生水,一顆定神蜜糖,前後喂衣飛石嘴裡。


  他有些無奈地對衣飛石做了個眼色。


  常宿回和「天庭」幕後策劃者有直接聯繫,那人已經被衣飛石擊傷。


  衣飛石的判斷很少失誤。換句話說,這條時間通道很大可能和常宿回根本就沒關係。常宿回的出現與時間通道出現,可能就是個巧合。


  那麼,還有誰可能是坐標?

  完全沒線索的事當然很難推測,但,他們並非全無線索。


  見衣飛石點頭,謝茂便翻出攝靈圖冊,將收束著蟲身徐蓮殘念的那一頁展開。


  果不其然,攝靈圖冊剛剛打開,衣飛石就感覺到心中又有號哭聲響起,玉翡劍劍身發出嗡嗡的鳴叫,那道裂縫竟似又被強行撐開了一分。


  「撤劍吧。」


  「釋放它!」


  謝茂與衣飛石同時開口。


  很罕見的是,二人的決定完全不同。


  衣飛石愕然道:「先生,通道另一邊敵我不明,若是將他放了進來,無人能制衡。」


  謝茂將一旁的地藏少女示意了一下,沒事,那邊有個頂缸的。我佛慈悲么,難道眼睜睜地看著我倆被捶死?再者說了,謝茂真不覺得另一邊的人能把自己捶死。


  「只剩這一縷執念了。」謝茂還記得衣飛石看見這縷陰風時,痛得流淚吐血的模樣。


  若想要關閉這道裂縫,就要毀了這縷充作坐標的陰風。一旦毀了,就再沒有了。那將給衣飛石留下永遠的遺憾,謝茂哪裡捨得冒險?

  見衣飛石始終不肯撤劍,謝茂又說:「我有時間軸呢。若是出來的東西太危險,我把自己撥到現在,你還沒有撤劍的時候。你不相信我的判斷,總該相信時間軸吧?」


  地藏少女突然說:「不捨不得。你只有一次機會。」


  衣飛石回頭,發現地藏少女已經把黑貓抱在了懷裡,那是隨時準備跑路的狀態。


  謝茂不了解地藏王,衣飛石和她做了千萬年的鄰居,總歸是有幾分熟悉。地藏少女這跑路的姿態說明什麼?時間通道之外將是一位她也無法匹敵的大敵,一旦放過來了,謝茂的時間軸都可能無法使用。


  他想起六千年後徹底湮滅的蟲族世界。


  除了被謝茂倉促之間拉進隨身空間的藍星,六千年的一切都消失了。


  從時間線上,徹底湮滅。


  儘管謝茂沒有詳說,可那次湮滅的幕後黑手,也就是順順噹噹活到了六千年後的常老祖。


  謝茂認為常宿回的出現和時間通道現世是個巧合,可地藏少女的反應讓衣飛石覺得,這絕不是巧合。或許常宿回沒有策劃時間通道的出現,但是,時間通道的出現和常宿回必然有某種關係。


  這種關係可能不由常老祖控制,它是存在的。


  如果時間通道打開,新古時代也從時間線上湮滅了呢?

  衣飛石不敢冒險。


  失去目前的一切,失去衣飛石,失去媽媽,失去徒弟……謝茂會如何?衣飛石根本不敢想。


  衣飛石突然撤劍。


  失去了壓制的時間通道瞬間暴漲——


  下一秒,玉翡劍刺中了謝茂手中的攝靈圖冊。


  屬於蟲身徐蓮的那道陰風在玉翡劍的劍鋒中瞬間湮滅,與此同時,時間通道就彷彿放空了電量的機器,歪歪扭扭撕扯了片刻,終究歸於虛無。


  龐大的能量霎時間清空,緊迫的空氣重新變回虛無,整個世界都似輕了一層。


  無邊無盡的空虛從實質變為虛無,沾染到每一個人的靈台,使人莫名其妙地惶惶然,若有所失。


  危機解除了。


  可是,事情並沒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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