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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0.鄉村天王(169)

  天靈靈地靈靈月半出鬼門  周琦本是罪臣之後, 皇帝繼位后得幸,長安三年周家翻案昭雪, 周琦也參加科考, 被皇帝欽點為狀元, 此後一路青雲直上。周家也因此起複。


  此時皇帝將歿, 周家即將失去最大的靠山,周琦也哭得滿臉是淚。


  「臣願為陛下殉。」周琦哭得不能自己。


  謝茂用力攥住他的手,看著他依舊俊美的臉龐:「你可是……心甘情願?」


  周琦不住點頭,淚如雨下:「臣蒙陛下深恩, 無以為報,願隨陛下於九泉,生為陛下之臣, 死為陛下之殉。」


  謝茂這才將目光望向皇長子, 艱難地說:「若……周卿殉死,隨葬皇陵。不殉, 亦不許為難他……」


  皇長子磕頭應是, 謝茂方撒手人寰。


  ……


  系統虛境。


  「這回心甘情願給我殉了吧?可以了吧?」謝茂沒好氣地嚷嚷。


  他是個穿越者。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 第一世就傻白甜地玩悲劇了。死後發現一個系統,系統告訴他可以重生,自覺死得特別憋屈的謝茂果斷重生一次, 憑著作弊的先知先覺,弄死了前世被自己扶持上位、後來殺自己奪|權的侄兒, 自己登上了皇位。


  在位期間, 謝茂也是勵精圖治, 兢兢業業,刷了一把「千古一帝」的成就。


  哪曉得死了之後,系統又蹦達出來了,告訴他,他沒找到心甘情願殉葬的人,所以,要他再重生一次!

  這是人乾的活嗎?搶皇位容易嗎?當皇帝容易嗎?上輩子憑著向侄兒復仇的怒氣,謝茂卯足了力氣刷了一輩子成就,死了死了系統才說,你要再來一遍?

  ——誰想再來一遍啊?當皇帝也很累的好嗎?


  系統不管他抗議,直接把他又扔回去重生了一次。


  重生后的謝茂不僅要搞侄兒,不僅要當好皇帝,還得認真去找一個心甘情願為自己「殉死」的傻子。


  當然,他得感謝自己莫名其妙地穿越到了古代,否則,系統讓他去現代找個心甘情願「殉死」的人……現代能有這種傻子?那他就得陷入重生循環,一次又一次過自己毫無趣味的人生了!想想都覺得可怕!

  系統毫無感情地給出了判定:「失敗!」


  「……失敗?憑什麼失敗?」


  謝茂懵逼了,「我從來沒和周琦提過殉葬,是他自己要求的!這還不算心甘情願?」


  系統解釋道:「謝林與周琦有舊怨,不殉必身死家破。他為你殉葬是迫於形勢,保全家族,並非心甘情願。」謝林就是皇長子,下一任皇帝。


  「……」謝茂必須承認,系統說得很有道理。


  「進入重生程序,請宿主注意,本局過關目標:尋找心甘情願殉死之人。」


  「重生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


  荒山,斷崖畔。


  信王謝茂逼宮失敗,倉惶逃竄,至此窮途末路。


  追兵團團圍捕,信王身邊僅有十三名侍衛,七人皆重傷。


  「盧真,前途無路。」


  謝茂左腿也挨了一刀,鮮血汩汩而出,他伏在侍衛長盧真背上,看著斷開的山崖,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被系統打回來又重生了一次,謝茂就不想再爭奪皇位了。


  當皇帝真的很累啊!不騙人,累哭!他就想安安穩穩地找個願意為自己殉死的人,不要再一次次地重生了。重生一次很爽,重生第二次就很憋屈了,這是他重生的第三次啊!


  然而,他那寶貝侄兒殺叔叔好像是個歷史慣性,他都這麼低調了,還是被扣了個逼宮謀反的罪名,非要置他於死地。


  這輩子謝茂的重點攻略對象,就是目前正背著他的侍衛長盧真。


  盧真是個孤兒。孤兒就沒有家族所累了吧?!


