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的告白
自賀霆連續兩次從天而降，解救顧莞於危難之後，顧莞發現，她總能在各種地方偶遇賀霆。
比如上體育課的時候，沒有人跟她一起玩兒，她就獨自一人坐在樹蔭下溫書。突然就有一顆籃球滾到了她的腳邊，她抬起頭，便看見賀霆追著球跑了過來。
他在她面前站定，咧開嘴，對著她露出一口整齊的大白牙，亮白的刺眼。
再比如，她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被搶飯大軍擠來擠去也就算了，怎麼連手裡的餐盤都被人拿走。正要自認倒霉，餐盤又回到了她手上，而且已經打好了飯菜。
她驚訝的抬頭去看，又對上賀霆那堪比五月暖陽的笑容，晃了她的心神。
就算大掃除，她一個人拖著一袋垃圾去倒，都能碰到恰好也來倒垃圾的賀霆。
他個子高，力氣也大，順手就拽走她手中的那袋垃圾一併處理了。
顧莞並不喜歡這種偶遇，因為她根本就不想與賀霆扯上什麼關係。和他這樣受歡迎的男生離的近了，也就是跟麻煩離得近了。
這一點從她隔三差五的被各種女生圍堵警告可見一斑，她討厭極了這種麻煩。
所以破天荒的，顧莞主動去找賀霆索要遺失的學生卡——緣分從哪裡開始，就應該從哪裡結束。
放學的時候，賀霆看著站在門口等他的顧莞，受寵若驚。
他慌亂的抓了抓頭髮，拘謹的同她打招呼，「嗨。」
顧莞卻不理他，徑自伸出手，無甚感情的說了句，「還我。」
「什麼？」賀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顧莞的意思。
顧莞輕皺眉頭，「我的學生卡，你扔了？」
賀霆趕緊搖頭，「沒，沒扔。」
顧莞冷冷的瞥著他，「沒扔就還給我。」
賀霆看著她別在胸前的學生卡，好奇道，「你不是已經申請了新的，還要舊的幹什麼？」
顧莞語氣不耐，「我的東西，難道我不該要回來？」
呃，倒也沒錯，賀霆被噎的沒話說。
其實顧莞並不在意那張學生卡，丟不丟也無所謂。但架不住那些女生三天兩頭的抨擊她一頓，說她是故意在賀霆面前丟了學生卡博取關注。
顧莞覺得，如果不明確的處理了這張學生卡，那麼她所受到的各種莫名其妙的騷擾和攻擊就不會停止。
許久，賀霆才緩緩說道，「你的學生卡我放在家裡了，你如果想要的話，跟我回家去取吧。」
顧莞的眉頭皺的更深，眼神防備，「你明天給我帶過來。」
賀霆笑意更深，這次回答的很快，且語氣流暢，「好，不過我不一定會記得。」
他答應的痛快，但顧莞怎麼就聽出了她如果不親自去取，他就一定會忘記帶的言外之意？
顧莞惡狠狠的瞪了賀霆一眼，賀霆卻是老神在在，反正著急的不是他。顧莞仔細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於是點頭表示同意。
顧莞先行一步，在校門口等著賀霆。賀霆推著自行車走過來，一眼便看到站在人群之中的顧莞。
她身材高挑卻瘦削，寬大的校服包裹著她單薄的身體，被夕陽的餘暉籠罩著，綻放出奇異的光彩。
賀霆看著她，滿心滿眼都是她。她身邊的人灰白一片，只有她是彩色的，那樣的鮮明，那樣的與眾不同。
賀霆心情飛揚，沖顧莞揮手，高聲呼喚她的名字，「顧莞！」
顧莞聞聲看過來，遠遠便看見賀霆臉上大大的笑容。她微微愣怔，心裡湧起一絲莫名的悸動。
每當大家談起她，總會伴隨著一些不堪的字眼，避她如蛇蠍。她似乎已經許久沒有聽到別人喊她的名字，那樣的毫無避忌，那樣的坦率真誠。
賀霆在顧莞面前站定，拍了拍自行車後座，語氣輕快，眼角眉梢都飛揚，「上來吧。」
周圍有很多人看過來，竊竊私語。最受歡迎的人和最受排擠的人正站在一起，這對組合足夠吸引人的眼球。
不過顧莞並不在意，她直接坐在了賀霆的自行車後座。賀霆好心情的笑了笑，在一眾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洗禮中絕塵而去。
賀霆並沒有帶顧莞回家取學生卡，而是帶她去了一家餐廳。
顧莞疑惑的看著賀霆，後者卻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這麼晚了，你不餓嗎？我好餓，咱們先吃點東西吧！」
顧莞當即炸毛，說好了去取學生卡，誰要陪他吃飯？她覺得自己被賀霆耍了，氣洶洶的轉身就走。
賀霆追出來，拉住顧莞。為了安撫她的情緒，他只好趕緊從書包里拿出她的學生卡，遞到她面前。
他誠懇的對她道歉，「顧莞，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個飯而已。今天是我的生日，可是都沒人記得。」
後面的聲音很小，卻還是一字不落清晰的傳到了顧莞的耳中。
看著賀霆落寞的神情，顧莞有那麼一瞬間的心軟。
原來他也並非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事事順心順意，他和她一樣，他們都太孤獨了。
但他們始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的孤獨與她的孤獨不同，亦無關。
顧莞的心在馬上軟下去的時候又重新堅硬起來，她冷漠的問，「你過生日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陪你吃飯？」
「我……」
不等賀霆的回答，顧莞就伸手去拿學生卡，卻被賀霆躲過，又將卡片收了回去。
顧莞看著賀霆護食般的動作，無奈的嘆了口氣，緩緩問道，「賀霆，你到底想怎麼樣？」
賀霆見顧莞似是心軟，他的眼神頓時變得明亮，爽朗大方的回答說，「我沒想怎麼樣，我就是喜歡你。」
突如其來的告白，令顧莞震驚當場。可即便他這樣真摯，卻也沒能撼動她堅硬如鐵的心一分一毫。
短暫的驚慌過後，顧莞奪過賀霆手中的學生卡，冰冷無情的拒絕了他，「可是我不喜歡你。」
她說著，隨手便將學生卡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里，然後毫無留戀的轉身離開。留下目瞪口呆的賀霆，和他那顆彷彿被冷風狠狠抽過的心。