  謝茂還強忍著沒有把人吃下肚。這是古代啊!為主殉死比為情殉死正經吧?!

  謝茂那是下死了功夫籠絡人心。什麼解衣衣之,推食食之,什麼秉燭夜談,抵足而眠,要不是盧真是他親手從死人堆里刨出來養大的,他還能玩一出三顧茅廬呢!


  現在眼看著他要死了,盧真好像也跟著走投無路了,這得心甘情願殉死了吧?


  謝茂琢磨著怎麼暗示盧真一下,讓他給自己殉葬,盧真在斷崖停步。


  「王爺。」


  忠心耿耿的侍衛長將他放下來,請他坐在一塊還算乾淨的岩石上。


  盧真屈膝跪下,「王爺,恕真無能,無力護主逃生。真萬死之罪!」


  「是孤大意了,其罪在孤,何……」


  謝茂一句話客套話沒說完,盧真鏘地抽劍出鞘,劍光森寒。


  「你這是……?」想幹嘛?


  「借王爺尊顱一用!」


  手起刀落,謝茂人頭落地。


  ……


  系統虛境。


  系統判定:「失敗!」


  「笑吧笑吧,不用憋著。」


  謝茂很失望啊,頓足捶胸。勞資辛辛苦苦養大的心腹,花費了多少心血啊,強忍著沒帶上床。就指望他學點上古義士的秉性,主死臣殉,千古讚揚,結果呢?

  他居然一劍砍了自己腦袋!太失敗了有木有?!


  意外的是,系統居然安慰他:「宿主不必失望,盧真並未背叛宿主。」


  「腦袋都給我砍了,還不算背叛我?」


  「盧真獻宿主首級於東宮,伺機投誠。二年後,自薦枕席於皇帝。又三年,成功離間皇帝與東宮,東宮兵諫失敗,盧真手刃皇太子。」


  「他把我腦袋獻給太子,又把自己獻給皇帝,吹枕頭風讓皇帝把東宮廢了,東宮造反失敗,被他親手殺了?」謝茂目瞪口呆。他知道這小夥子很牛,沒想到牛成這樣啊?

  系統遺憾地說:「若盧真手刃東宮后自裁,也可判定為宿主殉死。可惜。」


  人家都替自己報仇了,謝茂也不追求殉死這事兒了,還是忍不住問:「他殺了太子,我那沒良心的皇帝大哥能放過他?」


  系統給的回答讓謝茂又一次目瞪口呆:「別擔心。他後來殺了皇帝,自己登基了。」


  「……」謝茂無話可說,這小夥子真不用自己替他操心。


  「哦,盧真登基之後,追封宿主為『聖德恩庇大仁至善皇帝』。」


  「宿主獲得成就『二世帝王』,獎勵成就點50。」


  「加油宿主,若重生第四次時,宿主再次登基御極天下,將達成『再三稱帝』成就!有特殊獎勵哦!」


  誰特么稀罕特殊獎勵啊,勞資不想重生了行不行?能讓勞資安安靜靜地去死嗎?


  「我現在後悔了,能撤銷協議嗎?能把你從我靈魂上剝離嗎?」謝茂問。


  「不能。」


  「進入重生程序,請宿主注意,本局過關目標:尋找心甘情願殉死之人。」


  「重生倒計時:五、四、三、二、一……」


  ……


  謝茂睜開眼,山雨欲來的夏涼軒室中,僅燃著一盞孤燈。


  重生四次都是這個時間點。這一年,他十六歲,他的皇父文帝山陵崩,長兄謝芝登基,他被皇兄加恩賜封為信王,諸王爵中第一等。他的母妃小林氏是新帝姨母,他與小林氏都對新帝登基出了大力氣,所以,文帝崩了,他也不太傷心,完全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新帝登基時就快四十歲了,諸皇子皆長大成人,馬上就是一場龍爭虎鬥。


  謝茂作為深得新帝信重喜愛又身負從龍之功的王叔,理所當然成為諸皇子的爭取對象。


  被尊為淑太妃的小林氏極其清醒,一句話就把謝茂差遣到山中,替父守陵。


  所以,謝茂目前住在山裡,凄清孤冷的山裡。


  「王爺,可要進些小點?」隨侍在側的閹人趙從貴趕忙進來問候。


  謝茂看見他就頭痛。重生第四次了嘿!就跟打沒存檔的遊戲似的,連個本章節跳過的功能都沒有,回回都要選擇對話,一步步走劇情,真的好煩!


  「傳外侍長盧真入內侍奉,內侍青風、紫電侍奉不力,杖斃。」


  都重生了這麼多次,謝茂也懶得多廢話,忠的就用起來,奸的就殺掉咯。


  反正和系統吵翻了,謝茂也懶得去找什麼心甘情願殉死之人,他打算隨便過過日子。


  好歹是個皇族對吧?要吃有吃的,要喝有喝的,要多少美男就能睡多少美男,混吃等死不成問題。老費勁去攻略什麼人,累不累啊。反正他不想活也不想過關了,愛誰誰吧。


  旁人的褲子扯了也就扯了,信王的褲子是不能亂扯的。這位可是一等王爵。


  所以,衣飛石沒有再動。他身手太好,若是再動一下,只怕滿屋子仆婢都會嚇哭。


  於是就出現了身手不凡的衣飛石,卻被幾個小丫鬟壓著不能動的情景。


  「朱雨去請大夫,孤與小衣獨處片刻。」謝茂一句話解除衣飛石的窘境。


  驚魂甫定的宮人侍從們再三確認了衣飛石的狀態,見他確實低眉順目沒有失心瘋的跡象,自家王爺神志也很清醒正常,方才遵命魚貫退去。


  衣飛石被幾個小丫鬟壓在地上,此時尷尬地跪直身體,低聲道:「殿下恕罪。卑職冒犯了。」


  剛才鬧那一場太過刺激,刺激得謝茂現在都有點軟不下來,就不敢太靠近衣飛石,唯恐這愣頭青再來一次厲害的,他就真的太沒臉見人了。他略不自在地攬住放下的長發,說:「你過來,讓舅舅看看。」


  衣飛石毫不懷疑信王對自己的覬覦之心,對此要求並無異議,行至謝茂身前,也將長發撩起。


  和嫌棄長發麻煩經常偷偷修頭髮的謝茂不同,衣飛石一個標準的古代人,對理髮這件事不甚熱衷,少年氣血茂盛,一頭長發生得烏黑茂密,長長地垂至腰下。此時將長發撩起,臀上令丫鬟驚呼的傷痕就刺入了謝茂眼帘。


  ……!!!

  謝茂憋著一股勁,想要抵抗少年衣飛石寬衣解帶帶來的衝擊。


  衣飛石動手撩起長發時,他甚至有一種心跳加劇的窒息感,簡直比他穿越前第一次都激動。


  然後,他看見衣飛石臀上的棍傷,頓時就心疼痿了。


  「你爹是瘋了?」


  謝茂火熱的心與身體都變得冰涼,他冷靜地扣住衣飛石肩膀,幾乎難以想象,傷成這樣,這少年為何還能活蹦亂跳地上陣殺敵?


  少年青澀健康充滿柔韌活力的臀腿上糊滿了鮮血,看著就沒一寸好肉,觸目驚心。


  初見衣飛石時,謝茂就看出衣飛石有些不適,衣飛石也靦腆地說被父親責罰過。這年月封建家長對兒女擁有生殺大權,惹毛了抽一頓板子真是家常便飯,謝茂也被文帝揍過,連皇帝做太子時也以長兄身份抽過謝茂。——真不是什麼大事。


  這時候謝茂才知道自己想得太天真了,衣尚予揍衣飛石這一頓,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訓誡。


  這是往死里打吧?


  他輕輕將手放在衣飛石不曾受傷的腰上,太靠近棍傷的地方根本不敢碰,指尖微微發涼。


  重生好幾次做慣了封建社會大家長的謝茂,對動不動對臣下子女僕婢施以體罰這事已經麻木了,他自己都能眼也不眨地吩咐出「杖斃」的刑罰。他被人打過,也下令打過無數人。可是,當他親眼看見衣飛石身上的棍傷時,一種詛咒封建制度的怒火就竄了起來。


  憑什麼當爹的就能打兒子啊?憑什麼當官的就能打屬下啊?憑什麼衣尚予就能打小衣啊!


  打人犯法的好嗎!衣尚予你這樣虐待未成人年,孤要剝奪你的監護權!


  「小衣,小衣你怎麼樣了?你還能動嗎?不不不,你別動了,孤讓人抬個小榻來,你趴著別動,大夫馬上就來了,……來,你扶著舅舅,乖……」謝茂聲音冷靜無比地哄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上浮著一層無法排遣的煩惱與心慌。


  衣飛石很詫異地看著他,說:「……傷得不重。」真傷得厲害,他還能爬瓮城?

  謝茂卻固執地架住他的胳膊,將他全身重量都接了過去,分明二人都在入浴之前,加起來也就謝茂身上還有一條褻褲,可摟在一起偏偏沒有任何尷尬與曖昧,只剩下謝茂幾乎成為實質的震驚與心疼。


  感覺到謝茂火熱的目光瞬間化作小心翼翼地珍視,衣飛石心中湧起古怪的滋味,又很快被他鎮壓下去,解釋道:「殿下,真的傷得不重,是我騎馬進京磨了磨傷處,大約看上去嚇人,其實父親就罰了幾下,動手的親兵也有分寸,不會使力打我……」


  謝茂覬覦他身體是真,對他的愛護也不是假的。衣飛石還年輕,面對謝茂對他的好,他無法無動於衷。


  謝茂敷衍地應了幾句好好好,轉頭就沖外邊怒喊:「小榻抬進來沒有?大夫呢!」


  幾個宮人被催得屁滾尿流,直接把謝茂寢宮中的美人榻扛了進來,被謝茂指著鼻子罵:「腦子被狗啃了?不會鋪上幾個軟枕?侯爺受了傷,這麼矮的榻他怎麼上得去?」


  剛剛還爬瓮城殺敵、策馬狂奔的衣飛石:???????爬不上去?我?

  宮人們飛奔著出去,飛奔著進來,給一尺高的美人榻上堆了七八隻軟枕。


  謝茂這才小心翼翼地扶著衣飛石,讓他一手掌著堆到了半腰高的軟枕,說:「你慢慢哦,慢慢趴上去……」


  被伺候成殘廢的衣飛石滿頭黑線,到底還是不能在宮人面前下了謝茂的面子,只得扶著那誇張地軟枕慢慢趴在美人榻上。他突然有一種自己好像真的要廢了的錯覺……


  待衣飛石趴好之後,謝茂才一層一層地軟枕抽出來,最終只留下一個軟枕叫衣飛石趴著,蹲在榻前關懷地看著:「這樣好不好?還是再給你墊一個?」


  您不會是屬婆婆的吧?衣飛石看著謝茂,臉頰莫名有點紅,搖頭道:「這樣好。不墊了。」


  謝茂才指揮宮人把衣飛石抬了出去,朱雨將信王府的值院御醫請來,先看了傷,又診了脈,說辭與衣飛石大同小異,無非是皮外傷,不過,衣飛石說不礙事,御醫則仔仔細細的替他清理傷口裹上藥,叮囑好好卧床,定時吃湯藥換裹葯,否則邪祟入體,也是能致命的!

  破傷風敗血症種種要命的詞語又在謝茂眼前滾了一遍,忙道:「清溪侯這幾日就住在王府里了,齊醫官每日煎好葯送來,親自給侯爺換藥,務必要親力親為,保侯爺萬無一失!」


  御醫無奈,只得領命去煎藥了。——這種事找個葯童辦不行嗎?殺雞用牛刀!


  一場暴雨下來,夏夜透出几絲寒意。


  謝茂搬了個小墩子坐在美人榻前,拿熱毛巾擦衣飛石的臉。澡沒洗成,又是汗又是雨的,粘著怕是不舒服。他心疼體貼衣飛石,這會兒知道沒傷筋動骨確實只是皮外傷之後,又有點想吃小豆腐了,這才拿了塊毛巾慢慢地給衣飛石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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